() “你,你……”吴玄惊讶得不禁有些口吃起来。
单夫人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非是我刻意隐瞒欺骗贤侄,皆因相貌毁于一场大火不得已如此。”

吴玄默默思忖了一番,叹息道:“在下信人不疑,冒犯夫人了。”

单夫人笑道:“甚夫人,叫得如此生疏,我与你母乃结拜姐妹,唤我姨娘便可。”

吴玄展颜一笑,起身恭敬躬身道:“姨娘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单夫人浑身一震,眼中顿时一片朦胧,起身执着吴玄的手不胜感概地嘘唏道:“十七年悠悠而过,两尺婴童竟变成了八尺男儿,如果你母亲看到这一切,该有多好啊!”

吴玄拧着眉头沉吟道:“匈奴辽阔无垠地域广阔,草原部族更是多不胜数,母亲会去哪里?”

单夫人淡淡笑道:“放心吧,相信她也是时时刻刻在牵挂你,我们商社因购买战马的缘故与匈奴部族多有交集,我会多加留意她的消息。”

“有劳姨娘。”吴玄拱了拱手,沉默半响肃然开口道:“既然那落魄士子抛妻弃子弃人伦大道而不顾,更多次纵容那大官伤及母亲,于情于理皆不配为吾之父亲,姨娘能否告知他的姓名?以便侄儿心头有数。”

单夫人凝神琢磨良久,终还是摇手道:“咱们势单力薄,也没有揭穿他虚伪面容的证据,现在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为防止你按耐不住冲动误事我还是先行隐瞒,待找到你的母亲那一天再告诉你。”

吴玄见单夫人一副不容辩驳的模样,不禁yù言又止,无奈点头道:“那好,就听姨娘安排。”

单夫人点点头,俄而又笑道:“这些年了无音讯,侄儿是如何度过的,说来给姨娘听听。”

吴玄轻轻颔首,便从昆仑山中修学说起,又讲到了奉师命下山,去扬州替安娜寻找战船,陪同义兄赵策征战叛军,离军前来幽州寻找双亲等诸多故事,末了笑道:“明年仲夏若无意外,侄儿便准备陪罗马友人前往西方世界游历增长见识。”

单夫人沉吟思忖良久,方才笑着开口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然则西方世界茫茫无边,风俗人情更是异于大齐,须得小心谨慎才好。”

吴玄闻言奇道:“听姨娘话语,似乎对西方有所了解,不如说出来听听如何?”

单夫人双目闪烁间又是摇手笑了:“姨娘小商贾一个,井底之蛙而已,能有多少见识?只是因经商在外免不了走南闯北,所以才耳闻一些罢了。”

吴玄释然笑道:“数百年来西域三十六国皆在匈奴统治之下,消息闭塞商路不通,侄儿本学兵家,若今后能领兵拓边,必定征战西域驱逐匈奴,打通大齐到罗马的商路,以后便能从陆地抵达西方世界,好过在大洋上冒险行船也。”

单香儿冷哼一声,揶揄笑道:“当真痴人说梦话,先不说匈奴有得控弦之士三十万,便是西域三十六国也能凑集二十余万军队,大齐yīn山之败后早就一蹶不振,虽有老蒙武独撑大局略有战功,然则也是回光返照之势,妄想荡平西域,笑话!”

“香儿姑娘若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夫复何言。”吴玄摇头一叹,显然是不屑与语。

单夫人淡淡笑道:“商人不通兵事,贤侄莫要见怪,不过目前大齐与匈奴至yīn山之战后一直相安无事,又何必擅启战端弃和平大道于不顾。”

“姨娘有所不知。”吴玄笑着摇手道:“侄儿以为,能为中原大患者,必定乃北方匈奴也!匈奴国不通文字,不知礼仪,残忍好杀,薄情寡义,从大齐建国便与之交恶,大齐虽有吴逊上将军北征匈奴大胜之功,然则也有安帝yīn山大败,两国也算是打了一个平手,然而平手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和平,侄儿大胆断言,两国十年之内必定会有一场旷世大战。”

单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见吴玄话音落点,炯炯的目光望了过来:“侄儿此言引人深思,不过听闻匈奴单于挛鞮钥资质愚钝,在位十余年毫无建树,不知侄儿对其人评价如何?”

吴玄沉吟片刻,方才叹息答道:“挛鞮钥虽为女流之辈,然昔rì其父壶衍鞮单于久病卧榻,挛鞮钥提兵代父出征,先击北方丁零,后又败诸胡大军,更屡次侵犯大齐边地,其后率大军回师单于庭弑父杀兄夺单于之位,又在yīn山之战大败大齐三十万北征大军,与昔rì冒顿单于何其相识也,此等人物若说其资质愚钝,必定是大错特错。”

“那为何十余年竟毫无建树?”

面对单夫人的疑问,吴玄笑道:“此等征战沙场的英雄君主,岂会忘却两国血海深仇,必定是蓄势待发寻找时机而已,岂有他哉!”

单夫人微笑道:“听侄儿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匈奴国如此强大,大齐须得妥善应对才是。”言罢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青铜令牌,递给吴玄道:“此乃姨娘送你之信物,侄儿今后有何等困难,皆可持此令牌前去遍布大齐所有州郡的单氏商社救助,若有紧急大事须与姨娘见面,直接令商社飞马告知香儿便可。”

吴玄点头接过,令牌铜锈斑驳看似颇有年份,前面一只狰狞狼头,后面无图无字,下面系着一根细长红穗,入手极为沉重,必定全为实打实的青铜所铸。

细细端详片刻,吴玄将狼头令牌收入怀中,问道:“若有大事,那姨娘却要如何找我?”

单夫人道:“商人消息灵通,侄儿大可放心,若要远行,去商社只会一声所去之地便是。”

吴玄点了点头,起身抱拳道:“那好,侄儿目前暂住于辽王宫内,所有急务,可差人让我来见,今夜就此别过,望姨娘妥为珍重。”

单夫人起身一笑:“那好,姨娘送你出门,走!”

吴玄点点头,随同单夫人大步去了。

盏茶时间,单夫人折回木楼,见单香儿正在门外矗立等候,便轻声吩咐道:“立即准备马匹,今夜便走。”

单香儿应了一声是,却在原地踌躇yù言又止。

见状,单夫人蹙眉问道:“怎么,有事?”

犹豫片刻,单香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夫人,你的脸……”

单夫人笑道:“无须惊慌,易容术而已,回去后用特制药水便能消除。”

单香儿不禁松了一口气,疑惑问道:“既然夫人与吴玄有这等关系,为何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要易容伪装?”

单夫人幽幽一叹,目光望向了天上朦胧的弯月:“见我容貌对我对他皆是不便,还是如此最好。”

单香儿点头释然一笑:“也对,夫人身份特殊,香儿好生愚蠢。”

单夫人纤手扬起一点她的额头,轻笑道:“你这小妮子古灵jīng怪话中有话,别以为我听不出,今夜之事,切记不可对外人泄露。

单香儿抚胸低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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