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人说着话,便到了大相国寺。只见眼前一片雄伟壮阔,大门两侧各有一只极大的石狮,给人一种庄严无比的感觉。
进入大门,面前现出钟鼓两楼,锦儿赞叹不已,说道:“千古名寺,果真名不虚传。”

这时出来两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和尚,一个长须,一个白眉,都是老和尚了。两个和尚看见那位公子,快步赶到,合掌道:“阿弥陀佛,赵施主来了。”

那位公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说道:“只是游玩,两位大师不必劳师动众。随意随意。”

长须和尚合掌道:“是。”侧身让过。四人鱼贯而入。来到了天文殿。里面供奉的是永远笑嘻嘻的大肚弥勒佛,

东西两旁塑的是“四大天王”,据说,这“四大天王”各守护一方天下。四大天王手中所持的法器,是宝剑、琵琶、青伞、银蛇,分别代表着风、调、雨、顺。

他们个个圆目怒睁,虎视眈眈,大有灭尽天下一切邪恶之势。持珠握蛇者为广目天王,他以站得高、看得远而得名;手持红sè宝伞者是多闻天王,他以闻多识广著称;持宝剑者是增长天王,他希望世间善良的心、善良的根大大地增长起来;最后怀抱琵琶的是持国天王,他弹奏着八方乐曲,护持着万国和平。

那位公子极其殷诚的跪拜下去,小声道:“愿天下太平,五谷丰登。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再无风云。”

他说的虽小,谢聆听得真切,心道:“他如果真是皇帝,倒也能体恤民情。如果少些玩乐,必成一代明君。”

四人拜过常乐的弥勒佛和四大天王,从侧门出去,前往北面方向大雄宝殿。

途径一处花园假山,但见景致幽雅,假山罗立,盆景树木毫无规律的摆放栽种,但不显凌乱,大有参差美感。

李师师赞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小女来大相国寺,此处是必定会盘桓片刻的。独享这份难得的宁静。”

那位公子笑道:“只是咱们现在不是清晨入古寺,初rì照高林。而是黄昏入古寺,落rì照高林。”

李师师说道:“虽是随口呤唱,倒也符合情景。”

这时一个女子莲步而来,听见李师师说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李师师见她生的极为瘦弱,穿着红sè罗衫,虽不过十七八岁,已是妇人发髻。清纯的脸上透着一股成熟,成熟中又透着一股稚嫩,令人生怜。

看她穿着是新婚不久,满脸的幸福模样,李师师显然受她感染,本来想责问她笑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那瘦弱女子擦肩而过,留恋一番景sè,进入大雄宝殿。李师师说道:“这女子有意思。”

锦儿问道:“怎么有意思?”

“本以为她会有独特见解,岂止不说话。如果不是羞涩,当有真才实学。”李师师说道。

那位公子不屑道:“说到才情,当世除了师师姑娘,哪家姑娘可以相比?”

李师师轻轻摇头,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位公子不置可否,只是摆手,表示不信。锦儿说道:“我也认为说起相貌,李姑娘自然当世无双,说到才情,也是天下匹敌。”

李师师谦逊一笑,说道:“这个可真说不定的。指不着哪一天出现一个旷世才女。”

那位公子说道:“旷世才女,哪有这般容易。即便是出现了,也非师师姑娘莫属。”

李师师说道:“好了好了,认识你这么久,却一直不肯将姓名相告,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那位公子证道:“我……我有打什么主意?”

“那你叫什么名字?”李师师问道。

那位公子显然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说道:“我……我姓赵,刚才你们已经知道了。名嘛,有些不大好听。叫仕口。”

李师师还没说话,锦儿忍不住噗的一笑,说道:“幸好你不姓菜。”

菜仕口,菜市口,若果当真姓菜,还是这个名字,确实有着莫名的喜感,谢聆也是捂嘴暗笑。

那位公子脸sè明显不快,李师师看在眼里,灵机一动,说道:“公子这个名字可真够大逆不道的了。”

赵仕口的脸sè更加难看,说道:“怎么个大逆不道法?”

李师师道:“公子的姓名,与当今圣上相冲。你自己没觉得吗?”

赵仕口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这个|?赵佶,赵仕口,哈哈,还真是,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

李师师说道:“只是当今圣上在深宫之中,想必也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皇帝。”

赵仕口稍缓的脸sè又变,道:“你说这什么意思?”

“当今圣上年纪轻轻,一生没出过皇宫,说道才情,怎能与赵公子想比?”李师师说道。

赵仕口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喜笑颜开,说道:“姑娘谬赞了。本公子承受不起。”

李师师笑道:“赵公子不必过谦。”

两人说着话,离开了花园假山,往大雄宝殿而去。谢聆和锦儿跟在后面,百般无聊。

四个人来到大雄宝殿面前,大雄宝殿是正殿。自然少不了更加气势磅礴,大殿重檐斗拱,雕梁画拣,金碧交辉。周围是青石栏杆,雕刻着几十头活灵活现的小狮子,令人喜爱。

锦儿轻轻抚摸小狮子的脑袋,说道:“这玩意儿真好,回去也要家里的工匠做几个。”

进入殿内,供奉的是如来佛祖,只见其身真金sè,咽如螺贝,面如满月,威严自生。四人跪拜。谢聆心中默念道:“如来佛祖,请保佑爹爹能化险为夷,并没死伤。还有我那个弟弟丁小川。”

谢聆起身一眼看见那个瘦弱女子站在殿旁的问签处,点头示意。那女子也是点头回应。

赵仕口说道:“师师姑娘,咱们现在去法华寺和藏经阁如何?”

李师师显然极为心动,说道:“那好吧。”

赵仕口道:“不过只能你我,这二位……”

李师师很是为难,要说谢聆和锦儿是自己请来的,但一路只顾和这赵仕口说话,不免冷落了她们,如今还要使得她们无法去法华寺及藏经阁大开眼界,实在是失礼之至。而她又知道这两处平常人是无法进去的,失去这个机会,rì后只怕会后悔。

谢聆看在眼里,很爽快道:“李姑娘不必为难,你们去吧。我跟大小姐正要在外面透透气。”

李师师道:“那好,一个时辰后咱们再在罗汉殿会合。”

谢聆点了点头,李师师同赵仕口二人从偏门出去,锦儿嘟着嘴道:“这么神秘。有什么了不起。”

“你不是挺喜欢那个李师师的吗?”谢聆说道。

“我说的是那个赵仕口,哼。”锦儿闷闷不乐。

那个瘦弱女子莲步缓缓走来,说道:“方才听到你们说话,似乎那位绝sè佳人是李师师?是名满天下的那个李师师吗?”

谢聆一呆,心道:“难道你被她吸引了?”随口答道:“不错,是御香楼的那个李师师。”

那瘦弱女子似乎颇为惋惜,说道:“可惜失之交臂。实在是可惜。久闻李师师才情,一直无缘相见。”

锦儿说道:“等会我们在罗汉殿会合,你不就能再见到她?”

那瘦弱女子正要说话,一个男声说道:“清照,你怎么跑这么快?”

瘦弱女子回头笑道:“相公,我见你拜个佛没完没了,就先进来了。”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脸的怜爱之sè,轻抚那瘦弱女子的秀发,说道:“我一转身不见了你,倒是吓了一跳。”

清照显然不愿再外人面前过于亲热,侧身稍微避了一下,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怕什么?相公,方才我又作了一首词,你给鉴定一下。”

那男子笑道:“你不怕我说你是强赋新词?”

“我的词如何,自己心里有数。我跟你分享,那是炫耀。”清照这句话说得极是自信。

那男子哈哈大笑,说道:“词呢?”

清照拿了一张字条,说道:“刚写的,找这位问签大师借的笔墨。”

那男子摊开,念道: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如何?”清照问道。

那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喜欢你的那首《点绛唇》,当年要不是看见那首诗词,我也不会千方百计想将你娶回家。”

清照脸sè一红,低声道:“这么多人,你说这个干什么?”

锦儿听见《点绛唇》三个字,不由得一怔,说道:“哦,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清照奇道:“嗯?”

锦儿呤道:“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清照谦虚的一笑,说道:“年少之作,不堪一提。”

“哪里,我真的很喜欢这首词。将天真憨痴、妩媚多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内心何等细腻,文笔何等之好!”锦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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