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94,郑国大将高渠弥叛乱杀死曾拒娶齐国公主文姜的郑昭公忽,另立其弟公子亹为君。齐襄公在高渠梁带公子亹来临淄之际将一干人等斩杀,率军入郑,帮助齐国平定内乱,齐国大夫祭足另立新君公子子婴。
齐国百姓担心的战争没有发生,举国一派欢腾,齐襄公郑国一行赚尽了威风,大大地满足了称王称霸之心。忆起小时候,那时郑庄公风头正盛,总是牵着诸国的鼻子走,说什么时候会盟就什么时候会盟,说要打谁大伙儿都得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去,父王私下发过很多牢骚,盼着庄公早死他老人家喜欢的公子忽继位。在这儿他不得不佩服父王的胸襟,尽管公子忽两拒与文姜妹妹的婚事,父王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他,听说他被赶出郑国时还气的说要替他讨回公道,现在可好了,庄公死了,公子忽也死了,以后就是他公子诸儿的时代了!

他选了一些宫女与乐师,大宴百官,乐呵了好几天。

当他再走出宫殿时只觉头重脚轻,如踩了棉花一般,勒了勒腰带,打了个酒膈,挥手醉言:“来人,来人”

他醉着,语言不清声音混沌,还在里头自乐的宫女臣子们哪听得见?于是他就一个狗啃泥摔到了石阶下,好在他身子骨还算壮实没摔坏,自己摸索着站了起来,找了个墙根儿准备小解。

可是奇怪,他怎么都找不着自己的老二。

天下的人都知道齐襄公有两大爱好,一好色,二好战,色是排在第一位的,老二没了还色他玛嘞个巴兹啊!他当即就急了,大喊:“来人!来人!”

不远处的围墙后,一个七八岁,白晳俊气的男孩儿已经看了他很久,此刻不禁掩嘴偷笑,笑完又摇着头叹气,眉目间那种慨然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应有的神情,既不是少年老成,又不是装模作样,实在是奇怪。

眼见齐襄公急的快哭了,他正正身子跑了过去,有模有样躬身作揖,“君上,有何吩咐?”

“寡人内急,命根子没了!”齐襄公低着头仍在扒拉裤裆找老二。

男孩儿忍着笑,拖着齐襄公的手握住了老二,“君上,在这儿呢。”

齐襄公一看,喜不自胜,搓了两下使力尿尿。

完事儿后舒服了,吁了口气,一抬头看见身旁的小人儿,酒顿时醒了大半,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斜着眼睛道,“小白,是你啊。”

不错,他在这个世界就叫小白,姜姓,属吕氏一族,这个时期的男子虽有姓却不称姓,所以别人见他不叫他姜小白。

经过他这些日子的一再确认再再确认,他终于确定了他就是那个公子小白,上头两个哥,一个是齐襄公,一个是公子纠,还有两个超级美女姐姐,一个嫁到卫国,一个嫁到鲁国,目前正在祸害这两个国家。

他来的时候父亲母亲都不在了,所以他现在和长他两岁的二哥公子纠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在齐国王室的身份有些尴尬,所以他想都不用就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他和纠被迫逃出齐国,然后两个人再比赛谁先跑回来,最后他先跑回来,就做了齐桓公。

想到这儿,小白就忍不住想狂笑三声。齐桓公啊,那可是春秋第一霸主!什么拜相管仲,九合诸侯,尊王攘夷,史书上全是他的佳话啊。实话说,小白对于当齐桓公是很有压力的,但更多的是期待啊!

所以他这些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忽悠着纠跟他一起离开齐国。

“啪”地一下,有人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白一时回神,朝齐襄公笑笑,“君上。”

“想什么呢你?”齐襄公很不满,这么风流倜傥英武逼人的国君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走神,真是气煞人也。

小白略一思索,嘿嘿笑道:“君上,臣弟在想,怎么把公孙无知那只鸡霸给打的再无翻身之力。”

齐襄公一听这个就乐了,又朝小白脑瓜子上来了一巴掌,“嗯,这是正事!小白,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说罢,齐襄公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小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匿,朝着齐襄公的后背连翻几个白眼,瞅瞅墙根,他也就地撒了一泡尿,尿的比齐襄公还高,然后就哼着就小调儿走了。

到了宫邸后头的小花园,小白拣起草地上的书简准备回去准备剑术课,这时却听见有人喊他,“小白!小白!”

只见是一个十一二岁长得壮实的少年,他手里拎着一只快掉光毛的斗鸡,一张脸憋的通红,不,应该是气的通红。

见小白转身,他大步跑了过来,恶狠狠骂道,“玛嘞个巴兹的,公孙无知真不要脸!”

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与小白处境一样的公子纠。不用说,纠又去斗鸡了。小白蹙眉看看那只秃毛鸡,实在不敢恭维这个时代人们的娱乐爱好。

斗鸡和聊天。

斗鸡,就是看着两只脱毛的丑鸡在一块斗的死去活来,血光四溅。据说当年宋穆公斗品不佳,鲁隐公应周天子之命到宋国给他主婚,两人趁机斗了个天昏地暗,结果宋穆公耍赖,鲁隐公人厚道,只是郁闷了一下也没怎么样,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几年后,鲁隐公一日无聊思及前事,与上卿一合计,“玛嘞个巴兹的宋穆公太不要脸了,打他!”据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宋国一直被鲁国欺负。

聊天,就是天南地北的侃,这时候一没网络,二没电视,小白在城里逛过,除了斗鸡和博子戏实在没什么好玩的,群众也只好聊天了,毕竟,上嘴皮碰碰下嘴皮是最轻松的活动,不花钱也不费什么力。但是群众们聊天会上瘾,男人聊天聊的三天不回家,地也忘种了,女人聊天聊的饭也忘做了,老人更是常年累月分分秒秒地聊,在赌博还没有成为主流的时候,聊天变成了荼毒群众上进心的罪魅祸首。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是斗鸡呢?答案:斗鸡是贵族玩的,一般老板姓,还是聊天划算。

看二哥这么生气,小白也象征性地关怀一下,“纠,你不是说再也不跟公孙无知斗鸡了么?全临淄的人都知道他无耻,跟那种人玩有什么意思啊?”

纠听到这个,低了头,闷声道,“我想打败他再跟他绝交。”说罢,想到公孙无知诸般无耻行为又气愤起来,“玛嘞个巴兹的,还堂哥呢,比我们大那么多,一点长者之德都没有。小白,你帮我想个法子治治他!”

小白轻笑,摸着下巴道,“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法子。”

“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比我聪明,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你就说吧,算二哥我求你了。”纠说着拱手作起揖来。

小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面上现出难状,“公孙无知那只老狐狸狡猾的很,要治他的确很难呐,况且,他比我们人脉广势力大,又是睚眦必报之人,稍有不慎我们两个的小命就悬了。”

纠一听这个,丧了气,拍拍鸡脑袋,哀怨道,“鸡宝,等养好伤再去打公孙无知的鸡霸,一定打死它。”

见他要走,小白忙拉住了他,“纠,你先别走啊,办法总是人想的。我也很讨厌公孙无知,早想治他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纠一听,眼睛亮着道,“只要你替我出了这口气,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都成。”

“事情我暂时没想好,但等我想好了你可不能食言哦。”

纠听罢,右手竖起,起誓道,“我以周公的名义向你保证,决不食言!”

听到这个小白就放心了,纠这话要是放在他那个年代,那就相当于“我以**的名义向你保证”,这关系到信仰,可不是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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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快来,今日教你太极剑术!”一声粗声大嗓在外头响了起来。

小白一个机灵起身,知道是他的剑术师父也是齐国现在的大夫雍廪(lin)来了。在这个时期王公贵族的必修课之一就是剑术,天底下厉害的剑客有相当一部分都出自贵族。自知身板儿没二哥纠强壮,小白对学习剑术是有相当高的热情的,他很想变成很厉害的剑客,好给未来的齐桓公在史书上增加精彩的一笔。

于是,听见这声唤,抱着剑就跑了出去,看见雍廪,恭敬地作了个揖:“师父。”

雍廪的脸色不怎么好,小白便更小心了。虽然他是齐襄公的三弟,但因年纪小无作为不受宠等等原因,他这个王弟根本没什么份量,且这个时期人们还没有封建思想,下至百姓上至大臣给王公贵族乃至王甩脸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雍廪给他甩脸子那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跟在雍廪的后头,小白握了握小拳头,做了个出拳的动作,心道,等有一天老子做了王,称霸春秋,再收拾你这个匹夫。

“玛嘞个巴兹的!”走着走着雍廪骂了起来。

小白以为自己哪儿惹着他了,但一听雍廪接下来的话,他才明白,骂的不是他。

“玛嘞个巴兹的公孙无知!别以为你是公子老子就不敢动你,哼,还不是把你打了个王八朝天,哼哼!”自语说着,雍廪还做了一个挥拳的动作。

小白本能地往后闪了闪,离他远些。想起公孙无知那个董永似的身板,与雍廪版的施瓦辛格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小白不禁在思考,公孙无知现在还活着吗?

董永挨了施瓦辛格的拳头后,活着的机会应该不大。

死了也好,小白想,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正好纠也解气了,自己也不用废心思治他了。

到了教场,雍廪先让小白复习了一下昨天过的剑招,而后就跟他讲了太极剑法的要诀。小白早就翻过书本,这个时代剑为兵器中之神,剑就是君子的象征,文雅高尚者与行侠仗义者才有资格佩剑。虽剑法有多种,但都讲究潇洒飘逸,不管怎样练,保持美是要素,就跟孔子弟子子路的“死不免冠”似的,两个高雅的人比剑一定要“剑如风飞,剑走美式”,不然就是两个无赖打架了。

雍廪的性子虽然粗暴但对剑的要求相当苛刻,几乎没有对小白满意过,小白怀疑他是看不起自己才故意总是对自己不满意。

而这一次小白练完之后他竟然pass通过,小白见他心不在蔫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小白一手将剑持在背后,装作很恭敬的样子拜了一拜,关切问道,“师父,您好像有烦心事,不如跟徒儿说说?”

雍廪看着小白,大眼珠子一圈,竟真的跟小白谈起心来。

原来雍廪和纠一样,也是因为斗鸡跟公孙无知争执起来,但是公孙无知太无耻,他气的不行,也不管公孙无知是什么贵族世家子弟,就把公孙无知痛扁了一顿。当时很爽,现在想想又后悔了,怕公孙无知到齐襄公那儿告他的状,毕竟人家是堂亲,万一齐襄公脑子一热派人把他的头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白听罢心内却大笑了三声,他终于想到整治公孙无知的方法了!

这时雍廪犹疑问,“小白,你说为师是不是该去看望一下公孙无知?”

“看他玛嘞个巴兹!”小白眉尾一挑,拍拍雍廪的胳膊,认真道,“师父,公孙无知是出名的无耻,你去看他不就说明你屈于他下,不就是自贬你的身价么?”

雍廪觉得很有道理,他就是死也不愿意向那个王八蛋示好,可一想到头上这颗脑袋,又道,“万一他向君上告状怎么办?”

小白拍拍胸脯,保证道,“绝对不会,就是让他去他也不敢去,只能哑巴吃黄莲,苦死他!”

“为什么?”雍廪瞪着大眼珠子,一脸迷惑。

小白笑笑,“王兄不是王父,他公孙无知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雍廪一怔,继而干笑两声,头一次觉得小白这孩子十分可爱,不禁在小白头上拍了拍,夸道,“小白,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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