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94年,平静没多久的齐国国都临淄忽然又陷入了一场动乱,就像多年前山戎打入镐京一样,几十个郑国士兵持枪举刀或奔跑或骑马在临淄大街上狂奔,而紧随其后的是百名齐国精兵,凡追上者,刀起人头落,大街上一时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百姓刚开始还以为是郑国人跑到齐国地界上欺负他们来了,全都跑回家里拿了锄头铁锹长枪长矛,准备奋起抵抗保卫家园时却发现齐兵已将反抗的郑兵砍成了肉酱。

等回过神儿才松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拍拍身上的土,都回家该干嘛干嘛去。不过这一闹大伙儿心里都有数,又要服兵役了,还是抽空磨刀磨枪练练拳头,免得战场上被敌人杀死。

在这个年头儿,动乱杀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自从周宣王废长立幼破坏周礼,岳父申侯为女儿外孙报仇勾结山戎攻入镐京,王朝被迫迁都洛邑,诸侯们都开始讨厌周王室了,而后继的周幽王又把大伙儿忽悠的很伤心,诸侯们就一边骂着“玛嘞个巴兹的”一边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渐渐的,各国之间互相攻伐,两面三刀,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弑君弑亲,屡见不鲜,战争持续不断。

这些周公的子孙早已经忘记先人的教诲,他老人家早就说过,“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施雨,品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谁打破万物之衡,谁就会灭亡。

这时,街口的一家饭錧前聚拢了一群还拎着锄头锅铲一类的东西没回家的人,他们在议论这场乱子的因由,他们每说一句话都会向中间站着的那个人投去询问而期待的目光,仿佛得到他的赞许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这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衣裳,因为太旧都快变成土色了,袖子半挽,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五官粗犷,观面相就知道是一正直的勇士,他左手托着一块豆腐,右手拿着一把菜刀,正用菜刀在手上切豆腐,他很认真,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那块儿豆腐,仿佛周围人的议论都与他无关。

等大伙儿都发了言,他的豆腐也切好了,抬起头,环视一周,开始发表他自己的看法,“假借公主婚嫁之事弑君犯上,尔等小人,王杀的对!”说罢,托着豆腐就进店了。

“哎哎!鲍叔你别走啊!”

“您给说说杀了高渠弥后诸国会不会帮着郑国来打我们啊?”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喊,鲍叔都没停下。

他是鲍叔牙,到临淄做生意仅一年就已成为这条街上有名的大好人,长辈的喜欢叫他鲍子,小辈与尊敬他的人都叫他鲍叔。

与此同时,饭馆后院的马厩旁还歪着一位,他一身半旧青衫,衣带半敞,一张清俊白晳的脸,神态怡然而慵懒,倒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左手拿着一卷竹简,右手枕在脑后,口中念念有词,眸间神采飞扬,遐思迩想。

他是管仲,名夷吾,此间饭馆的老板之一。

鲍叔牙把切好的豆腐给了大厨易牙后就跑到了后边儿来了,一看到管仲,刚才在饭馆门口众人面前那种居长之威竟全消失不见了,眸间有敬重之意,上前道,“仲,临淄出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呢?没听见刚才街上一片混乱吗?”

管仲的神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放下竹简看着鲍叔牙说,“还有比打仗更坏的事吗?咱兄弟都上战场三次了,怕什么?”

鲍叔牙上前一步,蹲下道,“郑国高渠弥叛乱杀了郑昭公,立了新君,竟带着人马跑到临淄来寻求支持,说是为了当年郑昭公公子忽拒娶文姜公主之事给咱们齐国出气,结果王把他给五马分尸,抓了新君公子亹(wei),齐军追了郑军大半个临淄,大部分都被剁了,几个求饶投降的被绑走了。看着真解气,我最讨厌背信弃义君不君臣不臣的小人了!”

管仲听此半眯了眼睛,睨看鲍叔牙许久。

鲍叔牙有些慌神了,摸摸脸道,“怎么?我脸花了?”

管仲轻笑,扶着栅栏坐起,拍拍鲍叔牙的胳膊,话中带着少年老成之气,道:“鲍子,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周公有言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鲍叔牙听此蹙眉思索,片刻后点头道,“仲言之有理。但是,齐国会有危险么?”

管仲又笑,“北方诸国,自寤生后,齐无惧矣。”

鲍子一听,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衬着他黝黑的皮肤就更白了,“仲,你说的太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管仲笑着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啦好啦,别管这些了,这个月咱们饭馆亏本儿了没?”

一提到这个,鲍叔牙再也笑不出来了,摸了摸头道,“帐上只剩一个三字刀了。”

管仲叹气,“不管了,你去换成刀币给我十个,母亲捎信来说身体不适,我明天要回乡下看她老人家。”

鲍叔牙听此赶紧道,“好,我这就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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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主要讲的是春秋第一霸齐桓公,但也可以说它是管仲的时代!

小说涉及的观点看法乃一家之言,在尊重历史的原则上允许自由发挥,请各位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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