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朝贯良一礼,微笑道:“托大人洪福,方才小人一出门,便看到了府尹大人的家丁,来告知陈常,大人今日赴宴的地方,便是小人家的猪,也同样托大人的洪福,长这么大,今天居然能吃这么一大捆梅花,大人可谓是洪福齐天,来日必定是荫妻萌子,永保富贵”。
贯良又是一声苦笑道:“陈常,也不知该夸赞你,还是该如何,今日也算是跟你家猪撞在一起了”。

陈常搔搔头,低笑一声道:“大人见谅,大人见谅,陈常一时心直口快,忘了言语间的忌讳,所以才有的方才此语,不过大人,方才府尹家的家丁说了,今日这宴设在襄阳的长园,定在正午”。

贯良些微颔道:“如此林某便知晓了,只是陈常,林某还不知晓这府尹大人高姓大名,如你知晓,便告知林某便是”。

陈常道:“回大人,这府尹大人姓杨,单名一个凡字,乃是两年前方到襄阳赴任的”。

贯良点点头道:“嗯,林某知晓了,多谢你”。

听得贯良说出“多谢”二字,陈常脸上一阵激动,受宠若惊的连声道:“大人,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多谢二字,大人这一句多谢可算是折煞小人了”。

眼见陈常如此,贯良微微一笑道:“可当不得如此,还有陈常你先退下罢,呆会要去时,再来找我,我还有些话,要单独说”。

陈常听得贯良如此一说,自是恭声告退。

陈常一走,贯良便转向一旁,默默望着他的杨笑晓道:“笑晓,今日之宴,乃是官面上的文章,实是无聊之极,你便不去如何”。

杨笑晓闻言微微抽了抽鼻子,微露哽咽之声,轻声道:“哥哥既是担心笑晓给哥哥丢脸,笑晓不去便是了,又何用这种言语推脱笑晓”。

眼见这小女孩又钻进了针鼻眼,贯良不由叹声道:“你呀!还真是个小孩呀,也罢,你要去,那便去罢,不过别怪我没提前说,那确实烦闷的很”。

杨笑晓嘻嘻一笑,一把牵住贯良的手道:“哥哥,人家不会烦闷的,只要跟这哥哥,就是再烦闷,也不烦闷了”。

贯良望着杨笑晓一笑道:“看把你得意的,就不怕我把你卖掉么”。

杨笑晓朝贯良做了一个鬼脸道:“哥哥舍得将笑晓卖掉,那笑晓也就认了”。

日移中天,眼见已近正午时分,贯良将衣服整理一番,便待等陈常回来,带他去长园赴宴。

果然他这边方准备妥当,便见陈常屁颠屁颠的跑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贯良道:“大人,可准备好了,忙死小的了,刚才去长园探查了一番,才现里面的游人已经尽去,看来杨大人可是重视大人的紧”,说罢,陈阳抬头一望日色道:“大人,不如现在便启程若何”。

陈常如此一说,贯良自是点头应允。

那陈常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贯良携着杨笑晓走在后面,向长园而去。

陈常这人,除了喜欢拍马屁外,却是很会琢磨人心,一路上,便是滔滔不绝的向贯良讲述起这长园的来历来。

原来,这长园原本便是前朝襄阳府的缙绅,为了纪念前朝的一位大诗人所为,这位大诗人乃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田园派诗人,数百年来,他写的几百诗,广在民间流传,实乃是不得了的人物。这位大诗人,足迹遍及大河上下、大江南北,所以这长园也是采纳南北之长,地近东西之美,是襄阳的不可多得的去处。这长园,虽是前朝缙绅所修,但多年来,便一直为公众开放,历年来又为官府所修,所以隐隐然中,也成了襄阳的一大名胜古迹,更是官府设宴款待来往官员的去处。

陈常这一讲述,贯良方才明白这长园的来处,当下便不由吟道:“迎气当春至,承恩喜雪来。润从河汉下,花逼艳阳开。不睹丰年瑞,焉知燮理才。撒盐如可拟,愿糁和羹梅”,继而拍手道:“当得此人方配得襄阳,方是襄阳才能生出此人”。

陈常一笑道:“依小人所见,今日大人驾临长园,实在是为襄阳升辉,大人满腹经纶”,继而一指一旁的杨笑晓道:“便是这位杨姑娘,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实在是与长园相得益彰”。

贯良见这陈常三句话不离本行,也懒得理他,眼见前面一座大园林,料想便是长园,当下望着杨笑晓一笑,携着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长园确实名不虚传,方一进园,贯良便感到这长园胜过自己多处所见,虽是冬天,这长园却没有别处的萧瑟,依旧是葱葱郁郁,更随处可见茶花和梅花,迎风而开。而随处可见的假山水池,更是可见这园林主人的独具匠心,在建筑的风格上,更是南北东西兼有,端的是集大家之所成。

贯良携着杨笑晓方进园不久,便看到紫面长须,身着朝廷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十数个衣团锦绣之人,向自己走将过来。贯良心中一动,知晓这人便是襄阳的府尹杨凡,忙携着杨笑晓,加快脚步迎将上去,拱手一拜道:“下官林朝,拜见杨大人”。他现在官位远在杨凡之下,所以见面之时,自是口称下官。

杨凡微微一笑,忙还礼道:“林大人,可不得如此客气,更不要说下官之类的”,说罢,一指身周的众人道:“林大人,鄙人身后,便是襄阳府有名的缙绅,来,林大人,这位是周大官人,这位是赵大善人,这位是李大家……”待得为贯良介绍完,又向众人介绍贯良道:“诸位,这位便是鄙人方才向大家介绍的林大人,乃是今科进士第四名,更是为明王殿下赏识,被提拔入京任职”。

杨凡如此一说,他身周众人皆是恍然大悟,先前各人心中还在猜测,这林大人是何许人,值得杨大人如此巴结,在称呼上不称本官,而是口称鄙人;现在听得贯良是明王殿下所赏识的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个是抢将上来朝贯良行礼不已。

贯良一面回礼,一面思忖道:“这杨大人和襄阳的缙绅如此,俱都是明王所为,只是这明王神神秘秘的,先前在京城时,便没有听说过,没想到在朝堂之上,竟有如此的影响力,只是这明王为何如此,却是值得思虑”。

见双方礼罢,杨凡冲贯良一礼道:“林大人,宴席已设好,林大人不如和我等一起赴宴若何,顺便一起欣赏这襄阳本地的戏曲可好”。

贯良忙道:“客随主便,下官自也是如此,杨大人,请”。

杨凡微微一笑,望着杨笑晓道:“这位可是笑晓姑娘,笑晓姑娘,本官可要得罪了,此处尽皆是些男人在,不若,本官叫小女来一起陪伴姑娘若何”。

杨笑晓却是摇摇头,娇笑道:“不用了,我陪着哥哥就好”。

杨凡望着贯良一笑道:“林大人,可是有福之人,这小姑娘年纪虽轻,却是桃颜李艳,以后端的是大美人啊,更难得是对大人如此依恋”。

贯良微微一笑,却是不加解释,心中对于这杨凡却是隐隐有了几分抵触,这杨凡对自己如此了解,想来便是下了不少功夫,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这杨凡对自己应该也不简单。

这宴席果然丰盛,大冬天的,便是连汉江的鱼,也取了不少来做菜,更不用说其他的一些菜肴了,更都是些罕见之物。

众人分主客坐定后,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戏。原来在设宴处不到五丈的地方,还搭有一木台,却是供唱戏之用,演的正是襄阳的这位大诗人,应丞相好友之邀,做客相府,不料却遇见皇帝,情急下躲在床底之事。

对于大诗人之事,襄阳人可说是耳熟目祥的很,只是对于杨笑晓来说,却是不甚了解,当下杨笑晓一扯贯良的衣袖,低声道:“哥哥,这戏里演的是什么,哥哥能不能讲给笑晓一听”。

听得杨笑晓如此一说,众人尽皆道:“林大人才学出众,何不将这典故说与笑晓姑娘一听”。

对于这位大诗人的事,贯良自是知道的很,眼见众人如此道,忙举起酒杯,微微一笑道:“好,那林某便在各位面前班门弄斧了”,说罢,望向杨笑晓道:“笑晓,这却是说的长园纪念的这位大诗人,应邀去好友家中赴宴,不料半途中,那皇帝却跑将出来,大诗人情急下,只好钻进床底”。

杨笑晓闻言“咭”的一声笑将出来,乐声道:“哥哥,他怎么能钻进床底,这么大的一个人”。

杨笑晓此言一出,宴席中的群人,尽皆脸色一黑。

眼见众人如此,贯良忙道:“笑晓,这却是这位大诗人乃是平民,不想亵du天颜,这才如此,这位大诗人可谓是命途多舛,本来这次赴宴,便是好友将他推荐给皇帝之时,不料皇帝突然闯将进来,两人来不及将交流的诗收起,让皇帝看到了他留在桌子上的诗“不才明主弃”,皇帝一看到这诗,便是一怒,说大诗人的这诗有讥讽他之心,然后便是永不录用”。

杨笑晓小嘴一撇道:“原来这位大诗人如此倒霉,刚才笑晓却不应该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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