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有一座山庄说大不大不过一千来坪那还不包括前后院及马厩。里头只住着一个主子及一个好管闲事、多嘴得犹如三姑六婆的忠心仆人。虽说这种山庄在京城近郊处处可见而且个个豪华的程度都远胜这离京城地带略远的山庄。不过住里头的人可是赫赫有名的一般人听见他的名字莫不跪拜叩。在京城里他有皇帝御赐的官邸上百个仆人供他差遣出门有马车代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贵衣华服不过他全不看在眼里住在这命名为天鹰庄的时间几乎是在官邸的二倍。
可惜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访客可来去自如不论受不受欢迎。

所以这天哪有闲差便往哪里钻的捣蛋鬼杨明可是一路通行无阻的走进书房后头还紧紧跟着拦不住他的仆人朱忠。

“朱兄好久不见。”一派斯文的杨明是出了名的猎人。别以为他专打豺狼虎豹他可是专猎那些有赏金的通辑要犯。他一脸俊秀、一身轻衫还让人以为不知是打哪来的书生。

“可没人欢迎你来。”在他身后的朱忠咳了咳而无表情的说。

杨明当作没听见。对于朱忠这类讽刺他早习以为常也就不以为意了。

“这回我可是身负重任。日前我路经朱府朱柏托我送来一份礼物。”杨明从腰际拿出一叠画纸。“这是一个月来登门拜访的媒婆所留下的画像。她们要你自个儿看看要是有喜欢上的姑娘知会她们一声好准备去说亲。”杨明开朗的声音中似乎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朱琨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杨明早养成视若无睹的习惯只怕这回也得结成冰送去做冻猪肉了。

“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堂堂一个王爷身兼平西将军哪家的姑娘不想嫁过来?就算是作妾只怕她们也会一窝蜂的赶来。你要不趁早挑个姑娘到时上了年纪那能选择的就少了许多。

“言之有理。”朱忠次赞同杨明的意见。

“你可以出去了。”朱琨庭一看就知道那饶舌的朱忠正要长篇大论起来干脆先把他赶了出去免遭耳累。

朱忠一脸受辱的表情转身走出书房。

“我敢打赌他就在门外偷听。”杨明笑道。

朱琨庭连那些画也不瞧一眼。“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这种小事特地来找我的人。”

“小事?朱兄不是我有意刺激你我已经是二十八岁的人。那些出身平民百姓人家的人在你这种年纪早就已经是五、六个孩子的爹了倘若你再拖下去只怕要绝后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不知为何朱琨庭想起了汝儿。

刁钻、活泼又有那么点小聪明虽然不是那种倾城倾国之貌可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自那日离去之后心中似乎总有那么一点空虚——空虚!这可是他第一次用到这个词。过去的二十八年来他一直为做一个德高望重的王爷而付出他有的时间——自幼即熟读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不说自他三岁那年起老王爷便四处延请武师教导功夫每每扎马至天明还不得休息一时半刻。他的生活排满了训练的课程直到十年前才停止。老王爷寿终正寝后他以一介武夫的身分在科举之时赢得武状元之名并奉命西征鞑靼二次赐封平西将军。过去的他自认生活充实但自从遇见了那莫汝儿……

她与他认识的其他女人完全不同。先不谈那副清新可人的俏模样单单就为她敢当着他的面破口大骂他就该为她喝采鼓励;而她那娇柔的模样似乎已悄悄的闯进了他心底的某个角落。

空虚?

那可是头一遭经验。独自的生活少了那聒噪的天籁似乎什么都不对劲了。仿佛许久以来一直都缺少什么就只等着他去填补起来。他虽然为了一个小丫头能如此轻易闯进他的生活而大感震惊但这一切像是原本就该如此展的。

那莫汝儿的出现是对是错?

“朱兄?”杨明古怪的看着他。

朱琨庭回过神扬扬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专程前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不止。”杨明脸露骄傲之色。“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不过我总算不负众望——二年前你托我查访的事我查到了。”

他眼一眯。“它在哪里?”

“京城富莫大仲的府邸里。”

“莫大仲?”

“京城人人皆知莫大仲是出了名的贪财。先不说他名下的产业有多少光论他宝库里的无价之宝就够你我吃喝不尽了。”杨明摸摸鼻子。“我的探子上个月光顾过莫府宝库依他所言我敢打赌朱家传家之宝就在里头。不过他还没走近一步就让人给打跑了现在还得定时去看大夫。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莫老爷大概会加强防御吧?”

杨明与朱琨庭彼此心知肚明那所谓的探子便是京城有名的大盗——草上飞。

他与杨明是拜把兄弟虽然时常荣登通辑榜单但说什么杨明也不会为了那区区几两银子就将兄弟给卖了。而至于那草上飞可以算是京城第一大盗连他都偷不出的东西也就别奢望其他人来偷了。

杨明见朱琨庭那冷硬的脸庞小心的说:

我瞧过那莫老爷。懦弱怕事、贪婪成性若说当年是他主使的九成九我是不信的。据我推测八成是私下买来的脏物。也许再花些时间就可以查出当年到底是谁潜入朱府偷走那如意菩萨。”

轻轻的敲了敲门朱琨庭喊了声进来那巨人便走进书房当着朱忠偷听的而给掩上门。

那巨人看了扬明一眼不动声色的靠近朱琨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向来冷硬如石的朱琨庭眯起了眼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原先淡漠的表情。

“我猜不关我的事?”杨明扬扬眉虽很想知道是什么天大地大的事能让朱琨庭为之变色不过他还算识时务;在刀口下讨命的人是不能好奇心过盛的。

朱琨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话已经说完了怎么还不滚蛋?”

杨明厚着脸皮笑了笑。“这回过来我还有点事想邀你同行。”他拿出另一叠画纸只不过上头可不是美人图而是通辑要犯。“我看你生活烦闷不如出去透透气。听说这帮土匪窝就在太行山下你要是有兴趣不如咱们兄弟俩去闯闯这个所谓的龙潭虎穴!听说上回朝廷派兵围剿失败要是咱们这回成功了那官府的赏银可是吃喝不尽了!不过兄弟我先声明——赏银归我刺激归你。如何?”

“有何不可?”朱琨庭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人算不如天算那莫汝儿竟是莫大仲的女儿若不是朱牛亲眼见那汝儿从莫府后门溜进去又向里头仆人打听了她的身份只怕到现在他还以为她只是个小丫环。

他宁愿他是个与莫府无关的小丫环也不愿她是莫大仲的女儿尤其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也许暂离此地方为明智之举至于朱府的传家之宝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来的那莫汝儿……

也许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就能淡忘那莫汝儿吧?

只是也许。

他忽略了那张昨晚彻夜未眠所画下的俏脸蛋此刻正搁在他床头边画中人正笑意盈然呢!



“我就说嘛!莫府上上下下有哪个丫头敢不听爹爹的话私自到荷花池畔?原来是你这个不知羞的丫头!”莫府“两大天后”正站在荷花池边对着莫府的“灰姑娘”义正辞严的说道。

不过那只是表面的光瞧她们那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说穿了还不是一对专打报告的密谍姊妹花!

别看莫忧、莫愁二位天仙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洗的是玫瑰花瓣外加年奶浴虽造就出一身的雪白肌肤、弱不禁风的天仙绝色不过这对姊妹花骨子里可是百分之百的自私自利是专门落井下石的小人。难怪孔子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对姊妹花可是全都包办了!闲来无事就与母亲在那里闲嗑牙论东家长西家短简直是名副其实的三姑六婆型。吃饱了睡睡饱了说闲话闲话说完了再去吃——天!人生简直无趣极了不知生来何用?但说也奇怪成天只动嘴皮子的人竟还生就一副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简直是太不公平了。

所幸两姊妹虽像极了那“灰姑娘古代版”的两位坏心姊妹但小汝儿的个性却和逆来顺受的灰姑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有人骂她她回骂;有人打她她回打;要是有敢打小报告晚上她就在那人床上放条蛇吓死人——什么灰姑娘?那全是性子作祟!论各方面她的确是有当灰姑娘的本钱尤其上头有两个坏心姊妹;当灰姑娘?她简直像透了!偏偏她有权利去选择她的生活她就是不爱当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可怜如果可能她倒想当当猪公身边的巨人。长得那般高大一定看得很远说不定整个京城都能尽收眼底。哪像她?个头那么小每每钻在人群中想要看个仔细无异是痴人说梦……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那天和猪公邂逅后那张脸就像是做恶梦似的时时跟着她。闭上眼睛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就浮现在她面前有时张开眼睛还会误把长工当成他更别谈吃饭的时候还如影随形的缠着她。害她差点喷饭了。难不成她对他的怨恨比想像中的还深?可能!也许改明儿该叫小乌鸦做个草人拿个五寸钉钉死他好叫他别老时时刻刻的缠着她就连一向望着荷花池便能去忧解闷的功效都没了她每瞧一眼池里荷花就见那每一朵荷花都幻化成他的脸似的还坏坏的朝她笑着这不是上辈子积的仇是什么?每每想来就一肚子气害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就连玩的心情都没有!下回见到他时该好好的骂骂他……呸!谁要再见他?最好不见愈见愈气简直气炸了她小汝儿。

见汝儿不答话莫愁当她是默认了因此她眼里闪着鄙夷之光——对于坏心肠姊姊的角色她的确做的神似三分。

“原来你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同一个男人说话。你到底知不知羞?八成是和那青楼出身的母样一样一个好好的三小姐不做竟然去同一个男人家勾肩搭臂要不是我差珠儿去买块布料正巧撞见了这一幕只怕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而且让外人指指点点简直丢尽莫府的面子……”

“你可以骂我但不准侮辱我娘!汝儿很气愤的跳起来脸上还沾着污呢——那是她想挖一些烂泥回小阁种花;这荷花池近日之内就要填满以后莫府就再也没有荷花池了加上猪公那件事她的心情简直坏到谷底偏偏这两姊妹又来挑衅实在气人。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大可回去问问你娘。”仗着莫家二小姐的身分加上她足足高汝儿一个头八成是遗传到母亲那边了莫愁说话向来都不客气。莫忧、莫愁姊妹唯一感到遗憾的便是略高的身材起码也有一七比起莫老爷还稍高一些!所幸那时没流行高跟鞋否则她们不但眼光高人一等就连身材恐怕也是高人一等所以她们对汝儿怀恨的部份原因是:娇小玲珑的汝儿天生一副我见犹怜的俏模样尤其柔弱的身子像是一阵风就会吹跑似的让她们恨得牙痒痒的。

不待莫忧、莫愁两姊妹说完话汝儿一抓就是一堆烂泥朝她们扔过去。

正中目标!如果生为现代的男儿身只怕比郭李建夫更出名。

“死丫头!你敢打我?!”莫忧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泥块这是她花了三个时辰才打扮好的。爹说今儿个有个大贵人要来要两姊妹到前厅去一个说不准搞不好看到这对姊妹花到时别说莫府三代吃喝不完就连官运恐怕也是一路亨通——试想当女婿身为朝庭平西大将军兼王爷身分做岳丈的要想弄个一官半职来玩玩岂不易如反掌?

所以今儿个莫老爷是极尽所能的巴结、讨好活像哈巴狗似的——如果他自己也见过哈巴狗的话一定也会认同的。

总之这对姊妹花就是在往前厅去的时候一个耐不住看见汝儿蹲在荷花池畔就顺道过来讽刺几句没想到弄得一团糟怎不让她们气极!莫愁第一个火也顾不得莲步轻移冲上前去就狠狠一把拉住汝儿的头见汝儿挣扎又一脚踢向她的足踝痛得汝儿差点流出泪来还得护住她的头。

“莫忧拿把剪刀来。”莫悉像是了狠似的说道。

莫忧随即拿来了一把汝儿先前搁在一旁的镰刀。

“你敢打我?我要让你尝尝敢打我的后果!”莫愁接过镰刀朝汝儿乌黑的秀就是一刀。“从小到大就连爹也不敢打我一下你这死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让人给重重推了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镰刀若不是莫忧眼明手快及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了她只怕这回噗通一声——又会多了个水底冤魂。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愤怒而凌厉的咆哮声响起尤其在见到地上那一撮长后那咆哮声就像是深山里的狮子出怒吼声似的把两姊妹吓得弹跳起来。

被疼的头皮弄得泪眼婆娑的汝儿招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

这不是猪公还会有谁?

难不成她日思夜想还不够现在这幻影竟然还会开口说话?难道是她莫汝儿受了刺激而疯了?要是如此她早上就该先去钉死那草人;现在好了吧?她倒先疯了!才不过片刻光景汝儿早忘了她的头。

只见莫老爷的肥脸上挤出唯唯诺诺的假笑。瞧里头还有几颗金牙正闪闪亮呢!那虚假的笑容连朱琨庭都不禁厌恶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不过一转过脸倒让他瞧见汝儿两道清泪正滑落在脸颊上那惹人心怜的一撮青丝正没生命的躺地上这让他的怒火再起。

一个箭步他走到汝儿面前不避嫌的撩起她被割去一截的短。

他心疼极了!

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丫头竟在这里受人欺负!

先前他还以为好歹她也是莫大仲的亲生女儿不至于受到这般街待。后来还是因为方才在前厅听这老胖子一个劲儿诉说两个女儿有多好、多棒就差没给捧上天做仙女去了却绝口不提这妾室所生之女。他听得烦了便想出来透透气也幸亏他出来否则这小丫头不知要让人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一想起刚才的景象他就怒瞪了那两姊妹一眼。

不看还不打紧这一看差点就让两姊妹的心脏停摆要不是有莫老爷在场只怕她们会一个白眼就此昏厥过去。而朱琨庭更是气煞了。光瞧这两姊妹身高就算压死汝儿也是毫不费力!一想起先前莫愁虐待汝儿的那副情景那瘦小的汝儿哪反抗得过人高马大的莫愁……他的心就冷了半截。

“朱爷这只是小女她们互相闹着玩算不得真的。”莫老爷陪笑道虽不太明白朱琨庭是在气些什么反正顺着他的意思走准没错。

朱琨庭从地上拾起那一撮约莫三十公分的长冷冷的瞧着莫大仲。

“这当真是游戏?”

“是啊。”他陪笑道。

虽说莫大仲识人不少不过倒是头一回遇上这般冷漠的男人连说的话也像是刚从冰库里拿出来似的让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得唯唯诺诺的回答他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女儿吵架关朱琨庭什么事?

想归想他还是很“卑贱”的露出一副小人脸孔。果然是莫忧、莫愁姊妹的亲生父亲完全出自于同一个翻版。

“女孩子家嘛!心眼总是小大概又是为了争什么心爱的玩艺才闹着玩的是不是?莫忧——”莫大仲使了个眼神给虚脱在一旁的两姊妹。

只见莫忧、莫悉吓得惨白的脸蛋正点头如捣蒜般的同意莫大仲的话。事实上她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懂莫大仲的话只她们自个儿知道!反正老爹要她们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光看这个魁梧的男人——天!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得吓人的巨人简直就快要吓坏她们了要不是老爹拼命使眼色命令她们不准昏倒她们倒希望两眼一闭昏死过去最好。

朱琨庭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转向汝儿时眼底倒抹上些许温柔。

“丫头你说。”

“我说?说什么?”在乍见猪公出现在莫府后她惊讶都来不及了哪还来得及细听他与莫大仲之间的谈话?

该不会是来告状的吧?

她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他相貌堂堂应该不会是那种专门在人背后论长短的三姑六婆!可是他偏偏出现在莫府就由不得她不信也许是她莫汝儿阅历少看错了人;如他不是来告状的那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闲来无事过来串串门子?当时她也不过是语气冲了些用手指戳了戳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论吃亏哪轮得到他?怎么说也是她汝儿排第一!先莫说那天差点骨折的手光谈那天他霸着荷包不放一副想吃了它的模样就该知道他不是施恩不望报之人……

轻轻“呀”了一声汝儿这才恍然大悟睁着大眸子瞪着他。

“我明白了!你是来讨赏的是不是?”她当着猪公略微不解及莫大仲差点下巴脱臼的面很生气的说道:“你是专程想来看看你的长生牌位立了没是不是?你放心!猪公。打从那天回来我就很尽心、很尽力在房里为你立了个长生牌位还不只每日三炷香拜你呢!我还亲自奉上鲜花素果要是你嫌不够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再为你点一炷长香保你早死早了……不!是长生不老。一年三大节再请道长来为你作法渡你觉得如何?够满意了吧?”到最后她虚假的声音明显可见。

“那该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他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

“喂!姓朱的这样你还不满意啊?吃人也不是这个吃法。”汝儿很担心他真是来讨赏的。“我先警告你你要是讨赏的对不起!我没有。就算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如果你想打我的荷包的主意劝你趁早打消不可能的!就算我莫汝儿死都不会把它交给你——”汝儿突然顿了顿很仔细的打量起他来还不时的点点头。“猪公如果你真的缺钱用到这种地步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请说。”

“去做男妓啊!包你三餐温饱还有额外赚头挺有利润的唷。”

“男妓?”

她热切的点点头。“是啊。虽然这时候还不时兴不过你要是做得好的话说不定将来留名青史男妓的创始人非你莫属。”

朱琨庭看她兴奋的脸蛋淡淡的笑了。

“恕我假设那是个‘不错’的行业?”光看她眼神就知道她脑袋瓜里想得可不是好事。不过为了看她笑脸也就暂时顺着她的语气说了。

她两眼亮。“是啊!又能赚头又可沉浸在温柔乡里要是看对眼了搞不好养你做小白脸一辈子衣食无虞不也挺好?”

“我开始怀疑这是什么行业了。”她喃喃道而且颇为震惊。

“算你聪明。”她肯定他的想法。“反正你长得不赖虽然有些吓人不过还上得了台面啦!只要你技术够好包你了。”

“我应该拿水让你洗洗嘴巴。”他半是威胁道。

“你没这个胆。”

“没有?”他眯起眼向前跨一步。

她吓了一跳但还是很争气的站在原地不像两个姊姊已经软趴趴的跪在地上了。

莫大仲迅打量了两人间的气氛小心翼翼地问:

“朱爷您认识小女?”

“一面之缘。”他的眼光仍盯着汝儿。

莫大仲立刻陪上笑容看来这个场面对他颇为有利。他想插进他们的话题。

“朱爷这里天热不如进前厅纳凉去——你们刚谈些什么怎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令千金似乎认为我有本钱去做男妓。”他淡淡的说。

“本来就是嘛。”汝儿小声的回道却遭来莫大仲的白眼。

“男妓……”莫大仲虽然自幼念过几年学堂不过天生懒散几年下来只识得几个大字。男妓这两个字拆开来看他是识得不过放在一块儿这——

“汝儿你说。”

汝儿耸耸肩。“就是跟妓女做同样的事只不过服务的对象是女人罢了。姓朱的我劝你早早离开莫府免得让人用扫帚赶了出去那脸可就丢大了。整天带着一个巨人四处游荡吓人不觉丢脸呀?劝你趁早找个工作定下来免得饿死街头。”

“大胆!”莫大仲震惊的大喝:“死丫头不知死活竟敢跟朱爷这般说话!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今日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还当莫府里没有家规任你这野丫头在这里撒野!”一个箭步莫大仲已来到汝儿面前。瞧不出他那一身的痴肥竟也如此灵活同时还把手扬起眼看一个巴掌是躲不过了。

汝儿是很想逃开不过她知道逃开的后果。十岁那年不过是顶了莫大仲一句话当场一个巴掌打下来她由左厅飞到右厅活脱脱的像是空中飞人尤其莫大仲似乎意犹未尽赶上前想再打她一巴掌却被她机灵的逃开了。当晚回到西厢小阁才见到她娘双颊上各有五爪印以及她娘刻意遮掩的瘀青虽说她一时气不过过了几天悄悄在莫府的饭菜里下了少量的巴豆让莫大仲及大娘他们拉了几天的肚子但这可不能表示她可以躲过眼前这一巴掌。虽然不知莫大仲打她之因但起码挨了这巴掌她娘就不会再受皮肉之苦大不了再做一次空中飞人便是。主意一定她紧紧闭上眼睛静待这一巴掌脑子里还拚命想着月兔教她的一句话:忍字头上一把刀。反正她是挨惯了棒——等了许久略感奇怪这个巴掌怎么这么久都不落下来呀?

“朱爷……”略嫌痛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那是莫大仲的声音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眸子瞧见老爹肥胖的手离她不过一距离而那猪公正替她挡了这一巴掌——有力而精壮的手臂正紧扣住莫大仲的手腕难怪他爹正面露痛苦之色。

“朱爷小女对您大不敬……”

“我不准任何人打她。包括你!听见了吗?”朱琨庭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大仲一双眸子还冷冷的瞪着他像是要将他冻成冰块似的。

“是!是……”莫大仲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急欲减轻他施加的力道。”

老天!练过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看朱琨庭一脸轻松的样子他莫大仲可是痛得死去活来只怕届时留下来的红印过半个月都无法消除。

朱琨庭暂时满意的放开手果然在莫大仲的手腕上出现一道红印看样子只消当时再加上几分力这莫府当家的骨头就得碎了。

“很好。”朱琨庭转向汝儿。“你没吓到吧?”

汝儿看看他孔武有力的手臂很机灵的摇摇头。

“丫头我不会伤你的。”

“不伤才怪。”她低语道。

这个大白痴!天字第一号大白痴!难道他不知道今天他阻止了这一巴掌会生什么事啊?她甚至可以想见悲惨的未来也许等他后脚一出莫府莫大仲会连打带踢的整她们母女俩。他要逞威风她不会阻止但他不能去找其他人逞威风吗?

一想到这里汝儿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怕明儿个她们母女俩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说不定比上回更惨。记得上回不但一身瘀青舞娘的小腿还给打到骨折这莫大仲非但不看一眼还得意洋洋的持棍离去。

“你质疑我的信用?”朱琨庭眯起眼有些不敢相信。

汝儿偷偷瞧一眼脸色白的莫大仲又看看这猪公毫不在乎的模样。她的脑袋转了转很聪明的猜到这猪公来历不凡要是当着老爹面前冒犯了他只怕她娘俩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更遑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呢!大不了回头在背地里骂他便行了也不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于是乎她垂下眼帘半遮掩住那双灵动的眸子很小声的说道。

“小女子不敢。是小女子一时心直口快没有经过大脑便胡乱说话望猪公您不要见怪。”她偷偷笑着眼角还瞄到莫大仲满意的点点头。

“我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朱琨庭喃喃说道看着她说变就变的脸蛋真令他有股想要大笑的冲动。

原本此次拜访莫府是想探个虚实不料撞见这小丫头片子——事实上他的确是想再见到她不是为了思念她刁蛮的态度而是为了证实那只不过是一时新鲜见了她二次应该就会淡化这股思念之情。

不过这似乎没多大作用。再次见到她后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个儿的心意了。尤其一看见莫大仲如此待她他不禁后悔没早点来一想起往后这丫头都要受莫大仲他们的虐待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这种新鲜的感受对他而言可是头一遭。很不好受也无法克制如果可能的话他倒宁愿不曾认识这个丫头。

不过说归说要他走出莫府大门不理会这丫头说什么他也是办不到的。而那传家之宝偏偏又落在莫大仲手里……

忽地望着她那张娇艳的俏脸蛋之际一计从他心中生起。

汝儿悄悄的瞄他一眼。看他一时之间脸色阴晴不定。瞧!最后还有一抹微笑挂在他的嘴角贼贼的让人看了就想忍不住拔腿就跑……对啦!那笑脸活像抓到老鼠的猫。

不过话说回来那老鼠是谁?老爹吗?似乎不像。看他瞧她的模样……一股寒意从她背后蔓延而上就连头皮也麻了……他干嘛这般瞧她?她不是属鼠这辈子还不曾有人这般放胆的瞧她呢!她气鼓鼓的想道差点就朝他破口大骂若不是莫大仲就在一旁只怕她真的会扑上去呢!

“莫老!”

“是。”莫大仲正用衣袖擦着不断从额上冒出的汗一听朱琨庭叫喊忙不迭的像只哈巴狗匐伏在他面前。

“令千金可活泼得很。”

“哪儿的话!不过是个野丫头没好好管教……”一见到朱琨庭射来的两道冷光他急收了口。“朱爷说得对!朱爷说得对!”

这丫头为他惹来这么多麻烦还让他心惊胆跳的稍后非要她娘俩好看不可!

朱琨庭跨前一步不自禁的摸摸她如云的秀却遭来她的白眼。

“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上下其手我对你可就不客气了。”她放下狠话用很小声的语气警告他免得让莫大仲听见。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时间不由得让她看痴了。

直到下一句话才震醒了她的思绪。

“丫头你很快就会是我的了。要是不对我恭敬些当心有你的苦头吃。”他扬扬眉不可一世的模样几乎让她跳起来打他。

“你在胡扯什么……”她话还没完他就转身向莫大仲提议到前厅一起商谈要事。

“丫头咱们很快就再见了。”临走之前他抛下这句话还亲昵的捏捏她的小巧鼻头。

“再见?鬼才跟你再见?”她咕哝道怕让莫大仲给听见。

不过想想那猪公离去之前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感到寒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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