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南书房中的一番交涉,不仅天英门弟子没再来见东郡王贾垣,东郡王贾垣也同样没去见天英门弟子。
而身为原西齐国国王,虽然这不是说西齐王贾浃缺乏必要的威严、威信,但由于原西齐国王位实在没什么值得眷恋之处,所以贾浃也早习惯了贾垣不听从自己命令的状况。

所以,不管贾垣现在的脾气是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放纵,在贾垣坚持下,贾浃最终还是与贾垣一起来到了皇宫前。

当然,贾浃不是出到皇宫外与柯镇、戚荣等人面谈,而是随着西齐王贾浃的到来,皇宫大门立即慢慢关上了。

然后贾浃才与贾垣一起登上宫门高处原本用于检阅军队的骑楼。

而在登上宫门后,不去管贾浃打算做什么、打算怎么做,贾垣立即来到宫墙边上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柯总兵、戚总兵,你们不是说要来皇宫伸冤吗?现在西齐王已经来到了宫门上,有什么冤屈你们就大声说出来吧”

从贾垣挥手的动作上,所有熟悉贾垣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心情激动且相当不耐烦。

而从宫门关上开始,柯镇等人就都已猜到贾垣出宫的消息。因为,关闭宫门才出来虽然是贾浃往日作为西齐国皇帝时的规矩,但出于习惯性的危机感,不仅贾浃一时改不了这习惯,其他人也不会感到不妥。

所以,看到贾垣在宫墙上高喊,不等贾浃在宫墙上现身,柯镇就跪下大声喊道:“王爷冤枉,冤枉啊王爷你一定要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啊”

“柯总兵你有何冤屈要伸?”

走上墙头前,贾浃就先往骑楼左侧望了望。

因为在贾垣去往墙头说话前,骑楼左侧还没有丝毫人影。但随着贾垣话语落下,骑楼左侧就出现了一名蒙面宫女。

而在贾浃上前问话时,贾垣也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骑楼上的蒙面宫女,脸色顿时就变了变。

但不知骑楼上变化,柯镇却在看到贾浃在墙头露面后,立即在地面磕下头道:“王爷,你一要要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一定要让朝廷为颜副将、柳参将他们伸冤啊”

“行了,柯总兵,你们不必多言。”

不管柯镇等人想干什么,不管天英门弟子想干什么,在这种状况下,西齐王贾浃也只得不偏不倚道:“虽然本王也很可惜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的意外身亡,但由于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或因何而死,你们先把部队带回去,容本王为你们查一查再说。”

听到贾浃解释,宫门外的众人并不感到奇怪,但柯镇却依旧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恩典,但末将听说颜副将、柳参将他们都是被天英门弟子所害,请王爷准末将与天英门弟子对证。”

“天英门弟子?”

看到柯镇还在坚持,西齐王贾浃就略微恼道:“那你该上江湖去找,凭什么找本王要天英门弟子,难道你将本王也当成江湖人了?”

“这个……”

迟疑了一下,柯镇并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柯镇今日既然已经站出来,那就一定要将事情辩个清楚。

而且随着贾垣先前在宫墙上表露的态度,柯镇就知道贾垣绝不会与天英门弟子妥协,随即说道:“王爷容禀,末将听说现在住在宫中的那些朝廷使团中的宫女就是天英门弟子,请王爷准末将与之对质。”

“你是听谁说的?”

“末将乃是听一些江湖人所说,还有就是听朝廷使团官员说的。那日夜间就曾有江湖人因为她们是天英门弟子而冲击使团驻地,朝廷的使团护卫都可证明这点。”

将事情扯到使团驻地身上,柯镇也知道自己必须先坐实天英门弟子的身份才行。

皱了皱眉头,想起沅在贾垣到来前的吩咐,西齐王贾浃只得先望了望左侧的蒙面宫女,然后才说道:“柯总兵你说朝廷的使团护卫可证明这事,那朝廷使团护卫何在?”

“王爷,臣等在此。”

虽然由于蒙面宫女并没站在宫墙前,钟厚并不知道天英门弟子已来到宫墙上,但如果只是证明一下天英门弟子的身份,钟厚却不在乎帮柯镇等人一把,立即带着护卫统领朱敬就迎了上去。,

而看到钟厚等人迎上来,东郡王贾垣才一脸敌视地望了望左侧的蒙面宫女一眼。

因为,贾垣即便没看到蒙面宫女是怎么出现的,但她只要没有阻止事情发展下去,贾垣就不怕她待会不承认杀了颜守等人的事。

但同样是看到钟厚,西齐王贾浃却只能用恼火来形容。

因为,不是钟厚诱惑,贾垣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且身为使团成员,钟厚居然不在乎使团的整体一致性,只想到个人利益、育王府利益,这与背叛国家根本就没有不同。或者说,即便他自己不会背叛国家,当育王府要求时,钟厚同样会背叛国家。

所以在钟厚带着朱敬上前时,西齐王贾浃的双脸就立即沉下来道:“钟大人,你说自己能证明什么。”

“回王爷,不是微臣能证明什么,而是使团的护卫统领能证明天英门弟子的身份。”

即便已经站出来,钟厚自己却不可能去证明这事,直接就将朱敬给拖了出来。

当然,这对朱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添油加醋,也不需要添油加醋,朱敬就跪下道:“王爷,那日末将的确听到了有江湖人在那些宫女住的院子中喊叫着要找天英门弟子江湖寻仇一类的话语。而且最后末将赶到时,更看到她们正在与那些江湖人厮杀。请王爷明察。”

“王爷,你也听到了。”

随着朱敬说出事情经过,不等西齐王贾浃做出结论,戚荣也跟着高呼出声道:“当时的确有人说要找天英门弟子江湖寻仇,而且朱大人他们还在那些宫女住的院子中搜出几十具尸体,这都足以证明她们的确是天英门弟子。”

戚荣为什么要在这时站出来?

这不是戚荣要抢着表现,而是他不能让柯镇一个人表现。

而且这么明显的事,戚荣也不害怕西齐王贾浃再去偏帮天英门弟子。

不过,不用贾浃想办法开口,沅就走到宫墙前说道:“是我们又怎样,我们是天英门弟子又怎样,你们认为自己有资格与我们对质吗?”

“哗”

不仅因为沅承认了自己是天英门弟子,更因为沅表现出来的态度及出场方式,宫墙下的众人全都一片哗然。

柯镇也摆出一脸愤怒地样子抬手斥道:“你们承认自己是天英门弟子就好,那你们说,颜副将和柳参将他们是不是为你们所杀?”

“是我们杀的又怎样,不是我们杀的又怎样。”

虽然这并不算沅在承认,但沅不承认,柯镇也有办法让她不得不承认,立即挥手叱道:“是你们杀的,你们就要偿命。”

“偿命偿命偿命”

听到柯镇说出“偿命”二字,从柯镇手下的兵丁开始,队列在宫墙下的兵丁立即全都带着愤怒呐喊起来。

因为与柯镇相比,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真相,只知道要为颜副将、柳参将等人报仇。

而面对众人呐喊,虽然在宫墙下的钟厚及宫前广场入口处的西齐城文官都有些吓得满脸苍白,沅的眼神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看到宫前广场上的士兵已经群情激愤起来,贾垣也是一脸得意地望了望沅。因为朝廷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引起各种民愤。为了平息民愤,不管事情对错总要有人出来承担。

因此在兵丁呐喊一阵后,虽然沅仍没有任何表示,柯镇还是大手一挥,制止了那些兵丁呐喊,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如果真是你们杀了颜副将等人,你们就要偿命。”

“偿命?你们说偿命就偿命了?他们犯的乃是刺杀朝廷钦差的死罪,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其罪当诛……其罪当诛……”

虽然只是一个人说话,但随着沅将自身功力加诸到声音中,不仅沅的声音立即传遍了整个宫前广场,更好像有无数回音在众人耳中轰轰作响一样。

不仅那些士兵立即满脸色变,好像钟厚这样身体孱弱的文官更是在听到耳中传来的震鸣后立即有种头晕目眩感。

没想到沅竟会用这种方式来镇压民愤,强忍着耳中不适,贾垣就怒斥道:“住口,你说他们刺杀朝廷钦差,他们就刺杀朝廷钦差了吗?证据,证据呢”,

“证据?哼”

一脸不屑地望了望贾垣,沅却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大声宣读道:“大明公主懿旨”

“吾北越国今以苍生、黎民百姓福祉计,纳西齐府、西齐城子民为朝廷子民,乃当一体同心,共为北越国昌盛、西齐城昌盛鞠躬尽瘁。然在昭昭青天白日之下,若有任何邪徒妄图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贾氏王族者可由西齐王酌情处置,贾氏王族以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随着沅再是用同样方式将话语传遍整个宫前广场,不管文官、武将还是那些前来兵谏的官兵,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而右丞相杜龟虽然一直都是抱着“看热闹”心情在对待此事,这时却也是满脸色变,立即跪下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右丞相杜龟为什么要跪下?

因为,钟厚即便在西齐城中说了大明公主许多坏话,但只要沅手中的大明公主懿旨是真的,她就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且大明公主的懿旨对于反抗者只有“格杀勿论”一种处置,这也容不得杜龟不低头。

不然他想说大明公主懿旨的不是,却也得先去往北越国京城,面见了北越国皇帝后再说,这对现在的状况一点帮助都没有。

因为,他们若是在这里就被沅以大明公主懿旨杀了,又有谁能去北越国皇帝那里帮他们伸冤。

即便伸冤,又有用吗?

因此在杜龟跪下后,那些聚在宫前广场入口处的文官立即都在杜龟一系官员带领下接连跪下高呼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那些官员都已跪下,附近一些前来兵谏的士兵也都慌了神,同样跪下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一个士兵开始,见样学样,不仅宫前广场上的士兵全都跪了下来,甚至柯镇等人也不得不全都跪下了。

因为,大明公主的懿旨说的很清楚,任何妄图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都会被格杀勿论。以这点来说,他们虽然不承认自己是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但也同样不能说大明公主对这种邪徒的格杀勿论处置有什么错误。

因此不管愿不愿意,柯镇等人都不能将、也不敢将自己归于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范围,只能先接旨再说。

而面对这种状况,即便钟厚再不甘愿,却也只得一起跪下接旨道:“大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着宫前广场上原本义愤填膺的士兵全都跪下,沅也冷冷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已知道大明公主懿旨,自然也就明白了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的死因,那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钦差大人,你这话不对吧”

不是说害怕失败,而是一听到沅的声音,贾垣就知道沅正是当初在卧室中威胁自己的天英门弟子,立即心怀不甘道:“大明公主的懿旨乃是说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的邪徒格杀勿论,但本王怎么不知道颜副将、柳参将在哪里阻挠西齐城子民效忠朝廷了?”

“怎么,东郡王想替颜副将、柳参将他们申述?”

沅却一脸不屑道:“行东郡王以后尽可去朝廷找大明公主、找皇上申述,但在西齐城内,现在大明公主的懿旨高于一切。而作为代行大明公主懿旨的钦差,吾虽然没有处置东郡王的权力,但任何胆敢挑战大明公主懿旨及钦差尊严的西齐城官员。贾氏王族以下,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不是处置,也不是责罚,随着沅的“格杀勿论”话语再次震动耳膜,柯镇、戚荣等人也开始胆战心惊起来。

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大明公主竟会颁下这样的懿旨,而要怀疑大明公主懿旨的效力,别说他们没这个资格,贾氏王族都没有资格。

毕竟现在西齐国已并入北越国,贾氏王族只是王族,根本没有反抗大明公主这种图氏皇族的权力。,

而大明公主敢公开颁布这样的懿旨,自然也是肯定得到了北越国皇帝应允,不然谁又敢公然做这种大不讳之事。

于是在贾垣也被沅呛得哑口无言时,西齐王贾浃才说道:“钦差大人,东郡王只是一时失言,还望钦差大人勿要怪罪。既然钦差大人已宣读完大明公主懿旨,便请暂且下去休息,也待本王遣散这些兵士再说。”

“西齐王客气了,但在此之前,奴家还有一道大明公主懿旨需要宣布。”

转脸说了一句,沅又再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高声宣读道:“大明公主懿旨,今西齐城子民归入北越国朝廷怀抱,为令西齐城军民安心效忠朝廷,特此卿命原西齐城总兵许鲎为西齐府指挥使,统领西齐府内一切军务。并卿命原西齐城副将参事海庆为西齐府知州,统领西齐府内一切政务,西齐府内的一切府官当遵从两位钦官之命为朝廷效命,钦此。”

“啊什么……”

突然听到这话,那些不认识许鲎、海庆的人或许还不能理解这道旨意的用意,但柯镇、戚荣和那些认识许鲎、海庆的人就全都变了脸色。

因为,许鲎、海庆为什么会被沅等人认识?为什么会被选派为西齐府指挥使及总兵?那还不同样是因为颜副将和柳参将等人被杀之事。

同样事情,不同选择也带来了不同的结果。

心中懊悔中,柯镇等人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与那些西齐城官员不同,钟厚却在这时大声不满地站起道:“等等,你们有什么权力代朝廷任命西齐府的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

“钟大人,谁给你站起来了?”

先是居高临下地叱了一句,沅才带着浓浓不屑道:“虽然我们看似没有这个权力,但大明公主总有这个权力吧而大明公主既然将在西齐城官员中选择第一任西齐府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的权力交给了我们,我们自然也就有了酌情处事的权力。”

“或者钟大人想改?那也得等皇上说话才算数。”

“可钟大人真认为皇上会为了钟大人的一己之私而改变我等代大明公主所做的任命吗?”

“什?……什么一己之私”

虽然没被沅吓得当场跪下去,但想到被大明公主抢去了西齐府指挥使及西齐府知州的结果,钟厚却也不得不坚持道:“本官才是朝廷的真正钦差大臣,大明公主若是有这样的旨意,也理应由本官来择人宣布才对,你们怎么能……”

“钟大人说的没错,钟大人的确曾是朝廷的钦差大臣。”

“但可惜钟大人只是朝廷的宣旨钦差,并不是行旨钦差。在完成西齐国并入北越国的事务后,钟大人的钦差之职就已经正式卸下。所以现在西齐城中只有秉承大明公主懿旨的我等仍是朝廷钦差,钟大人只不过是宣完旨后未及时归朝交旨的普通官员罢了。”

再是不屑地望了一眼宫墙外傻傻站着的钟厚,沅在说完后扭头就走,根本就没去理会宫墙外的钟厚及西齐城的文武官兵。

因为沅不仅无须理会,甚至也没必要理会钟厚。

看到这一幕,所有西齐城官员这才全都明白过来。

不说钟厚现在还是不是钦差,至少现在住在皇宫中的那些天英门弟子仍是能代行朝廷旨意、代替朝廷任命西齐府指挥使及知州的钦差。

想到自己将来可能都在这些天英门弟子手上,谁还去管钟厚是怎么回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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