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越国皇宫一样,西齐国皇宫的正阳门前同样有一个巨大的宫前广场。不过与巨大的宫前广场相比,仅有的唯独一个入口却相当普通。而且不仅北越国皇宫和西齐国皇宫,大陆所有皇宫的宫前广场同样就只有一个出入口。
为什么只有一个出入口?

自然是为了方便阻止那些不请自来者,特别是入夜后,这唯一出入口处的戒备更是比宫内还严。

至于说这样也会不方便皇宫里的人突围?

如果一国皇室真被人堵到了这种程度,他们突不突围都没差了。

而与其他人的做法不同,在率军队离开东郡王府后,柯镇并没急着带军队回营。而是在外面转了一圈,确认许鲎的军队确实已经回营后,这才直扑皇宫而来。

不过,刚来到宫前广场入口处,柯镇的军队还是立即被值夜的御林军拦住道:“什么人?”

“大人不必紧张,某乃柳参将麾下的总兵柯镇是也。”

面对柯镇带来的整整一营士兵,只有几十名的御林军却并没有丝毫慌张。不仅如此,挡在道路正中央的一名御林军校尉更是眉头一皱,大声训斥道:“柳参将麾下的总兵?没事你们夜晚跑来皇宫干什么,想造反吗?”

“大人误会了,下官乃是为了明早为柳参将伸冤而来。”

虽然御林军校尉只是五品官,但如果是他们在宫中当值时,那就是见官大一级。所以即便身为四品总兵,柯镇依旧得称呼对方为大人。

而稍一解释后,柯镇也不等对方答应,立即回头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即队分两列,沿墙边坐下休息。”

“呼啦啦”一下。

虽然没想到柯镇趁夜就将军队带到皇宫前,但由于在东郡王府已知道他们要来皇宫为柳参将伸冤,立即所有士兵都分左右退到了两旁,全都靠墙坐下来休息了。

看到整整一营兵丁的整齐动作,御林军校尉就皱了皱眉头,不过仍是一脸惊疑道:“柯总兵,你这是干什么?还有你先前说为柳参将伸冤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大人不知道吗?”

带着一种无比悲愤表情,柯镇就说道:“今日午间时分,柳参将与颜守颜副将和一干将领都被人在东郡王府门前杀死了。末将无能,无法为自己长官伸冤,只得连夜前来皇宫恳请西齐王及朝廷为柳参将伸冤。”

为显示皇宫威严,与外面西齐城中的街道一样,皇宫广场的入口处同样也是灯火通明。

可即便如此,为保护皇宫安全,整个宫前广场却是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藏了多少东西。

而在听完柯镇禀报后,不仅御林军校尉满脸愕然地惊怔住了,黑暗中更是传来一声急叱道:“什么?颜守死了,是谁杀死的颜守?”

“回禀武将军,末将不知”

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叱声,柯镇立即满脸惊恐地跪倒在地。而随着柯镇跪下,黑暗中就走出了一个脸如锅灰般的铁塔般老年壮汉,那正是当初许鲎想要去找来为颜守伸冤的武霸天武将军。

没想到武霸天竟会隐身在宫前广场的黑暗中,柯镇就一阵想不通。

因为,武霸天虽然的确是现在西齐城中的一品大将军,可却并不是御林军统领。

“不知?不知你一个小小总兵也敢深夜跑来皇宫伸冤?你再不说,本将撕了你的嘴巴/”

不但声音粗横、态度粗横、表情粗横,随着武霸天微带颤抖的沉重脚步一步步走向自己,柯镇干脆就开始在地上磕头道:“武将军恕罪,颜副将等人乃是在正午时分被人在东郡王府门前刺杀。”

“别说东郡王府立即封锁了消息,下官也是在入夜后才得到的消息,怎可能知道究竟是谁刺杀的颜副将等人。”

为什么柯镇要在武霸天面前磕头?

因为,正如许鲎一开始就想找武霸天为颜守伸冤一样,颜守的职位虽然没有武霸天高,年纪也没有武霸天大,但却对武霸天却曾有过救命之恩,而且还不是一次救命之恩。,

因此除了武霸天外,许鲎不相信任何人会为颜守真心着想。

知道颜守的死对武霸天意味着什么,柯镇干脆就不敢抬头了。

听完柯镇带着颤抖的禀报,武霸天的双脚一下停住了,满脸怒道:“什么?你说颜守是在东郡王府前被杀的,而且还被东郡王封了消息,东郡王为什么要封消息?”

“末将不知,但末将却听说东郡王之后曾进过一次皇宫,所以末将才想连夜来为柳参将和颜副将伸冤。”

“东郡王有进过皇宫?你说皇上……,西齐王也知道这件事吗?”

“末将不敢,这只是末将猜测。”

如果不是看到武霸天在这里,柯镇可不会这么老实,至少不会说什么连夜为柳参将和颜副将伸冤的事。因为柯镇虽然的确赶了个早,但他原本也只是为赶在其他将领带兵来皇宫伸冤前,先带兵在皇宫前占住个位置,剩下的事情依旧准备明日一早再说。

毕竟柯镇再有胆量,但也不可能真来个夜闯宫门。

可在武霸天面前,柯镇却不得不这么说。

因为以武霸天对颜守的重视,他如果敢说自己只是来抢个先机,等明日才帮颜守伸冤,肯定会被武霸天给活劈了。

毕竟武霸天的年纪虽然大了些,武艺却相当高。不仅是军中的武艺第一,同样也是公认的西齐国武艺第一。

但事实是否真是如此,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柯镇却没有怀疑的理由。

“猜测?猜测……”

“你们帮本将看住这家伙,要是他敢逃,格杀勿论。”

而在听完柯镇回答后,武霸天的神情显然僵硬了一下,语气中稍带一种憋闷感觉,扭身就往黑暗中的皇宫走去。

武霸天为什么要憋闷?

因为,武霸天即便不像柯镇一样是在入夜后才得到消息,却也是在傍晚时分就被宣召入宫。只是入宫后并没有被西齐王召见,只是让他为自己看着宫门而已。

不知西齐王为什么突然要自己看守宫门,出于对贾浃的忠诚,武霸天并没有追问。

可没想到,柯镇现在却带来了颜守和柳参将等人被杀的消息。

想想今日西齐王的怪异旨意,武霸天就想问个清楚。

而在武霸天一边思考西齐王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以及为什么明知颜守已死却不告诉自己,只让自己守在宫门前而“慢慢”走入皇宫时,西齐王贾浃却也已经得到了柯镇带兵前来的消息。

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贾垣竟如此不甘心失败,贾浃也只得一脸无奈地对正在侍侯自己的宫女说道:“去,将天英门女侠请到本王的南书房见面,并且告诉她们武将军与颜守的关系,以及柯镇连夜带兵前来的消息。”

说完贾浃又补充道:“还有,如果武将军求见,同样请他到南书房来。”

※※※※※※

与外面灯火通明的西齐城不同,如果要说西齐城夜晚最黑暗的是什么地方,那肯定就是皇宫。

这不是说皇宫中没有任何灯火,而是比起为享受夜生活有如白昼般的西齐城,皇宫却只有在有必要的地方才会点灯。

而虽然没人给武霸天带路,在得知贾浃已在南书房中等自己时,武霸天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异常缓慢但却又异常沉重地来到了南书房前。

看到武霸天站在南书房门前一脸迷惑地望着自己,眼中好像充满着诸多不解、不甘的样子,贾浃也是一阵痛心,迎上去抱住武霸天胳膊说道:“武将军,是本王不该,本王不该瞒着你这件事。”

“皇……王爷为什么要瞒着微臣这事。”

当贾浃抱住武霸天胳膊时,武霸天眼中就瞬间露出一丝慌然,差点将贾浃再次称为皇上。

而在听到贾浃自称本王后,武霸天虽然已反应过来,眼中的不甘却又再次开始浮现。

并没避开武霸天双眼,贾浃说道:“因为颜副将他们犯的乃是刺杀钦差的死罪。”

“刺杀钦差?这不可能。”

“颜守为什么要去刺杀钦差?而且他能用什么去刺杀钦差。”

不是不可能,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武霸天也知道贾浃没有特殊理由必定不会向自己隐瞒颜守的死因,但听到颜守竟是想要刺杀钦差才被杀时,武霸天仍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因为,与武霸天还可说是一名不入江湖的武林高手不同,颜守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武将。,

至于说什么刺杀钦差一类的话语,由前日使团驻地发生的事,武霸天也知道贾浃说的刺杀钦差乃是对天英门弟子下手了。

而以武艺高低来说,武霸天自己都不敢轻易招惹天英门弟子,更不相信颜守也会有这种胆量。

贾浃却一脸遗憾地扶着武霸天胳膊痛惜道:“不是颜守要刺杀钦差,而是东郡王要颜守他们用军队去刺杀钦差,你也知道颜守在东郡王面前是怎样的态度了。”

“用,用军队……,东郡王居然想用军队去对付天英门弟子?”

得知真相后,武霸天脸上立即满是苦涩之色。

因为,武霸天虽然也会由于往日的救命之恩在公务上照顾一下颜守,但那最多也就是公务而已。可相比于武霸天的公私分明,东郡王贾垣却可用各种东西去笼络颜守。甚至因为对东郡王的死忠,颜守还曾利用对武霸天的救命之恩而替东郡王在武霸天处要到不少额外的好处。

虽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但如果是东郡王命令,武霸天并不怀疑颜守会为了东郡王而考虑去刺杀天英门弟子。

至于说动用军队去对付有着朝廷钦差身份的天英门弟子,这是什么罪名,武霸天根本不用去思考。

因为别说刺杀钦差是死罪,私自调兵同样是死罪。

贾浃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道:“所以武将军,这事虽然是因东郡王而起,本王却也爱莫能助。要怪这也只能怪本王往日对东郡王实在太纵容了,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王爷你不用说了,如果颜守不是那么贪心,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不过王爷可答应末将一件事吗?”

“武将军请说。”

“末将想要见一见天英门弟子。”

“这个,在武将军进宫前,本王就已经通知了天英门弟子这事。但她们自己如果不愿前来南书房见武将军,本王也没有办法,要不要武将军再在这里等一等?”

对于武霸天的要求,贾浃并不感到奇怪。

因为出了这种惊天大事,武霸天若是还不想见见天英门弟子,自己若是还不安排武霸天见见天英门弟子,谁都说不过去。

可不奇怪归不奇怪,说到天英门弟子的行为,贾浃却有些无奈。因为比起别人只知天英门的武艺有多强,整个西齐城中现在就只有贾浃一人知道天英门弟子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强势。

听到贾浃回答,武霸天就怔了怔。

可没等武霸天张嘴,南书房中就传来一声冷冷声音道:“怎么?武将军找我们天英门弟子有事?”

找我们天英门弟子有事?

听到声音,武霸天和贾浃就同时转脸望去。因为从贾浃迎出南书房开始,两人就一直站在南书房门口。

可等到两人回头看到端坐在南书房御座上蒙着面的沅,以及带着贾堇站在沅身旁的芡时,仍是不禁双双色变。不仅因为沅竟然大摇大摆坐在了贾浃曾经使用过的御座上,还因为两人根本不知沅和芡是如何出现在南书房中的,何况芡还带了一个可以说完全不懂武艺的贾堇。

而身为武林高手,武霸天也在贾浃前面先反应过来,脸色一沉道:“你们就是天英门弟子?”

“是,我们不仅是天英门弟子,同样也是钦差,武将军想说什么?”

“武某不敢,武某只是想请教一下天英门弟子的武艺。如果……”

不管武霸天想说什么,沅就打断武霸天的话语道:“武将军想以什么名义来向我们请教武艺?还是武将军嫌颜守一人死了不够,仍想连累颜副将的家人一同赴死不成?”

“不然颜守自己赴死是小,若他也累得武将军及西齐城军方大乱,那就不再是他一人的罪过了。”

“你们可放过颜副将的家人?”

听出沅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武霸天的脸色顿时一喜。因为,武霸天所以想与天英门弟子比武,本身就是为了换取颜守一家人的安全。不然仅凭颜守意图刺杀钦差的罪名,那都是要株连九族的。

不知武霸天一开始的打算,沅却知道武霸天为什么高兴,只是一脸轻描淡写道:“不是我们想要放过颜副将家人,而是颜副将家人在一个名叫许鲎的总兵帮助下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我们自然就没必要再针对他家人了。”,

“许鲎?许鲎做了什么?”

“他做的事情可要比武将军多得多。”

不管出于什么想法,在武霸天询问下,沅也开始将今日许鲎做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兼之也说了一下琮兕、步英和柯镇等人围绕今日之事的所作所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许鲎如何去到颜府,以及颜府准备放弃找天英门弟子为颜守报仇,甚至投效大明公主一事。

没想到许鲎能做出这种事,一边为颜府家人感到庆幸,武霸天和贾浃却都有些胆寒。

因为,贾浃即便一直留意着东郡王府中发生的一切,但对《百莺楼》、颜府和各个军营中的事情却很难做到无处不在、无所不包。

但在沅的话音落下后,武霸天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道:“好许鲎不愧是颜府至亲,总算为颜府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说完许鲎,武霸天却又话锋一转,脸色发沉道:“不过,女侠你们不能否认颜守他们只是答应用军队去刺杀你们,而并没有真正动用军队去刺杀你们吧不说这是不是不教而杀,但在动手之前,你们为什么就不想想挽回一下他们呢?”

“这个简单,王爷,你现在可以将大明公主为什么要让北越国吞并西齐国的事情说给武将军听听了。”

“微臣遵命。”

虽然贵为原西齐国皇帝,现在也仍是西齐王,但由于贾浃现在只是北越国朝廷的臣子,在身为钦差的沅和芡面前,贾浃仍是只得老老实实低头。

可是,随着贾浃说出北越国皇帝命不久矣,以及北越国朝廷不得不因此让浚王图浪出境立国,再又不得不通过吞并西齐国,并且直指大陆第三大帝国的霸业来挟制浚王图浪的野心时,武霸天还是立即肝胆欲裂般的满脸震惊住了。

因为,武霸天尽管再是西齐城的军中第一人,他也想不到北越国朝廷,或者说是大明公主一介女子竟会拥有这样庞大而充满野心的布局。

而在贾浃说完后,沅就冷冷说道:“武将军,你现在明白了吧”

“为了将来成就大陆第三大帝国的霸业,也是为让西齐城子民永远脱离战祸之危,不管西齐城中任何不打算听从大明公主调遣的将领、官员,我们都可以格杀勿论,何况是还想与大明公主为敌的将领。”

“至于说东郡王贾垣会得到怎样的下场,那却只有大明公主才能处置了。”

“末将明白了大明公主旦有所命,末将万死不辞”

不用沅再解说下去,想起北越国皇帝死后,大明公主扶助太子登基的场景,武霸天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怀疑大明公主能力及权力的资格。

何况这还牵扯到建立大陆第三大帝国,并让西齐城永远脱离战祸危险的美好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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