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御医,你这话中之人,说的可是本宫?”
朝前走近一步,萍妃斜睨夕若烟,话中的怒气分外明显,大有一种,夕若烟若说是,那下一秒,她便会动手除了她一般。

若是别人,还真指不定要被萍妃给吓着了,可她偏偏是夕若烟,连皇上都不曾惧过的人,又怎会害怕一个从二品的萍妃?

抬头,原本满是怒气的脸,此刻已然扬起了一抹灿烂如花的笑容。在外人看来是美,可是在萍妃看来,却是憎。

同是女人,还是一个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相信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嫉妒吧!

且不说这个,单是北冥风对夕若烟的宠幸,便已经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了威胁,即使夕若烟并非是皇上的女人。

然而在这后宫当中,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可能成为威胁,哪怕上一秒是朋友,但下一秒,指不定就是能够将你从云端打入地狱的人。而她相信,夕若烟有这个本事,所以她不得不早做防备除了她。

然而夕若烟却是不管萍妃是如何一个心情,仍旧笑颜道:“萍妃娘娘冰雪聪明,微臣说的是谁,萍妃娘娘应该心里清楚吧!”

明嘲暗讽,她这话,可都是跟着萍妃学的。此刻反用来嘲讽她,也算是萍妃自己咎由自取。

“你再说一遍。”萍妃咬牙切齿,对此刻夕若烟的羞辱,更加是恨到了极致。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被谁如此羞辱过,此刻萍妃已然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也忘记了要出言反驳,心中却是只想好好教训一下夕若烟。

纵然萍妃已经发了狠,可夕若烟却并不惧她,抬头直视,浑身皆是散发着骄傲与高贵的气息,没有丝毫畏怯之感。

“萍妃娘娘何必要咄咄逼人呢?微臣无意冒犯娘娘,若不是娘娘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于臣,臣倒是乐意与娘娘你做萍水之人。我们在这宫中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更好?”夕若烟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并不再与萍妃多做口舌之争。

若论口角之争,她并不会输于萍妃,只是这犹如泼妇骂街的做法,她夕若烟还不屑去做。

在这宫里,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想多惹事端。可偏偏这萍妃就非要置她于死地,她若是再不还击,继续这般忍气吞声下去,迟早会死于萍妃之手。

“哼!”

萍妃不屑的哼了哼,见夕若烟这副表情,心中却顿时明朗了许多事情。

“瞧你这态度,你应该早已经知晓了那晚的事情,是本宫所为吧?”

这话不是问问,而是已经确定了。

然而夕若烟的不语,确实更加叫萍妃坚信了心中的想法是真的。

可同时,心中也忽然起了一个非常坚定的想法。

那就是,夕若烟一定要死。

一瞬间,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萍妃,一副恨不得要杀了夕若烟的表情,可是顷刻间,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只是这笑,却是别有用心。

萍妃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确让夕若烟感到很意外,她虽是不知萍妃究竟是意欲何为,却也大概可以猜到,这笑,意图不善。

“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萍妃一步步地逼近自己,夕若烟并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故而萍妃走近一步,她便只得后退一步。

瞧着夕若烟因为自己的前进而后退,萍妃唇角的笑意更浓,眸中,隐隐带狠。

然而这笑却是让夕若烟更加的觉得奇怪,可是就在等到她反应过来,发现事有蹊跷之时,可自己却已然被逼到了御湖边缘。

“去死吧你!”

不待夕若烟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萍妃却是下了狠,伸手用力一推,只听着“扑通”一声,夕若烟却已经掉入了水中。

“救……救命……救我……”

夕若烟不会游水,现下被萍妃推进水中,竟是连半点儿自救的能力也没有,还连连吞进了好几口水,根本没有能力可以浮上来。

见着萍妃将夕若烟推进了水中,眉儿跑上前来,望了望水中垂死挣扎的夕若烟,又看了看自家的主子,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娘娘……”

“怕什么?”萍妃回头怒声一喝,吓得眉儿浑身直哆嗦,哪儿还有半点儿趾高气昂的模样。

抬头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萍妃这才道:“这里少有人来,今日又是祁王回京的大日子,想必所有人都已经去太极殿了,谁还会跑到这儿来晃悠?”

“可她要是死了怎么办?”方才还趾高气昂的眉儿,顷刻间便已经害怕得直哆嗦,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就是要她死。”

带狠的字眼儿从口中吐出,目光最后落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夕若烟身上,萍妃唇边扬起得意一笑,最终拂袖而去。

“救……救命……”

一张口,一口湖水猛地灌入口中,夕若烟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湖水呛到,想咳咳不出来,想叫救命,可支支吾吾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耳口鼻皆是有水灌进,呼吸仿似被人扼制住了一般,整个人在不断地往水中沉去。夕若烟拼了全力想要浮出水面,可水中却仿佛有着一股力道在将她往水下拉去一般,身子又再次沉了下去。

沉到水中,不能呼吸,那种感觉,竟是好比离死亡仅仅只相差一步。

顿时,绝望,痛苦,还有仇恨侵袭了全身,可她却无能无力,竟连想叫救命也喊不出来。

难道,她今日就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那晚的羞辱又再次重现在了脑海当中,当时的无奈,绝望,还有浓浓的恨意,此刻她又再次经历了一遍。

萍妃,她当真就败在了她的手上吗?

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光,夕若烟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量可以支撑着自己浮出水面,四肢冰冷无力,挣扎的动作渐渐的缓了下来,不再挣扎,任凭冰冷的湖水淹没自己,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渐渐往水下沉去。

她今日,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可怜了她大仇未报,如今却又得溺死在这御湖当中,最终,她还是抵不过命运的残酷。

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夕若烟已无力挣扎,任凭湖水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淹没,直至整个身子都已经没入了这冰冷的湖水当中。

正当夕若烟正坦然接受了死亡的降临之时,身子却忽然被一只手给抓住,而后一道力出现,身子被向上一拉,竟是离开了这冰冷的御湖。

“咳咳,咳咳……”

虚弱地伏在石子小径上,夕若烟吐出了口中的湖水,一个劲儿不停地咳嗽着。

“没事了吧?”

头顶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夕若烟忍下身体的不适,努力抬头一看。

面前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温润如玉,恣意傲然。

“你是……”

浓浓的疑惑浮现在心头,她在宫中五年,虽不说所有人都认识,但眼前这个男子,她却是从未见过。

疑惑间,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至面前,夕若烟有些犹豫,却在看见男子唇边扬起的淡淡笑意之时,竟是鬼使神差的将手给伸了过去。

由着男子将自己拉起,夕若烟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外搭的披风也已经被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却是十分的狼狈不堪。

微风吹过,身子忍不住起了一个哆嗦,暗自咬咬牙,夕若烟强迫自己忍耐,双手下意识地抚了抚双臂。

面前的男子眼尖的看见了夕若烟的动作,唇角轻扯一笑,“这偏僻无人的,若非本王碰巧撞见,今日只怕你就要命丧这御湖了。”

王爷?

夕若烟猛然抬头,在这宫中,能够自称为“本王”的人不多,而且当今皇上的手足早在五年前的皇子夺位中死的死,外放的外放,而眼前这人白衣胜雪,风度翩翩,身上所散发出的尊贵之气更不像是一般人,莫非是……

“你是祁王殿下?”

男子但笑不语,夕若烟却隐隐有些明白了。

再逐一打量面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是上好的蜀锦,上面的淡淡暗花是苏绣所制,这并不是什么大臣或是侍卫能有的装扮。

既不是大臣,也不是侍卫,莫非他真是祁王北冥祁?

心中的疑虑已经渐渐得到了证实,却是只觉可笑与无奈。

原本她不去太极殿凑热闹,为的就是不去淌那份浑水,却没想到,竟偏偏阴差阳错的在这里遇见了他。

且,还是他救了她一命。

心中浮现一道浓浓的恨意,萍妃,再一次陷害了她。

心中仅有对萍妃的那点儿忍耐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看来,她真是不能再忍下去了。

抬头,将方才浮现于脸上的愤恨敛尽,夕若烟俯身行了一礼,“微臣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只是这份模样实在有失礼数,王爷的恩情,微臣日后定当报答,微臣先行告退。”

不待北冥祁说话,夕若烟已经行礼告退,转身扬长而去。

未曾开口唤住夕若烟,北冥祁倒是饶有趣味的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心中,竟莫名的对那名女子起了三分好奇。

“王爷,属下来晚了。”

侍卫尤冽朝着御湖处疾步而来,迈至北冥祁身旁拱手行了一礼。

收回停留在那抹娇小离去的背影上,北冥祁负手而立,一瞬间换上了冷冽的气息。

“无事,去查,本王要知道她是谁。”

落下吩咐,北冥祁已经转身离去,独留尤冽在原地,竟是望着夕若烟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抹疑虑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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