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淮与欧阳倩儿策马来到棠溪村口时,远远地便看到有两三个人在那里朝他们张望。
一路上闷闷不乐、正自生气的欧阳倩儿刚一离开马背,就被她翘首以待、一颗心高高悬着的娘亲阳氏,又是紧张又是心疼地给带走了。

濮阳淮惊讶地发现,姬嫒陪在旁边的人赫然是她娘谷小玉,姿色依旧不俗,只是一双灵秀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着,明显是哭过很长一段时间所致。

谷小玉见到他从马背下跃下,立即便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情急地抓着他的衣袖,目光殷切地看着他,恳求道:“小淮,看在我们大家都对你还不错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夫君吧!”

姬嫒看着她娘惊惶失措的神情,也是满目期待地看着他。尽管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她的神情仿佛有一种千言万语,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濮阳淮微微怔了怔,信心满满地笑着道:“你们不用太担心,伯父他不会有事的!”

谷小玉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似哭似笑地道:“你说得是真的?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濮阳淮略微思索了一会,道:“虽然我敢拍胸口保证伯父他不会有事,可是现在终究是要先确认一下他有没有落在齐人的手上,这事还得让成若诗成小姐答应才行。”

谷小玉与姬嫒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均是愣了愣,她们都知道了成若诗的女子身份,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是楚国公主而已,想不到想要救先轸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姬嫒想起不久之前,成若诗要自己和爷爷答应帮她保守秘密,并且暗暗地叫人拿了她的信物去楚国报讯,说她尚在人间,至于和亲联盟的事继续与否,她也早就听天由命了。

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吗?”

濮阳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大致地能够猜测出来,你们想如果齐人大军确实是来这里与楚人交接的,却发生楚人近乎全军覆没的惨剧,那么他们一定很希望知道楚国公主的下落,只要我们给他们传信说愿以公主换取先氏诸人的平安归来,他们必然是求之不得。”

谷小玉关心则乱,犹自疑惑地道:“这和解救我夫君又有何关连?”

濮阳淮淡然一笑道:“要是楚人知道了因为齐人的疏忽,害得楚人损失惨重、颜面尽失,说不定齐楚结盟不成,反会因此而结怨。而齐人早已今非昔比了,此刻正自顾不暇,一旦与强楚生怨,处境更是堪忧。事情追根到底,那么眼前的这些齐人自然是难辞其咎。”

姬嫒若有所悟地道:“你是说他们现在肯定急着找寻楚国公主的下落,想以此将功赎罪,此举确实是齐人梦寐以求的。”转而又有些不解地道:“可是不管我们知不知道楚国公主的下落,这个计策都必然可行,为何要若诗姐答应才可以呢?”

看他满是惊讶地看着自己,姬嫒娇笑着向他解释道:“我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她刚好比我大一岁,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姐妹,所以就叫她若诗姐了。”

濮阳淮闻言,点了点头道:“那也不错,这个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坦白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然等她以后知道了,就算她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也免得闹些什么误会出来!”

谷小玉松开了他的袖角,连连点头道:“还是小淮聪明能干,办事细心!”

姬嫒刚刚离开不久,便见先且居匆匆策马而来,谷小玉心知这一阵子女儿与成若诗相处还算蛮不错的,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是极为投缘。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见到他不由欣喜地道:“且居,娘正有要紧的事找你,随我去见见你爷爷!”

先且居正想找濮阳淮问清楚,见他点头而笑,跟着不由分说就让他娘给带走了。

濮阳淮见他们渐渐地走远,朝着一旁的一处小巷道:“出来吧!”

顷刻之后,便见成若诗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淡然自若地道:“其实像刚刚那样的事情,你们完全可以不用问我的,不过再怎么说,我还是应该很感激你才是。”

濮阳淮修炼先天功已然有所小成,此时此刻的灵觉自然不可与当初相提并论,只要对方不是武功顶尖高手,方圆百步之内的动静,几乎都能做到有若目睹。

微微笑道:“那倒不用,你直到现在才肯出来,不也是怕她们误会吗?”

成若诗见他说破,遂避而不谈地转过话题道:“世间难得有像姬嫒小姐如此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子,更为难得的是她对你颇有情意,你确实是不应该错过,更不应该辜负了她。”

濮阳淮自然知道姬嫒对自己的情意,可是此刻听她这么说来,心里隐隐地不是滋味,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道:“你这是怕我会喜欢上了你吗?”

成若诗不经意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远处,淡淡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连?”尽管心里早已经是被他直白的话语激起阵阵涟漪,可是依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虚。

濮阳淮不由一阵苦笑,良久才洒脱的道:“你尽可放心好了,虽然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心里也对你有那么一些好感,不过我们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自然不可能想其他的。”

成若诗愣了愣,想着自己身为楚国公主,身上所背负的使命,确实是不可能也不应该与别人发生感情,不然只会是误人误己,默然地点了点头。

濮阳淮见她神情,心知她是误以为自己说得是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才会那么说得,突然间也失去了跟她解释清楚的念头。

成若诗感觉到他身上涌出一种无力感,也是觉得一阵心酸。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

便在两人相对无言之际,只听姬嫒一声娇笑道:“若诗姐,原来你在这里!”

成若诗嫣然一笑道:“在里面闷得慌,就随便出来走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姬嫒别有风情地看了濮阳淮一眼,婀娜多姿地走到成若诗身旁,在她耳边说了想要以楚国公主的消息去试探出齐人的动静的事,两人窃窃私语的神情亲密得像是姐妹一般。

成若诗自然是毫无疑问的答应了她的请求,接着别有用意对她一笑,道:“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说完,飘然若仙而去了。

濮阳淮看着俏脸如染红霞的姬嫒,声音平静地道:“你刚刚都听到了?”

姬嫒微不可察地点头了点头,乖巧地道:“嗯,看你们在说话,就没有过来了。”

濮阳淮能够感觉到她与认识自己之前,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以前的她杀伐果断,而现在在自己面前则是时时处处显得温婉可人,似乎是心怕自己会疏远她、拒绝她。

尽管自己曾经亲过她、抱过她,可是她应该也不至于到非自己不嫁的地步,想到这里,转身看着她,认真地道:“我方才说得都是真心话,对于你们来说,我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姬嫒闻言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情急地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还是说你担心自己早有妻儿,所以才不敢和我在一起的,又或者是你根本不喜欢我,这些只是你的借口?”

濮阳淮见她神情有些激动,也被她敢爱敢恨地话语所折服,不自禁伸出双手握着她一双微微颤抖地纤手,点头道:“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我的,像你这么人见人爱,武功很好、家世又不错的美貌女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又能有谁会不喜欢你呢?”

姬嫒双手让他握在手中,又羞又急地道:“那你……”

濮阳淮笑了笑,道:“正因为喜欢才不能害你,所以不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姬嫒从未见他如此柔情地对自己,如此绝然的话,却像是在说着动人的情话一般,满是不解地道:“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说你有什么不得已苦衷,就不能对我说吗?”

见他沉默不语,紧接着道:“也许你觉得是为了我好,可是你却可能不知道,这样对我来说,更是一种难以承受折磨和煎熬,所以你说出来,让我选择离不离开你,可以吗?”

濮阳淮不由一呆,想不到她对感情会如此执着,转念一想她说得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可是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来自2000多年后的人呢?

姬嫒见他正在深思着什么,又道:“如果你真有割舍不下的人或者是事情,我们大家也一样可以好好的相处,一起想办法去解决问题,这样还不可以吗?”

濮阳淮当下扪心自问,在现代还真没有什么人或者是事情让自己割舍不下的。想到这里,不禁阔然开朗:既然如此,就算是永远也回不到现代社会,又有什么好担心、难过的?

猛然一把将一脸紧张不安的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摩挲一阵,带着些许感动和激情低声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姬嫒顿时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热所包围,感觉自己像是喝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浑身轻飘飘的,欲拒还迎地扭过嫣红的俏脸,又羞又喜地道:“别……等会让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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