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居有些不解地走进内堂,看到陷入深思的先老爷子,良久都不见他开口说话,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遂轻轻咳嗽一声,朗声道:“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老爷子闻言,转身看了看他,点头道:“且居,有你爹的消息了吗?”

先且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有些颓丧地道:“暂时还没有爹的消息,不过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打探了,应该很快就有进展了,只是情况可能怕是不太乐观!”

先老爷子情知先轸落入齐人大军的重围之中,此刻生死下落不明,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消息,却也存着万一的念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恍然道:“我刚刚在想濮阳淮这个人,从他出现在先氏山庄一直到现在,越想越觉得不简单,你对他怎么看?”

先且居微微一愣,坦然道:“此人言辞古怪、行为荒诞,想法、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却又仿佛能够未卜先知一般,实在不可以常理来揣度!”

先老爷子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深以为然地道:“你能有如此见解,也说明你确实懂得识人。正如你方才所说,像濮阳淮这种奇人异士,得之一人,实不亚于数万精兵,这也正是我为何一力主张想要嫒儿与他结为夫妇的缘故,可惜的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先且居对于濮阳淮前面数次与天风寨的战役所发挥的作用,可谓是印象极其深刻,想得更多的也是他可以未卜先知,预测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然如何能够着着料敌机先。

听他说起姬嫒,猛然道:“爷爷,这你尽可放心好了。我知道嫒儿对此人用情已深,而此人对嫒儿也是喜爱有加,我相信他们终究是可以走到一起的!”

先老爷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却还是有所担忧地道:“现如今发生这么多事,只怕今时不同往日了。”想着他们对濮阳淮的误解和不信任,心里头就有些堵得慌,而更让他心悬的是,那个无论哪方面都比姬嫒强上一些的楚国公主,竟然会为了他泄露自己的身份,尽管她很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心思,可是却更加让人领会到濮阳淮对她有多么重要。

转念一想:先氏作为晋国人,若是全心全力地助成若诗去到齐国,亲手促成齐楚两个大国联盟,岂非是陷晋国于水深火热之中?纵使无人责难于先氏,自己又于心何安?

而如果想要阻止成若诗去齐国,那嫒儿与濮阳淮的亲事,可能就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至于想要将楚国公主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世间消失,他实在是有点不敢去想。

先且居见他思虑许久都没有再说什么,若有所思地道:“这有何难?我上次有事情就想找他,结果到现在都没有问清楚,刚好可以找他好好的谈一谈。”

先老爷子正自想着心事,挥着手对他道:“去吧,去吧!”

先且居找到姬嫒问明了濮阳淮的去向,当即策马便赶了过去。

来到一片大草原,远远地便看到那匹漆黑的马儿径自低头吃着草,而欧阳倩儿兴奋不已地在草原上奔跑着追逐一只彩色的蝴蝶,一旁濮阳淮正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先且居飞快地驱马来到濮阳淮身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动作潇洒、熟练,非但是武功高强、马术亦是极为精湛,大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倒免得我到处去找了!”

濮阳淮收回目光,看了看他,疑惑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先且居点了点头道:“今天的事只是一场误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害得我们大家都失去了理智,还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也相信你会明白,不管怎么说,嫒儿她始终是相信你的!”

濮阳淮淡然一笑,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了。”

先且居顿时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感叹地道:“你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惜的是,经此一战,先氏山庄算是彻底地毁了,而且我爹至今还生死下落不明!”

濮阳淮怔了一会儿,平静地道:“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庄主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先且居一时也没有听出他对父亲的称呼又从“伯父”改成了“庄主”,满是欣喜而又不敢置信地道:“你从何得知?我爹他真的没事了?”

濮阳淮自然不会告诉他,先轸可是晋国后来的大元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呢?眼见欧阳倩儿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便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半弯着身子,准备抱起迎面跑来的欧阳倩儿坐到马背上。

哪知道,兴致勃勃地欧阳倩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双小手勾着他的脖子,气喘吁吁地道:“大哥哥,你答应我,以后再带我出来玩,不然就不让你回去了。”

濮阳淮看着她一张精致的小圆脸红润得像是刚熟的苹果,身子粘人的紧挂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哭笑不得地道:“我答应你,小丫头,这样总行了吧?”

欧阳倩儿先是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撅起小嘴,很是不满地辩解道:“人家过了年就九岁了,不是小丫头了!”

濮阳淮看着她一副天真无邪而又极为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小丫头,是大姑娘,可是有你这样的大姑娘吗?”说笑着,将她扶到马背上坐好。

欧阳倩儿扭过头去,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忿忿不已地道:“人家不理你了!”

先且居见他们两人神情亲密,倒也觉得十分有趣,谁知他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就走了。连忙上马追上前去,叫道:“等等我,你还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呢?”

濮阳淮看他火急火燎地追过来,便神神道道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先且居愣了一阵,怎么也没有想明白,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出去好远,慌忙快马加鞭地赶上前,费了好一阵功夫才追近距离,喘着气道:“你这马儿跑得也太快了吧!有一件事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去哪里又没有见到秘录,而且我修炼了这么久,虽然说对身体有些益处,可是我的武功却是没有丝毫的进展,倒是你的武功最近似乎大有进步,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濮阳淮心道:你的马固然是极为难得的骏马不假,可是与羽儿这样世间少有的神驹,又怎可相提并论,要不是压着前进的速度,他又如何能有机会追得上来。

至于湖底的先天秘录为何会消失,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而石化了,又或许是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原因,谁知道呢?而自己为何能够修炼先天功,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由大声地笑道:“你以为绝世武功是萝卜、白菜吗,随便谁想练就可以练成的?”

说完,放任羽儿一路飞奔,将目瞪口呆地先且居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正在呕气的欧阳倩儿猛然回过头来,甜甜地道:“大哥哥,什么绝世武功,可以教我吗?”

濮阳淮不禁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不是说不理我了吗?”

欧阳倩儿微微歪着她可爱的脑袋瓜子,小手摸了摸后脑,认真的想了想,声音稚气地道:“要不你教我绝世武功,我前面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

濮阳淮立马想到先天功女子不可修炼,转而想想如果说只是用强身健体应该是可以的。想想这小丫头对自己有些太粘了,而自己很可能还是要离开的,便道:“那你还是别理我了!”

羽儿飞奔如电,很快便到了棠溪村,欧阳倩儿一路上气鼓鼓地,再也没有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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