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若诗自然看得出来,眼前这些人似乎都被心中的仇恨蒙蔽了眼睛,而这老者却相对来说,要比他们冷静、理智得多,而且他在这些人面前有一言而决的地位。
魏伟正想要开口反对,便听先老爷子道:“大家都给我让,嫒儿,你也随我一起来。另外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姬嫒狐疑地看了一眼成若诗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暗暗警惕地跟在她身旁。

成若诗淡然自若地随她来到一处极其简陋得非常干净的内堂,看到那老者平静地站在木窗前,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景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在担心什么。

姬嫒声音轻柔地道:“爷爷,人已经带来了!”

先老爷子转过身看了看成若诗,淡淡地道:“你有什么话,在这里可以放心的说了!”

成若诗嫣然一笑,道:“说来也许你们也不相信,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经过这几天和他的相处,我敢确信他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姬嫒若有所悟地道:“我想你想要说的,该不会就只有这些吧!”

成若诗认真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淡然一笑道:“看得出来,你很关心他,也不枉他那么担心你们,不过你们大家方才那样质疑他,想想他也真是够可悲、可怜的,太让人寒心了!”

先老爷子闻言心中怔了一下,随即淡定地道:“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一定有办法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何不将真凭实据拿出来,大家所有的疑问,不就都烟消云散了吗?”

成若诗摇头而笑,从身上拿出一方晶莹剔透地玉佩,道:“就像这块玉,如果不小心把她弄碎了,即使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无法恢复如初的!”

先老爷子、姬嫒爷孙俩个脸色登时有些不太自然,想着濮阳淮为了先氏山庄,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如果真像她所说得,他是因为担心先氏诸人的安危,才匆匆忙忙赶来报讯的,结果却让他们当成了出卖他们的奸细,那么他心里的那种滋味必然是极不好受的。

成若诗见他们神情有些激动,蓦地伸手摘去头顶上的头冠,登时如云的青丝自然而然地垂落了下来,映衬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玉脸,纵然她此刻身着男装,依然是美艳绝伦。

姬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俊俏得比任何美女都要更美几分的男子,突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国色天香的美人,愣了半天,喃喃而语地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他?”

成若诗轻摇螓首,淡然一笑,道:“其他的我不大清楚,反正他当日的确是救了我,而且差点因此而丧命,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他一个清白。”说着,将手中的玉递给她,又从锦囊里拿出一支玉钗,从中空的里面取出一卷帛画。

接着道:“实不相瞒,我正是此次楚齐和亲联盟的公主,而这玉佩是楚王亲自赐给我的,这帛画亦是楚王传给齐君的信,由此可以证明的身份。原本我们与齐人商定好了接交的日期,哪知道齐人却是迟迟未到,结果护送我的近二千楚人遇袭,几乎全军覆没。”

先老爷子看了看玉佩和帛画,只见那玉晶莹剔透、竟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玉凤,且不说这种羊脂白玉极为珍贵少有,就是这凤的图案也意味着佩戴她的人身份必然是尊贵至极。

再看那帛画分明刻印着楚成王的玉玺印迹,尽管内容没有看到,但是对于成若诗她公主的身份再无任何可疑之处,看她气质超尘脱俗、美艳不可方物,原来竟是楚国的公主。

成若诗见他们不再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又道:“看来他的猜测应该是没有错,要不是齐人大意突然改变行动计划,也就不可能会弄出这么多的事来了。”

姬嫒傻傻地看着她,她此时身着男装姿色尚且远胜于自己,若是换回岂非更是娇媚动人,而她居然是楚国的公主,身份、地位,又岂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突然有所疑惑地道:“你为了他竟不惜将自己的身份泄露,看来他对你确实极为重要!”

成若诗笑着道:“那你可就错了,只不过他当初救过我一命,现在我可以稍稍地帮他,也算是还了他的一份恩情,而最为重要的是,我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去到齐国的!”

姬嫒听了,顿时又惊又喜地道:“你还是要嫁给齐人?”

成若诗黯然地点了点头,道:“我从离开楚国郢都时,便清楚了自己的命运,现在随行的楚人太多因我而死,你说我此刻还能有什么想法、和出路呢?”

姬嫒好奇地试探性地问道:“那他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吗?”

成若诗亦是茫然不知所措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只是没说而已!”转而又郑重其事地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另外方才我也听到你们所遭遇到的事情,想必你们也一定会找齐人打听消息,所以大家或许可以一起前往齐国。”

先老爷子淡然笑道:“这个自然,倒是小淮此次一番好意,结果却是换来我们对他的误解和不信任,还得好好的开解一下他才行,此事多半还要你们两个多费点心思了。”

看着成若诗与孙女姬嫒极有默契地互相望了一眼,又道:“你们先出去吧,另外嫒儿你顺便叫一下你哥进来,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成若诗重新戴好头冠,恢复男装打扮,对着濮阳淮微微了点了点头。

姬嫒对着众人道:“没有什么事,大家就都散了吧!”径直来到濮阳淮马前,俏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美目里尽是柔情,充满歉意和内疚地道:“对不起,我们大家都误会你了!”

转头又对愣在那里的先且居道:“大哥,爷爷有事情找你,让你过去一下。”

见到众人纷纷退散开去,而濮阳淮依然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不禁怯怯地道:“我不该这么不相信你的,更不应该怀疑你是齐人的奸细,你要怪得话就都怪我好了!”

濮阳淮见他们始终不肯相信自己,心中也是感到一阵悲凉,淡然道:“对你们来说,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外人而已,突然发生那种变故,会那么想,也是无可厚非的。”

姬嫒听着他淡漠地声音,心中悲痛不已,喃喃地道:“你真的要离开,不肯原谅我了吗?”

成若诗看到濮阳淮一脸茫然的坐在马上,上前平静地道:“其他的人我不太清楚,但是至少眼前这个人是相信你的,而很多时候,人往往都会身不由己的!”

濮阳淮轻轻地点头道:“你们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在经历了这些天的争斗和杀戮之后,我确实是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不想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便在此时,粉脸嘟嘟的欧阳倩儿欢喜雀跃地跑了过来,伸出小手抓住濮阳淮的衣角,欣喜地道:“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带倩儿去骑马好吗?”

濮阳淮顿时心中一松,探过身子,一手搂抱住她,让她分坐于马前,微笑着对成若诗、姬嫒两人以及神情有些紧张的阳氏道:“我带她随便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只见羽儿如飞一般奔掠而去,姬嫒总算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安慰着正在眺望着绝尘而去的阳氏道:“阳大姐,你放心吧!他当初为了救倩儿,都不怕自己受伤,自然绝对不会伤害倩儿了,还好有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不然我还真怕他会一走了之了。”

阳氏尽管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要说心上没有一点担心,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只能是口不对心地附合着她,眼睛却是愣愣地望着渐渐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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