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刚说道:“大人吩咐,卑职本不该推辞,只是眼下军务甚多,衙门里拖着兵士的饷银,兵士们整日的吵闹,卑职也正为这事犯愁。原本是要禀报大人的,只是大人这些日子忙碌,卑职不敢以这些小事让大人分心,几次去主簿大人那里讨要都没有结果,倘若卑职去催缴秋粮,万一兵士们闹起来就不好收拾了。”
吕柘冷着脸,说道:“你是带兵的都尉,倘若约束不住兵士,自然要治你的罪,这有什么好说的。朝廷的俸禄也不是好拿的!如今秋粮征收在即,倘若出了差错,你也别想脱了干系。这件事就着落在你身上了。”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托词,强硬的将秋粮征收的事情安排给他负责。

司大刚一脸的为难,说道:“卑职知道,卑职知道,只是卑职是一个武人,从来不曾操办过这样的事情,倘若真的出了差错,朝廷责罚卑职也倒罢了,还要连累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为难的说着,但和上司讨价还击毕竟不妥,抬起头胆怯的望着吕柘,说道:“不如请主簿大人主理此事,卑职从旁襄助,大人看如此……?”

吕柘嘿嘿的冷笑着,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司大刚,这个草包根本就想不出这样的主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说道:“你这倒是个好主意呀!可是主簿大人那里我已经另外安排的差事,你到说说看,这又该如何?”

司大刚说道:“大人请放心,只要主簿大人能居中调度,那些下乡入户跑腿的差事,都交给卑职,不劳主簿大人费力。”

说的倒好,跑腿的事都交给他,不过是想从中作梗而已,这样的小心思又瞒得了谁,吕柘有些恼怒,看来不拿出点厉害手段,连你这草包都敢向我叫阵,说道:“你也不用推脱,魏主簿那里脱不开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办好了差事自然有赏,要是办砸了,朝廷也有章程,你看着办吧!”你跟我诉苦,我就给你摆官架子,看你还怎么说。

司大刚面如死灰,吕柘的强硬态度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接下这个差事吧!出力不说还没有一点的好处,万一征收不力,还有可能惹祸上身,可是不接,看这架势那是不可能了。

吕柘摆摆手,以大欺小,这一招还真管用,得意的说道:“县尉大人这就回去安排吧!衙门里的人手这一阵子都归你调度。”司大刚只得起身告辞。

看着司大刚悻悻而去,吕柘突然又担心起来,若是没有黄秋令,这个饭桶可能还真的办砸了这件事,不行,这件事情还是交给黄秋令来办才行,叫住司大刚,说道:“你回去倘若见到黄大人,不妨带我转告一声,倘若病势严重,不妨请了假回家调养,倘若三五年时间不够,那就养上十年八年也成,朝廷那里由我去说。倘若只是偶感不适,将养几日也就算了,永嘉县这衙门,不养一个闲人。”这番话说出来,只觉得心里十分的痛快,真有点快意恩仇的感觉,至于黄秋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吕柘倒也不怕,难道他会翻了天。不过凭着自己对黄秋令的了解,他还是会忍下这口气,乖乖的回来办差。

到了第二日,黄秋令的病果然好了,跑来向吕柘解释,说道:“卑职这病是从前在岭南落下的根子,每到季节交替之时,总觉得心烦气躁,周身乏力,多年的老毛病了,歇息几日就好,误不了什么事。”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一脸的惭愧。

吕柘在心里冷哼着,跟我玩这一手,真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子,哼,把老子惹急了,就地脱了你这身官皮,又觉得黄秋令实在是贱得很,明明斗不过自己,还要用这样的方法和自己叫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只是黄秋令既然已经服了软,自己也应该表现的大度些,想着那天尹纪德对自己的热情,装出一脸的关切,虚情假意的说道:“病好了就成,不是我不体恤黄大人,实在是衙门里的事情太多,黄大人又是衙门里的柱石,这大大小小的事情若是离了你,谁还能操持过来,等这一阵子忙过了,我就让黄大人好好的休息一阵。”

黄秋令连忙说道:“都是卑职这病来的不是时候,秋粮即将开征,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大人请放心,卑职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秋粮收割一过,水渠立刻开始了修建,吕柘每日都忙在工地上,凿山碎石,挖沟成渠,近千个壮劳力散布在规划好的线路上,工程的进度甚快。

秋收一过,白日逐渐变短,天一黑工地上就干不成活,虽然累了一天,但回到衙门里吕柘却仍然睡不着,屋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吕柘的心里却空落落的,看着外间的床,又想起文倩和燕红,倘若这两个丫鬟在,自己又何必搞的这样劳累。

可是外面又没有什么好去处,永嘉毕竟是个县城,天一黑街上就没有了行人。吕柘坐在屋子里,真想买一把黄豆撒在地上一个个的捡着玩,捡完了在撒,这是守寡的女人才做的事情,想不到自己也落到了这个地步。

努力想着工地上的事情,水渠已经开挖,山坡上的土地也已经平整了出来,那些地方是要修建各类作坊的。也好,不如趁着晚上没事,将县里的商户召集起来,商量一下集资的事情,只要将款项筹措齐备,就可以开始建设。

说干就干,第二天晚上,吕柘就将县里的那些富商召集到衙门里,商议集资的事情。这些人大多是纸坊里的股东,从纸坊分的红利让他们对集资的事情很是感兴趣,与吕柘一起办制衣作坊的掌柜也在,如今制衣作坊已经全部被他接管了,铺子里竟然雇了十好几个缝制衣服,就是永嘉县城也开始有人购买了,生意火的不得了。

吕柘说道:“诸位都是纸坊里的股东,前一阵子纸坊里分了红利,大家可都还满意。”

商人们赚了钱,总是眉开眼笑,坐在前面的几个商人立刻说道:“都是大人照顾,小人一家老小都念着大人的好呢!”

吕柘呵呵的笑着,说道:“诸位也都看到了,如今纸坊又扩建了,为什么?就是因为生意好。可用来扩建的钱都是纸坊里原本应该分给大家的,为什么当时没有分呢?就是想让大家赚更过的钱。这些钱虽然没有分给大家,可纸坊就是大家的,那些房子,设备都是大家的。如今你们手上的那些凭据,原先值一百两银子的,现在至少也值一百五六十两。”

他这么一说,台下立刻就有人跳了起来,吃惊的说道:“哎呀!我说钱掌柜干嘛要从我这里买那些凭据,原来这些东西这样值钱,我还以为一百三十五两银子卖给他是赚了呢!”

旁边另一人也惋惜的说道:“哎,你还卖了一百三十五两银子,我却只卖了一百三十两,要说亏,我比你还要亏得多呢!”

几个卖掉凭据的都是叹息连连,没有卖掉的却都幸灾乐祸,有人问道:“大人,眼看着年关就快到了,纸坊还分红吗?”

吕柘说道:“自然还要分,如今纸坊里的生意这么好,赚了钱干嘛要留着,我提前给大家透个信,到了明年纸坊里分的红利比今年还要多。”心想这个钱掌柜的果然精明,不声不响的就买了这么些股份,不过要说亏,自己才是最亏的,才卖了一百零五两银子,好在自己也不在乎这几十两银子的得失。

众商人立刻兴奋起来,交头接耳的说着,有几人说道:“早知道这样,咱们也多买些纸坊里的凭据,多分些红利。”

吕柘由着他们兴奋了一阵,这才说道:“诸位不要急,赚钱的机会有的是,如今我在楠溪江边的山上开挖水渠,就是要在水渠下面多建一些作坊,新的作坊都用流水作动力,既节省人力,又干活多,大家想想看,那钱还不是像水一样流过来。诸位要是愿意跟着我一起干,咱们还跟建纸坊时一样,拿了钱来集资,等到有了收益,按出钱多少分红。”

一听说又要出钱,众商人立刻开始盘算,场面到变得冷静下来。一个商人问道:“不知大人要建什么作坊?”这人到还没有因为吕柘的话而晕了头。

吕柘抬起头,目光如炬,自信的说道:“我要建一座水利驱动的大型丝织作坊。”

一个商人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出一千两银子。”

吕柘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与他合伙建了制衣作坊的那个商人。点点头,说道:“好,好,好,还是你有眼光,将来这一千两银子定然给你生出个金蛋蛋。”

制衣作坊掌柜说道:“不瞒大人,小人自小就跟着我爹照看这铺子,几十年下来,虽说也积攒下一些家业,可那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这些日子作坊里活计多的做不完,我把我婆娘的妹子,弟媳妇都叫了来,日夜赶工的做,温州城里仍旧催的紧。”

吕柘说道:“那你一定赚了不少的钱,怎么样!还满意吗?”

制衣作坊掌柜说道:“满意,满意,要是还说不满意就没人信了,我那婆娘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累的跟个死人一样,晚上睡觉那呼噜打个跟个老爷们一样,就这还在埋怨我,为什么当初不将这作坊弄的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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