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旁边有一个绸缎铺,吕柘和绸缎铺的掌柜说好,将衣服放在铺子里代销,每一件衣服给他二十文钱的好处,倘若卖了出去,每件在给他十文的分成,这种白挣钱的生意,掌柜的自然十分乐意。
银月如约而来,刻意的收拾一番,比昨日更显妩媚,原以为吕柘会和她浓情蜜意一番,哪知道吕柘一句话也不说就将她领到绸缎铺里,指着那些衣服说道:“这些都是临安城里官宦人家女眷最喜欢穿的衣服式样,你看多好看,只是温州城里的人土气的很,看的人多,却没几个敢穿,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穿上这些衣服,在街市上走一走,让温州城里这些女眷们看看,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是怎样的摸样。”

银月心里一阵酸楚,这个薄情郎,竟然对自己没有一点的怜惜,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只好忍住心里的不快,怨恨的说道:“这些富家人的衣服,我怎么穿的上。”

吕柘连忙说道:“怎么穿不上,你的身材这么好,倘若穿了这样的衣服走在街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流着口水看呢!”嘿嘿的笑着,完全不在意银月的感受。银月叹息一声,拿了衣服随着绸缎铺的女眷到后面去换衣服。

街道两侧开着许多的商铺酒楼,银月穿着吕柘做的衣服走在街上,立刻就引起无数路人的观看,几个人小声的议论着:“瞧这女子穿的这身衣服,在瞧人家那走路的动作,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那里是温州城里能见到的人物。”

酒楼门前两个闲汉直勾勾的看着银月,其中一个说道:“这女人是哪里来的,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另一人说道:“我瞧着也是,好像是知府衙门里的人,前几日我好像见过她从府衙里出来,只是没有瞧得清楚,不过挺像的。”

那人有些不信,说道:“不会吧!府衙里的人怎么会穿成这般模样出来,说不定是那家院子里的窑姐,出来招揽客人呢!”两人相视一笑,一脸馋相的看着。

银月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虽然身份卑微,是尹纪德买来养在家里的家妓,可是这样在大街上被人公然羞辱,也是羞臊难当,不由得加快脚步,只盼着快些走回绸缎铺。

好不容易走回了绸缎铺,吕柘却说道:“你换一件衣服在走一趟,这次走的慢些,不要那样急,慢慢的,就像你平日里逛街那样就好。”

银月怨恨的看着吕柘说道:“公子,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

吕柘不等她说完,笑呵呵的说道:“不要紧,不要紧,刚开始总有些不适应,走上几遍就好了。”吕柘脑子里想的只是推销他的衣服,对于银月的感受倒也不在意,新生事物吗?总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况且时装模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行当。

银月终究有些犹豫,说道:“公子,这样子……。”

吕柘笑着拉过她的手,将另一件衣服交给她,说道:“不要紧,不要紧,走上几遍也就习惯了。”硬推着将她送到后面换衣服。

银月忍着心中的不快,慢慢的走在街上,只觉得路上的行人都在看自己,目光中充满了淫邪的**,吕柘让她走的慢些,她却连头也不敢抬,只盼着早些做完这丢人的事。

一家店铺的老板娘倚在门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小声的骂道:“狐狸精,变着花样在街上晃,一定是想男人想疯了,‘呸’,狐狸精。”

一个猥琐的闲汉跟在银月的后面,流着口水跟着走。吕柘不由得摇头,这个银月走的也太急了,好像坐了贼急着逃跑一样,怎么就不能走的慢些呢!想了想,转身走到当铺里,从变卖的那些物品里挑了一件珍珠项链拿回来,想着,要是银月能戴上这串项链,一定更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银月逃一样的走回来,眼圈红红的,那个猥琐的闲汉傻呵呵的笑着站在绸缎铺门前,等着银月换了新的衣服出来。吕柘厌恶的看看那人,斜吊眼,粗鼻孔,一副傻里傻气的粗鄙样子,心里骂着:“你这家伙倒是眼毒的很。”

吕柘说道:“你不要走的这样快,走的慢一些好吗!”脑子里想着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时装模特走路的样子,说道:“你走的慢一些,膝盖上用些力气,两只脚踏在一条线上,抬起头挺着胸走,不要低头,咱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低头。”

银月低下头,说道:“公子,你还是另换别的人吧!我……我做不来这些。”

吕柘皱着眉头,看来这件事的确让银月难以接受,不过万事开头难,或许银月需要一些激励才行,说道:“我知道这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会给你些酬劳作为回报的。”

银月抬起头,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说道:“公子拿我当什么人了,我虽然身份卑微,可也不是院子里的窑姐儿,花上几个钱,就可以随意的做贱羞辱。”

吕柘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一心只想按照市场规律办事,可是忽略了道德的规范,按劳付酬是他认可的,但在银月眼里,这不就成了肮脏下贱的交易,是要遭到唾骂的。想到这一点,吕柘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给我帮了忙,应该得到酬劳的。”

但银月什么也听不进去,说道:“公子,我要回去了!”

再让银月留下来已经不可能了,但吕柘又觉得有些亏欠了她,将手中的项链擎到她面前说道:“这个你留下吧!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项链全是用均匀的珍珠穿成,价值十分的昂贵,吕柘原本只是想借来用用,然后送回去变卖,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银月看了一眼那项链,顿时哭出声来,一脸的怨恨看着吕柘,说道:“你还是将我当成院子里的……!”哭着走了。

吕柘只好作罢,虽然觉得有愧于银月,但却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她明明就是一个妓女,虽然是只供尹纪德享受的家妓,既然可以用来送人,怎么就不能做回时装模特。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这些衣服总要卖出去,吕柘在酒楼里挑了几个眉目清秀,口齿伶俐的年轻闲汉,让他们向那些有意购买的人推销这些衣服,其实就是给那些爱打扮的女人说些恭维话,只要将她们说的心动了,自然就会掏钱买,每卖出一件衣服,给二十文钱的好处。既然找不到时装模特,那就找些托来。

在温州城待了几日,从海盗那里缴获来的物品已经卖出了大半,所剩下的全部标明了价格,放在当铺里代卖,每卖出一件东西就给当铺一定的酬劳,这一趟售卖竟然得银十六万两之多,倘若剩下的也能卖完的话,加起来应该有二十万两银子。

衣服也终于有人买了,并且像是会传染一样,一旦有人买了第一件,其它的衣服也立刻就好卖了。衣服的款式都是临安城里最时兴的样子,放在温州城里那可是引领着妇女穿着的时尚,官宦商户的女眷们蜂拥而来,买不到的竟然哀声叹息。

吕柘满意而回,让制衣作坊里加快缝制衣服,将能想到的款式都想了出来,做好了运到温州城去销售,虽然挣得钱并不算多,但一个新的行业兴起了。

水渠的规划已经做好,唐磊用白灰在地上画出线条,并注明那里需要开挖,挖多深多宽,以及在什么地方备料,需要多少石块,生灰,粘土等,他每天跟着唐磊在工地上忙碌,只有累的精疲力竭了才回去睡觉,眼看着秋粮收割完毕,就让魏斌在城门处贴了告示,将雇工的要求,以及工钱都写的清楚,并让下乡催粮的吏员在乡间告知百姓,只希望能尽早开始,时间不等人,最好是能够在过年前就将水渠修好。

城门外,百姓们纷纷的议论着,有人说:“县尊老爷又要修河堤了,不知道这上面说的算不算数,往年衙门里也说给钱,到头来还不是连顿饱饭都不给吃。”

也有人说道:“我一个亲戚在县尊老爷办的纸坊里干活,听他说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呢!县尊老爷从来不克扣他们的工钱。”

也有人说道:“咱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往年衙门里不给钱,派了你的夫役你不是还要去吗?这河堤总是要让咱们修的,难不成你让县尊老爷去修。我只盼着能管顿饱饭,闲着也是闲着,只要能给家里省口粮食就行。”

也有人说道:“说的也是,咱们庄户人家凭的就是一把子力气,若是真能挣些钱,好歹过年的时候给孩子添件新衣服。”

吕柘只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气的是前几任知县让百姓对衙门失去了信任,全仗着官府的权威来推行政策,笑的是这些百姓愚笨的很,自己带了那么多的银子回县衙,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秋粮收割眼看着就要结束,黄秋令突然病倒了,县里的事情突然没有人管,吕柘一下子就急了,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下,可是朝廷的秋粮征收谁来负责,若是放在平时,黄秋令病了也没什么,躺在家里休息几日就是,可现在不行,秋粮征收可是个大事,耽搁了就是罪过。吕柘气的牙痒痒,在心里骂着,“这个狗东西,趁着这个时候来要挟我,看来是要撕破脸了。”气愤的让小吏叫来司大刚,说道:“黄县丞病了,如今衙门里正缺人手,你虽是县尉,也只好让你来帮着催缴秋粮了。”凭直觉,黄秋令和司大刚走的很近,要想解决这件事,还要从司大刚身上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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