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驻足于青石路,对着这块黑漆红字的木匾,上书颍川书院,低矮的围墙,两扇木门微微敞开,置身院外,刘诚感受到一股宁静的气息,从四周扑面而来,心中一片平静,不为世俗泛起波澜,睁眼看去,屋上好似有青烟冒起,山中风景怡人,修身养xìng正好。
颍川书院一名,早已在大汉有传,相比整个颍川郡,倒显得有所平淡,自古颍川多俊杰,相传黄帝诞生此地,战国吕不韦,法家韩非子皆是,世家大族不计其数,郡内文风大盛,寻常民众也带丝丝文人气息,亦是十分繁华。

不谈古人,前汉有留侯张良、晁错,皆出自颍川,本朝有“颍川四长”,荀淑、韩韶、陈寔、锺皓四位闻名海内,荀氏更有“八龙”,郡内名士甚多,如荀爽荀慈明,司马徽司马德cāo等。

郡内大族陈氏与荀氏,合力建立颍川书院,常有文人士子游学,荀氏据说为战国荀子之后。

其余的不去多想,在他停留的时间,不断有文人上山,游学来这,可见书院名气之盛,走入书院大门,踩着脚下青石路,向眼前屋宇走去,屋宇以青砖砌就,屋中摆有香案,上贡孔圣人画像,香炉中燃着香,烟雾袅袅,围绕着圣人画像,仿若非人间所有。

越过一侧旁门,入眼满是学子,案几上堆满书卷,还有满地盘坐的旁听者,一眼望去,堂内已无空闲之处,前方有老者在讲学,下方学子神情专注,全心全意的倾听着。

旁听许久,刘诚终是退出书院,或许现在的他不适合求学,还是先完全师命,去一趟东平国吧,来至山腰,感觉口有些干,又见右方十丈远,有一处别庄,于是上前讨水解渴。

轻轻敲几下门,等待片刻,有一仆人开门来,刘诚遂说明意图,仆人请了他进去,毫不以为意,由此看来,平rì里讨水喝的人不少,毕竟来书院求学之人太多,那这主人家倒也开明。

接过仆人端来的水,一饮而尽,道谢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这时余光无意睹见一老者,一脸苍容,满头银发,一身儒雅之气,慈眉善目的端坐在院内,手捧一卷竹简,在细细阅读,丝毫没察觉院内多出一个外人。

看清书目,心中一动,刘诚上前行礼道:“小子谢过老丈,提供清水解渴。”

放下竹简,老者倒没太过意外,笑道:“无妨,远行在外,与你之便即是与我之便。”

再次看一眼书目,刘诚继续道:“未知老丈手中《礼》一书,出自何方?”

听到他询问手中《礼》一书,老者才有些诧异,才明白,对方是冲自己手中书来的,重新拿起竹简,老者道:“老夫一友,你可有兴致一观?”

刘诚点点头,从老丈手中接过这卷书,静下心,慢慢从头往后看,良久,终于看到末尾,一看落笔荀慈明,也知道书的作者为何人,同样验证他的猜测,这卷书是新作,正因为这点,才会借书一观,典籍他看过不少,也是爱书之人,看到一卷不曾见过的书,自然想浏览一遍。

抬头留意天空一眼,发现已过二个时辰,自己还是匆匆一观,把竹简还给老丈,表达了自己歉意,开口道:“原来是硕儒(大儒)荀公之作,难怪小子如此眼生,能与荀公为友,想必先生亦非常人,如不介意,敢问先生大名。”

老者笑了笑,说道:“山野村夫何来大名,老夫姓陈名寔。”

听完,刘诚当即起身,躬身向陈寔行一大礼,惭愧道:“原是陈太丘,小子有礼。”

行完礼,刘诚极为郁闷,想不到随意来到一处别庄,都能遇到颍川四长之一,应该还是唯一尚在世的,不得不说他非常幸运,误打误撞来到这。

二人稍稍交谈,刘诚便告辞离去,本来打扰已是不该,自不会长时间久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陈寔和善一笑,随后又继续把jīng力转回书中。

回来山下戏宅,吃完小食后,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从李氏这里,他感受到人生的第一次母爱,不同于师徒之情,如沐chūn风,暖融融,也是他从小在山中长大,更不知父母何在,也不曾感受过亲情,难免有所触动,经过一番思虑,他决定拜李氏为母。

纵然被拒,他也无悔,来到李氏跟前跪下,刘诚道:“自小长于山中,只有恩师一亲人,近rì老夫人待我如子,让我深受触动,若老夫人不在意从此多一个儿子,我愿拜老夫人为母,往后这里便是我家。”

起初那一刻,戏志才与李氏皆吓一跳,很快李氏反应过来,又听刘诚是孤儿,心有伤感,考虑一下,也不和戏志才商议,收下他这个义子。

起身对李氏施一礼,刘诚喊道:“母亲。”

李氏一脸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连忙应了一声:“唉!”

又朝戏志才行一礼,喊道:“义兄,小弟有礼。”

虽有不解,戏志才还是扶起刘诚,认下这个义弟,没想到,眨眼间自己多了个兄弟。

直到这一刻,刘诚才察觉戏志才放下了戒心,也不怪他会这样,一个半路冒出的人,不仅和你一同上路,还住进自家,换谁都会有戒心,也算人之常情。

刘诚也不会去介怀,反而一开始,李氏便对他无任何戒心,不经意间,总会被李氏感动,比如在归途时,嘘寒问暖,在他趴在案几睡着时,为他披上一件衣服,由于从小养成的习惯,他的jǐng觉异常敏感,当李氏离他仅一丈,就察觉到,只是没睁开眼而已,还有帮他缝补衣服。

接着透露自己身世,与从小的一些山中趣事,说到他难堪的事,李氏微微一笑,把自己十几年的寒冷,倾诉出来,心中那惆怅一逝而去,身心一片轻松,长期的积压,得到释放,整个人顿时不同。

说来戏家也是贫寒,除去几间屋子,就还剩几亩田地,自从戏父身亡后,戏家便没落,一rì不如一rì,加上戏志才从小体弱多病,治疗费用又是不小的开支,家财变买,才没落成这样,如今最“值钱”的,怕是那一堆书籍。

时人治病,未曾有明确的定论,最先请医者,而医者非一定能奏效,便又找来偏方,倘若依旧无效,也会求教那些道士,吃丹药一类,一些丹药无碍,一些丹药轻则落下病根,重则毙命,刘诚受恩师影响,一直视这种救治法子,为祸国殃民之术。

恰巧,戏志才全尝试了一遍,这般看来,若身体无恙,那就见鬼了,换做一个强壮汉子,一样会受不了,告诫他以后万不可再吃那些药,经过思虑,刘诚决定帮他调养身子,拿来竹简,写上从恩师那里得来的养体药方,让他每rì吃上一剂,半年后再看看情况,要是不行,他只有求教恩师,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单以阳翟一地来论,戏志才名气不小,在颍川书院也一样,文人自有一身傲骨,他不在乎家境如何,因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终会崛起,只是时机未到,机缘未到罢了。

入夜,戏志才与刘诚在院中端坐,煮酒交谈,今rì清晨,刘诚特意去城中卖来好酒,打算二人好好交谈一次,yù消除二人间的隔阂。

斟满一杯酒,刘诚敬戏志才,仰头喝完,问道:“义兄可有志向?”

品着酒,戏志才默然不语,眉头紧蹙,好像在询问自己,一时间,两人间陷入寂静,酒壶下的木炭,发出轻微响声,可以清晰的传来耳中。

半响,不语的戏志才,才道:“保境安民,匡扶正义,平不平之事。”

不等他语声落下,刘诚接着道:“好一个远大志向。”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为艰难,要说保境安民,最易达成,只需守的一方民众太平,即可完成,地界,可大可小,但不论大小,皆算实现;而匡扶正义,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辅助君王安定天下,让民众过上富足的生活,某种意义上也算匡扶正义,为救他人,与人争斗,也是匡扶正义,只要己方有理妥当即可。

平不平之事,更不好说,为官判案,体察民情,为民请命,都在范畴内,归根到底,便是以己身安天下,这是多么宏大的志向。

看刘诚一眼,戏志才道:“你的志向,又在何方?”

叹气一声,刘诚站起走出院子,望着星空,迷惑道:“不知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的志向在何方,自己又要去往何方?”

话语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他人,戏志才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这不是他人可以解惑的,能解惑的只有自己内心,因为答案早已在里面酝酿,只要你轻轻的打开那扇门。

经两人彻夜的交谈,推心置腹,那未知的隔阂,消失殆尽,两人间也算开始了解彼此,或许某一天,两人间会为今天感慨,为怀念这一天。

注:往后都使用戏志才一称,戏忠一称,大家一阅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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