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河一听县令的这番话,心里自然先盘算了一会子。说实话,对于新近发生的失盗这件事情,刘山河还真的知道一二。只是不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因此他自然也懒得理会。不过今天县令专门把自己给叫了来,又是高规格接待,又是暗许“谢意”,刘山河自然也就动了心。刘山河明白,这县令的“谢意”,里面的含义可是很明确的。要知道,他毕竟可是一县之长官,随便手指头动一动,对于刘山河来说,都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这种好事,刘山河自然还是十分明白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刘山河心里有“三可”,所以,他才敢最后接过了县令的这个差事。一可是,这件事情自己心里其实是有谱的,也就是说,自己满有把握可以完成,此一可也;第二,这件事情并不是发生在自己的村子里,自然也会得罪自己的村人。因为向来刘山河对于这一点,那可是很看重的,此为二可;第三,这件事情,根据他刘山河现在所掌握的情况,并不涉及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弟兄们,自然坏不了他刘山河的“义”字,此为三可。有这“三可”在,刘山河便决定接下县令的这一个任务。毕竟,这狗官刚才所说的“谢你”二字,可是很诱人的啊!

告别了县令,回到了家里之后,刘山河便赶紧把自己的一个很贴心的兄弟叫刘连生的叫了来。因为这件事情,刘山河之所以曾经听说过,就是当初这个小兄弟告诉他的。刘山河这时也不由得暗自慨叹起来:看来,刘邦为自己奠定下的这个喜欢结交四方豪杰的性格,以及已经形成的种种关系网,看来肯定会对于自己日后的发展,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的。而自己在前生的时候,似乎在这一方面正是有所缺憾,现在正好借机注意一下。毕竟,作为社会中的一分子,每个人都不能关起门来朝天过吧!

“三哥啊,你说的这件事情,我还真是相当明白其中的的就里。你今儿问我,还真是问着了。那天晚上,我正从亲戚家回来,却看到我的一个表亲,叫程五的,慌慌张张地从县令内姐丈家里走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当时我就觉得十分奇怪,那天我也是喝了些酒,因此便心生好奇,一路就跟着那程五来到了他的家门口。当然了,一路之上,我也是躲躲闪闪的,没有让这程五发现我。

“而当程五进了家门之后,我听见他首先就把他的家门给拴上了,而我呢,则来到了他的屋后,从后墙窗户里所传出来的声音里,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听明白了。原来,那县令的内县丈也算是当村的一个富户,而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二人到好友家里去吃酒去了,可是,他家里的那些下人们,却纷纷偷懒,连外大门也没有关,图的就是一个省事。因为如果把门给关了的话,等他们的主人再回来的时候,还得再起床给主人开门,所以,干脆就没有关。

“于是,这也就正好给了这个程五以可乘之机。程五自然知道这县令的内姐丈家里较为富有,进门之后,便净拣着那贵重的值钱东西,弄了大大的一个包裹,然后便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可是却正好碰见了我。三哥,事情呢,就是这么一个经过。只是不知道三哥问这事究竟做什么?”刘连生把这事情的经过一股脑儿,全部都倒给了刘山河。

“呵呵,兄弟辛苦了!至于我问这个干什么,你还是不用问了,我到日后便自会告诉于你。不过呢,我反正告诉你,你毕竟帮了你三哥一个大忙。”刘山河一边说着,一边把刘连生给送走了。

晚上,刘山河躺在床上,一边谋划着明天怎样跟县令说这件事情,一边憧憬着这件事情可能带给自己的好处。就这样,最后刘山河一直微笑着,睡到了天明。

不过,虽然现在刘山河对于这一件事情已经是胸有成竹,但是,他却并不急于到县衙里面去。一来,晚一些过去,可是让县令知道,这事情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好办,这样以来,县令自然便更会感激于他,同时,也显示出他刘山河的办事能力;第二,晚一些过去,也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不卑不亢,进退自如的风范,更能够提高自己在县令心目中的位置,为自己以后的发展,奠定下一定的基础。

就这样,刘山河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这才大模大样的,骑上了那匹昨天从县令那里得来的,为了办这个专差而给自己配备的良马,一边溜达着,一边向着县城的方面走去。

到了县衙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了。其实刘山河也是有意等待这样的一个时间的。在夜晚,很多的话似乎都可以说得更深入一些,那夜色的神秘里,似乎也总是会隐藏着一些诱惑。就好像是那宝藏里的宝贝,在夜间会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样。

“哟,刘兄,看你的气色,事情办得应该很顺利吧?”县令自然也是有着一定的阅历,一见刘山河满面喜气的样子,便已经猜着了七、八分了。

“呵呵,托大人的福,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关于大人的内姐丈家的失盗之事,小人已经基本上调查清楚了。”刘山河不动声色地对县令说道。

县令闻后果然大喜,道:“哈哈,我就知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来人,准备酒菜,今天晚上,我要跟刘兄开怀畅饮一番!”

酒席间,刘山河对县令说道:“不过,大人,在我刘三告诉你调查结果之前,我还是有一事相求。”

“刘兄有话请讲,有话请讲!”县令此时竟然显得十分地客气。

“嗯,我也就是替那犯人求个情。替我访察访察此事的那个弟兄一再嘱咐我,说他虽然可以告诉我,但是要我保证千万不能给那犯人定罪。我也已经答应了我的那个本家兄弟。大人可以暗地里把那犯人拘来,威胁着着把所盗取的财物如数交出来便可以了,而不要再过堂审讯,更不可重刑判决。况且,那人办出此事,也是出于无奈。他的家境确实贫困之极,家有八十岁老母,还有一大群的孩子需要养活,而且那人平时看起来还算较为厚道,见财起心,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举动,还望大人网开一面,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那样的话,刘三讲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了,不然的话,刘三虽然也要说,可是,却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只怕是说也说不好了。望大人三思!”刘山河将自己在家里早就编好的台词,一一说出,振振有词,情理兼具,不可谓不动**。

那位县令听了刘山河的说辞之后,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终于说道:“嗯,看在刘兄的份上,我就饶过他一回。好了,刘兄,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说了。”

刘山河听县令如此说,这才款款而道:“你那内姐丈家,可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啊。这事儿,还得从我的那位本家兄弟说起。我有一个本家兄弟叫刘连生,那天晚上,刘连生正从亲戚家回来,却看到刘连生的一个表亲,叫程五的,慌慌张张地从县令内姐丈家里走出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当时刘连生就觉得十分奇怪,那天刘连生也是喝了些酒,因此便心生好奇,一路就跟着那程五来到了他的家门口。当然了,一路之上,刘连生也是躲躲闪闪的,没有让这程五发现刘连生。

“而当程五进了家门之后,刘连生听见他首先就把他的家门给拴上了,而刘连生呢,则来到了他的屋后,从后墙窗户里所传出来的声音里,刘连生还是把这件事情听明白了。原来,那县令的内县丈也算是当村的一个富户,而那天晚上,他们夫妻二人到好友家里去吃酒去了,可是,他家里的那些下人们,却纷纷偷懒,连外大门也没有关,图的就是一个省事。因为如果把门给关了的话,等他们的主人再回来的时候,还得再起床给主人开门,所以,干脆就没有关。

“于是,这也就正好给了这个程五以可乘之机。程五自然知道这县令的内姐丈家里较为富有,进门之后,便净拣着那贵重的值钱东西,弄了大大的一个包裹,然后便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可是却正好碰见了刘连生。昨天,我从你这里回去之后,派人一打听,正好得知,我的那个本家兄弟知道此事。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而之后,县令便果然依着刘山河的建议,把程五暗地里抓捕了来,并暗中进行审问,晓之以理,吓之以法,最后,终于让那程五把所偷窃的财物如数退还给了县令。而县令也依刘山河之言,并没有对程五进行公开审判,甚至也没有动刑责罚,只是警告了那程五一番,便把他放回了家。

从那以后,刘山河多次为县令办了几件案子,都办得十分漂亮,措施也十分到位,方式也很是恰到好处。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县令,便开始慢慢地欣赏起刘山河来。觉得,这个刚过三十的壮年人,倒还真是一块可造之才,自己应该把他笼络在自己的手下,为自己效力。

也不怪这位县令如此看好刘山河。刘山河从侧面也早就了解到,自从自己为县令办差以来,因为接连办了几宗案件,因此县令的口碑在沛县之内也是越来越好,都说县令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而且,更有甚者,说这位县令,那可是沛县历史上从来都没有过的好官,吏治清明,明镜高悬,民风也是越来越好,几乎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了。

刘山河听后只是微微一笑,心里想道:“嗯,夸吧,夸吧,把那县令夸得越好,自己也越能够从他那里得到好处。”此时的刘山河,其实已经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他的从一个斗鸡走狗、市井无赖之徒,而变为一个更有些身份的生活,很快就要开始了。

而事情还真是不出刘山河的意料。就在刘山河的一种充满自信的期待之中,在一个金秋的午后,县令又一次把刘山河给叫到了他的家里。

“刘兄,你看我在院子里所栽种的菊花,长得如何啊?哈哈哈哈~~~”县令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特别的好,一双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眼睛,笑得都成了一道缝了,此时正跟刘山河站在院子里的那一丛丛长势喜人的菊花旁边,二人都负手而立,看上去大的指点江山的味道。

“大人真不愧是侍弄花草的高手啊,这么难养的菊花,你都能够养得如此旺盛,小民真是佩服之极,佩服之极啊!”刘山河正色夸奖县令道。不过在刘山河的心里,却是不屑之极道:“什么什么呀,不就是养菊花吗!就是傻子都会养,我靠,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刘山河自然明白,无论跟什么交往,话,总不能实话实说。不然的话,听者不快,自己更不会得到什么好处,那也只有傻|B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刘兄过奖,刘兄过奖了!我哪里有那闲情逸致去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啊,这些菊花,都是内人平日里所打理的,陶情冶性,陶情冶性而已!”县令虽然也知道这刘三的话尽是一些溢美之词,不过,他听后心里还是十分的受用,那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地灿烂了。

“来,刘兄,今天午后,咱们兄弟二人,就来个对菊而饮,如何?”县令像是吃了兴奋药物似的,满面红光地说道。

“好啊,好啊!秋高气爽,大快人心。对菊而饮,共享高洁!大人,小人今天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对于刘山河来说,自从穿越到了这秦朝末年之后,别的东西虽然还没有学多少,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或许,这就是帝王之道?或许,这便是走向成功的必由之路?想到这里,刘山河不由冷冷的一笑,又以别人几乎觉察不到的速度摇了摇头。

酒宴很快就摆上了桌子。只见县令端起酒杯,一脸郑重地对刘山河说道:“刘兄,来,本官敬你一杯!这一段时间以来,刘兄可是帮了本官的大忙了!来,咱们先喝了这一杯酒再说!”

“多谢大人!”刘山河知道此时多说也是无益,便也跟着举起酒杯,然后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真是痛快之极啊!来,刘兄,请吃菜!虽然这些肴馔并不算怎么丰盛,可是,这也是咱们沛县之内能够弄得到的最好的佳肴了!还请刘兄不要客气,尽情品尝,尽情品尝啊!”县令的话其实并非虚言。因为这一段时间以来,刘山河几乎天天坐镇于酒店之中,虽然他所吃的那些酒店的规格都不是很高,不过每个店里却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菜肴。就算是县城里的那些高规格的酒店,其实里面的那些肴馔也不出其右。

虽然刘山河一边不停的在心里骂着县令“贪官,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话,可是,却也知道,这县令对自己还真他娘的不错的。于是,便一面应承着,一面随手拿筷子夹来一些菜肴来品尝着,并不时发出一声声赞叹,惹得县令越来越高兴起来。

“我说刘兄啊,实不相瞒,自从你给我帮忙以来,县里的好些案子都是迎刃而解啊!从而大快人心!嗯,你既帮了本官的大忙,也是造福于黎民百姓啊!”这个时候,刘山河发现县令的眼睛已经有些直了,便知道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可是,下面的这一句话,却让刘山河立刻来了精神:“刘兄,你可否愿意进一步为本官解忧吗?”

刘山河一听这县令的话里有话,眼珠不由一转,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随后马上回道:“大人哪里话,大人哪里话!小民能够为大人办差,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嗯,好,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是太好了!这样吧,刘兄,从今天开始,我就委任你为泗水亭的亭长,怎么样?”县令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死死地拿眼睛瞄着刘山河。

刘山河心想,鱼儿终于露出水面了!可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大喜过望的样子,更没有表现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是自然得体的说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刘邦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以不负大人今日的倾情相托!”之后,刘山河拿起酒壶,替县令把酒斟满了,然后双手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深深地向县令一拱身,道:“大人,小民再次感谢大人!为表心情,我先干为敬!”说着,刘山河便一仰脖子,将那一大杯酒一下子喝了下去。

※※※※※

得了泗水亭长的差使,却并没有让刘山河多么高兴。因为这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实现什么突破。按照他的理想,或许可以通过自己的一番努力,让那位县太爷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一个乡官干干。刘山河十分明白,按照秦制,一县下管十乡,一乡下管十亭。由此来看,这亭长之职,实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官职了。

“如果在自己的一番努力之下,不是重走当年刘邦的那一条亭长之路,而是走出一条属于他刘山河自己的乡官出头之路,或许,自己闹出的动静还会更大一些。”刘山河这样有些异想天开地想着。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自己仍然没有摆脱掉刘邦当年的当亭长的命运。唉,看来这冥冥之中,众生命运皆有定数,不可强求啊!

想着自己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回家了。虽然自己的老父亲发誓不再认他这个儿子,尽管老父亲对于他刘山河这个儿子,因为期望太高,所以失望也太切。是的,父亲曾经认为自己是龙种,而且还在左大腿之上,生有七十二颗黑痣,听那看相的说,这七十二颗黑痣,那可是大富大贵的相。可是,谁知道,自己竟然落到了整天价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的地步。也只有跟村里的几个三教九流们,整天天吃酒玩乐,而至于正事,也确实没有干过一点儿。

也正因为是这样,不要说是别人,就是他刘山河自己,都有些看不起他自己了。所以,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自己也不敢回家,也没有脸回家。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刘山河倒是觉得自己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看周围的世界的时候,也都觉得,几乎是整个世界都是那么地纷繁多彩,精彩异常。是啊,最近,县令在自己的大力协助之下,接连破掉了好几个曾经还是十分棘手的安子,从而为县令赢得了很好的威望,同时,他刘邦的名字,也自然几乎就是在整个沛县县城是,几乎就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了。自己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刘山河浑身,自己的父亲,应该没有理由不再拒绝自己!而且,他刘山河还当上了亭长!虽然,虽然这亭长的职位并不大,可是,毕竟也是一方诸侯,就算是只管去捕捉那些鸡鸣狗盗之事,也是大秦国的一名官吏……

这样想着,刘山河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个自己出生的地方。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屋。可是,刘山河居然感觉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生疏感。是的,生疏感。又一想,也难怪,虽然自己的肉身是从这里出生的,可是,自己的灵魂却是属于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如此说来,这种生疏感,便也属于正常的了。

进得门去,却正听到堂屋里传来了一阵阵说话的声音。一听,正是父亲太公跟母亲刘媪不知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凑近一听,竟然又是在说自己呢!

“唉,都七、八天了,还没有回来一次!你说说,他还拿这里当个家不当啊?唉,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了,竟然养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来!”刘山河听得出,这是父亲太公的声音。

“他不回家来,还不都是你的过错?如果你不把他赶出家门,看他还不回来吗?再说了,咱们邦儿,虽然说不务正业了些,可是,听着四乡八舍的人们说起来,却还都说他是一个大能人呢!”母亲刘媪的话里,明显地有袒护刘山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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