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咔嚓。”当先一匹战马把吉平撞倒,接着无数匹战马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
不远处的吉chūn也发现了这支骑兵,不过他同样没来得及发出jǐng报便被当先一名骑着火红骏马的少年骑手一刀砍翻。直到入夜才停止的暴风雪降低了曲濑军的jǐng戒xìng,整个军营里几乎都没什么守备。

千chūn挥动着手中五尺三寸的长刃弯刀,对身后的骑兵们发出命令:“这场战斗不要敌兵的首级,目标,活捉曲濑!杀!”

“吼!”骑兵们如猛虎般冲入毫无防备的军营,用随身携带的油棒在营火上点燃后,一个个丢向叛军的帐篷,瞬间便有十来个帐篷被点燃。由于刚刚下过大雪的关系,火势并不是十分猛烈,但是对于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叛军们来说,对自己被“火攻”了有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感,完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曲濑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所有士兵都在抱头鼠窜,根本没有勇气举起武器进行反击。

身着金甲的千chūn骑着赤松带领骑士们在叛军营中纵横驰骋,骑兵们挥动着马刀毫不怜悯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被杀死的敌兵身首异处,血水四溅,被战马踩踏的人则是骨断筋折,肢体扭曲,更有倒霉被火烧死的已经面目全非。整个战场上混合着鲜血、内脏与各种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形成了一种极度刺鼻的恶臭。看着地狱般地景象,凝香的脸sè变得青白,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所措,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停下了正在奔驰的马匹,呆呆地望着战场出神。

“凝香,快跟上!不要远离队伍!”千chūn的喊声把凝香惊醒。一个不小心自己下一秒就可能会也变成那些失败者的样子,凝香紧咬着牙关,忍着强烈地呕吐感,摇头甩掉那些反胃的景象,纵马追向了千chūn身边。

一名秦家的士兵趁乱摸上一匹马,慌慌张张就逃,结果被后队大将安国虎迎面撞上,左手一抡,直接把这名士兵生擒过来:“说!你们的主将在哪儿!”

看着国虎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名士兵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指着本家大将海青的营帐方向:“就、就在那边,将军、将军饶命——哇!”

国虎把那名士兵一把丢了出去,带领手下直奔他所指的营帐而去。国虎本以为他是曲濑的手下,结果误打误撞地奔向了海青的营帐。

“怎么这么吵啊……?”在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之后,海青终于自己爬起来,他本就是个不善饮酒的人,今天又喝的多了些,只觉得头重脚轻,“卫兵都干什么呢!”他咕哝着,摇摇晃晃地走向帐外。

手还未触及帐门,国虎已经闯了进来,海青见国虎满身血污,一副恶鬼的模样,酒劲便清醒了大半:“你、你是……啊!!!”

“死吧!”国虎大吼着,一刀将其挥为两段,“呸,还以为是曲濑呢,居然只是一条秦家的杂鱼。”

出帐上马,国虎四处张望了一下,叛军的士气已经跌至谷底,完全溃散了。

一名骑兵前来传令:“报!安将军,少主令将军收降曲濑部士卒,就地休整,天亮后回师雪原城!”

“降者免死!”国虎的大嗓门几乎响彻整个福津郡。

“降者免死!”“降者免死!”手下的骑兵们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收缴降卒的兵器,一边继续清剿仍在负隅顽抗的敌兵。

小半个时辰后,一名亲卫来到国虎身边汇报:“将军,敌营已被我军控制,降者两千余,杀敌一千二百余,其余敌兵已经溃逃,我部损失仅四十余骑……”

国虎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听这些,曲濑呢?”

“这……叛首曲濑在其亲兵的护卫之下已经突围逃离战场,正退回其领地谷城郡,不过千chūn少主已经率领百余骑从小路拦截在曲濑前面了。”

“啧……还是没能亲手逮住他啊,”国虎一脸的懊恼,“也罢,就让我们看看千chūn少主如何处置他。”

现在曲濑的酒劲儿总算是过去了,看着血战保护自己逃出生天仅存的二十余骑亲兵,满心的悔恨。

“哎……”

“大人,请不必灰心,”一名亲兵劝慰道,“我们的领地还在,只要能回去重整旗鼓,我们还是能够杀回来的!”

“对啊,我可是绝代猛将曲濑!说得好,加把劲,我们撤回谷城从头再来!”

“咻——咻咻咻!”从道旁的树林中shè出一排排的箭矢,数名亲兵纷纷中箭落马,曲濑也身中三箭,若不是缰绳抓得牢也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是谁!?谁敢在老子的领地偷袭我!?”此时身边只剩下三名亲兵的曲濑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不知是为了恐吓敌人还是为了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感。

“你的领地?现在这些土地已经成为北雪家的直辖领地,曲濑,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借着月光,曲濑这才看到从小路斜插出来的这些“偷袭者”,当先一名手持长刀的少年将军正是北雪千chūn。

“你……原来你回到雪原了!你这小子……”曲濑心中万分恼怒,但却不敢轻举妄动,不光是前面上百只强弓正对准自己,更令他不安的是自己已被千chūn冰冷的目光所压制。少年剑客清秀的面庞不怒自威,夹杂着雪尘的夜风吹过,赤红的战袍亦随风而动,长刀在月光下反shè出阵阵青光,宛如武神降世一般威风凛凛。

“曲濑,投降吧。北雪家可以原谅你这次冲动,”千chūn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平淡,“这次的事情,幕后黑手是秦家,而你……”

“唰!”曲濑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少废话!就是没有他秦家我也会造反的!像你这种小儿怎么可能在秦家的攻势下守住北纪州!今天只要杀了你,这北纪州就是我的了!看刀!”

“困兽之斗……”千chūn摇摇头,看着策马冲过来和自己拼命的曲濑,挥手阻止了身后正要放箭的士兵,“算个勇士,值得尊敬,让你见识一下霜月流的奥义!”

“少说大话!”曲濑已冲到近前,挥刀横斩。“嚓”他非常满意地看到千chūn还没举刀便被自己横切成两段。

哪里不对……?

这是砍空的感觉!而且没有血!千chūn消失了!曲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砍到的不过是一个残像而已!

“奥义……残影胧刀。”千chūn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居然悄然无息地落在了自己的马后。

出刀了!千chūn从曲濑的头顶纵身跃过,在空中拔刀连刺,曲濑只觉得眼前的刀光化成一片光影,根本无法看清千chūn的动作,也只得徒劳的举起佩刀乱扫以图招架。

“啊!”曲濑正在疲于招架的时候,千chūn突然收刀,向后轻轻跳开,一言不发地看着曲濑。

“千chūn这小子怎么不打了?明明我都要招架不住……”正纳闷的时候,曲濑觉得自己下颌一松,紧接着头盔歪到一边。头盔的系带居然被千chūn割断了,而且居然jīng准到没有伤到自己的咽喉!这……这是什么样的刀法啊……不仅如此,曲濑发现自己的胸甲,肩甲,手甲,多处系带都已经被千chūn的连斩割断,此刻纷纷脱离身体掉落在雪地上,转眼间自己身上一件盔甲都没有了。

“这……这……”曲濑冷汗淋漓,脸上的表情因为过于惊异而变得有些扭曲。想自己跟着北雪家纵横纪州十几年,大小近百场战斗,说自己是纪州一流武将绝对不是自吹,可如今怎么面对这个十七八的少年……居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的手在抖?”曲濑看到自己的手里的刀在微微晃动,这是生物的本能,面对强大的敌人绝望的恐惧感!

“……投降吧,曲濑,你不是我的对手,”千chūn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眼中带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秦家兵强马壮,放眼全国能与之为敌的也没有几个,眼下不是我们自己内讧的时候,北雪家需要你的力量。父亲也说……”

“放屁!”不想这下曲濑反而被激怒了,涨红了脸喷着吐沫大吼道,“你老子外宽内忌,残暴不仁!当初害死我大哥,还骗我给他卖了十几年命!现在还想假情假意让我乖乖回去?休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恐惧感在极度愤怒的情绪下反而被冲淡了,此时的曲濑目眦迸裂,双眼赤红,失去理智般拍马冲向千chūn,举起佩刀用尽全身力气砍下去。

“不知死活!”千chūn眼中jīng光一闪,将手中的刀刃反转,用刀背对着曲濑的刀锋,整个身体旋转发力,再次出手,“奥义——刃崩!”

“嘡——!”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过,半截明晃晃的刀刃落在地上。曲濑面如死灰,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武器。

他是个出众的武将,其实从第一次交手时心中就有了结果,千chūn强过自己太多。但武将的尊严让他不能选择逃走,对道船的愤怒让他不能选择投降,那么他能选择的……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曲濑,这位北国知名的将领,用手抓着自己的面孔狂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充满了失落,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曲濑将军”

“千chūn小子,不必说了!”曲濑阻止了千chūn的再次劝降,“我是输了,可我曲濑也有自己的活法,我跟你老子道船,终归不是一路人,我就是今天降了,早晚也会再反的。小子,你的武艺强过我太多,我不是对手,但……我就是不看好你们北雪家,你若还念我往rì战功,就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路吧……”这番话说完,曲濑好像老了三十年,双目再也看不见一点愤怒和野心的火焰。

“……我明白了。齐洛,”千chūn叫来身边的一个骑兵将领,“这次战斗结束后,你去谷城郡传我令,曲家家眷领一千贯安抚费,限令5天之内离开领地,不得再踏入纪州。”千chūn也有些低落,不知是不是被他这种情绪感染。连风也格外的苍凉。

“是。”

曲濑双目出神地望着月亮,一脸的轻松,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嘴里念叨着:“雪停了吗……?若不是这雪……嘿嘿……”

曲濑拿着断刀,慢慢抹进了自己的脖子,眉毛一点扭曲都没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晃了几下,曲濑跌下马,血液大量涌出,顷刻间染红了一大片的雪地。他喃喃地说道:“我会在地狱……看……”只是不知道千chūn是否听见了。

千chūn收起长刀翻身上马,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凝香的肩膀,面无表情地下令:“回曲濑营地与国虎会合,就地休息到天亮回雪原,各队抓紧休息,雪原城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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