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炜听得有些明了,轻声道:“难怪,在下一直都以解**之法来刺**施针,所取阳**又多于yīn**,没料到却因此而……”
李杲并没有因自己的话没说完被打断而不高兴,只是截住王炜的话说:“不止此也,时才虽只一督,某还看到其人唇中显青、两侧边际泛粉、嘴角微现白沫,手足微颤有痉挛初发之形,此乃孤yīn独长、癔症之态也,比介明兄所说的其人病况似是又重了几分,这……病人真个是有些不大妥当啊。”

王炜知道李杲说的话没有错,但凭自己所学还不够jīng通的家传针炙之技,绝对无法将病人治好,点头赞同,恭敬的深深一揖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真定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呐。明之兄大才,于医道上在下也是素来佩服的,今rì仅一眼就能看出不少病人的症候,可见于医术一道比在下可不止高了一筹。”

李杲摇神sè没有一丝得意,摇了摇头叹道:“再与介明兄所言病人发病时的症状,有时神志昏迷,意识丧失,最后则口吐涎沫诸像,这却是痫症了……”

王炜所学的针炙并不十分jīng到,只能见症对应下针行炙,虽是得了个针神之称,却也还达不到所有病症都能进行辨症论治的水平,何况这位病人是三症综合,而且其地位还相当尊崇,其病又是自己徒弟所引发。故而心中着急之下,慌忙问道:“那,明之兄可有方子么?以先生传神之医道,相信不会太难罢。如此,我等要如何诊治方好,在下定以明之兄马首是瞻?”

李杲沉吟不言,心中暗忖思量道:“看这林飞川似是腑脏间积郁了好些内火,又掺杂了yīn虚,更加上风邪侵害内腑。这就真应了此前的判断,是癔、狂、癫三疾并发,以自己的医道造诣肯定无法根治。”

实际上,如果仅有三种疾病中的任一种,李杲相信有**分把握治得好。可若是三疾并发的话,可以说得上连方子都不敢开。即使是两疾并发,李杲也对治愈没有信心。面对这位以针炙为主、且同样有“神”字在前的王炜医士,他可不敢只凭一眼就断定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更不敢保证说自己可以诊治。须知,一个人能在地方上享誉多年,这可不是一般游医、江湖骗子做得到的。

李杲摇摇头叹道:“介明兄过誉了,在下当不得如此推崇。若要诊治这位病人,势必还得做足四诊方可初步论断,进而偿试着开方抓药,并以针炙之法一同施治。但……这病人仍修得道门秘法的‘上人’,就不知……”

王炜这时也清楚了,林飞川的病再拖下去不赶紧疗治,怕是会出大事。听了李杲吞吞吐吐的没把话出来,不知他担心的是什么,连忙问道:“明之兄是顾忌这位林飞川的身份地位,还是怕病人像以前般不愿让我等行四诊之法下断?”

在李杲刚想回答的时候,王炜沉声接着说道:“某已经与他们的一位将军说妥,并得到林飞川的两位番邦妾氏首肯,由那位将军先问话引其发病,再由某家下针令病人暂时昏睡,到时明之兄即可进行望闻切三诊。如此做法,明之兄认为可是使得?”

“如此甚好,便依介明兄之计而行。”李杲除了王炜所说的两件事外,他还知道,时下有大侠之称的人大都是孔武有力之辈,在发生意外时具自保、反击的活命手段。再加此人又是jīng修法术有成的道门“上人”,万一在施诊时被其误会而施出用以保命的道法仙术,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怎能抵挡得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肯定要遭池鱼之祸。运气好的话,只受点小伤还则罢了,若是伤得重了,有个折胳膊少腿什么的那就惨了,更可怕的是,弄不好连命都会不明不白的送掉呢。只要能在没有威胁、不虞被伤害的情况下对病人进行诊治,当然是千好万好了。

两人返身回到小厅,装做什么事也没有般地迈着方步走入,向坐着不动自称世敏的林飞川施了礼,各寻胡椅坐下。

王炜朝两位姨娘使了个眼sè,黛丝娜抱过来世敏怀中的孩子,哦哦的哄着。荷丝娜奉上清泡的香茶,叫了声“啊,没滚水了”提着小陶壶匆匆离去。

李杲相对王炜坐得与林飞川较近,嘴里和王炜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眼睛却是向着坐在椅上的来世敏细细察看。

不多时,一个黑瘦的将军走了进来,王炜立时起身站到来世敏的身后。

看到来世敏闭着眼睛不言不动,黑瘦将军大声叫道:“少主啊,你还是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么,你把凤儿、沈嫂嘿和三菊忘了,怎么连两位番邦姨娘和你的亲生骨肉也会忘掉呢?你再仔细想想,你是姓林吗,名字叫强云呀?‘伊嘎咩呲系唔系添放(你的名字是不是忘了)’,嗨……”

来世敏在黑瘦将军开声时,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线,听得“凤儿、沈嫂嘿“这几个字,成一线的眼睛就大张,待得黑瘦将军说到最后,他脸sè突然大变,眼睛里现出呆愣的惊sè,俄而双手猛然捧住头部嘶声叫道:“姓林,名叫强云?俺不识得(我不知道),俺嘎咩呲……俺嘎咩呲……敏唔倒(想不起来)……俺敏唔倒……啊……”

在来世敏惨叫出声的那一刹那,他身后的王炜右手扬起,但见白光一闪即没,叫声也嘎然而止。王炜探手扶住朝边上歪的来世敏,抹了把额上的汗珠,轻咳了声向李杲招手道:“明之兄,这就烦请你来把脉、嗅闻其气罢。”

……

又是那个好象是家乡的小县城,杂乱的锣声鼓声嘈杂不堪,红sè书皮的书本、红旗、红墙还有四下里飘飞的红纸传单构成一片红sè的海洋。脸容稚嫩却装出一副老成样的红卫兵、义愤填膺地高着握成拳的手、“****……”的口号叫得他们声嘶力竭。那些挂着各式“某某份子”大牌子的中老年人,则是戴了纸糊的尖长高帽,哭丧着脸被推搡拖拽还要敲打着破盆、破碟……

还是那个县城的街道,有人狠命的敲打着锣鼓,竺上的人换成了一大帮爸爸妈妈,这些到了中年的男男女女神情都很严肃,但对着别人时却要露出像哭般的笑容,拉着他们意气风发的孩子唠唠叨叨的嘱咐……

街道的一角,领着弟妹来送行的妈妈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含着眼泪颤抖着手,为儿子已经扣得很好的扣子再整理了一遍。身上穿的这套学生装,是妈妈用家里仅有一块完好白被单改做的,此后全家大小就要以很多破洞的棉胎渡过冬天了……

“林强云,你还不快点,大家都上车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嗳,马上就来。”他挣开妈妈,拨掉弟妹紧拉着挎包的手叫了声“妈,我走了。”提起地上的铺盖,转身匆匆送他们下乡的车军跑去,心里想道:“原来我真的是姓林,名叫强云啊!”

……苎麻囊袋里无数只石燕(蝙蝠)窜动着想冲出去,不一会逃走无望的石燕们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叫声,石燕的狂叫让山洞震得歪倒了,林强云也站立不稳地向山洞深处滑去。

举起拳头向它示威,那可恶的小猴子根本不怕,反而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眨眼间,小猴突然就幻化成了好几个人影,等那些影子清晰时,却变成了朝他微笑的凤儿、叔妈与三儿。

林强云想要招呼叔一起来看看新做的“米苞机”,可沈念宗就像没听到自己的喊声般,自顾拿着他那把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算盘拨得正欢。

先是正和自己说着什么话的叔妈倏忽间淡化,渐渐朝一个黑乎乎的深渊行去,凤儿也跟在她的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叫得声嘶力竭,叔妈和凤儿都充耳不闻,慢慢的越走越远。

林强云站起身大叫着奋力追赶,嘴里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见,身体有无数道绳索捆绑束缚,费尽了力气也挣扎不开,还能移动的双脚不知怎么回事拼尽了全力总是跑不快。只见叔妈和凤儿已经到了那个深渊边上与黛丝娜姐妹站在一起,他松了口气,以为叔妈和凤儿在等自己呢,没想到叔妈凤儿两个回头笑了一下,猛然纵身跃了出去。

“不要跳……黛丝娜、荷丝娜,快拉住她们!”黛丝娜与荷丝娜倒是动手去拉了,但她们的手缩回来时只抓住一块撕破的衣服

“天呐,你们为什么……叔妈、凤儿啊!”摔倒在地的林强云不顾鲜血淋漓的双手和膝盖,号啕声中一跃而起。

总算好了,绑着他的粗大绳索发出女声尖利的叫喊被绷断甩开,坚硬的石头在奋起的神力下,让他双脚一蹬变成一个动物平飞出数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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