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得文文静静,外表像极了汉人士子般风流倜傥,看上去不到三十实际今年已经三十六岁的勃古思,其实并不是蒙古人,而是属于客列亦惕的怯烈台氏。
勃古思虽然现时得到窝阔台大汗的赏识提拨,已经做到了怯薛军的百夫长,可他的心里非但没有作为上位百夫长的喜悦,而且还自己觉得这个怯薛军百夫长做得十分没劲。

在别人眼中,勃古思的这个位置全然是由于其父镇海的原因才坐上去的,甚至连他这个百人队中的部下也是这样的想法。因为,今年窝阔台大汗设立了中书省,而中书令耶律楚材保荐镇海为右丞相,另一个左丞相则是女真人粘合重山。

镇海,大蒙古国的贵族高官多称其为“田镇海”,他曾奉成吉思汗之命在和林一带屯田,因功而得这个“田”字作为绰号,也可以说是姓。不过,除了镇海自己外,基本上没什么人把这个“田”字当回事,就连他的妻儿也不屑一顾。

怯薛军,是蒙古大汗的护卫亲军,早先称为“大中军”。大中军不归于中军万户,指挥他们的是大汗自己,一般不参加战斗,除非大汗御驾亲征之时才会上战场。他们分为四个怯薛,所以人们称其为怯薛军。

怯薛军的最高指挥官当然是大汗自己,其下为千夫长、百夫长及十夫长,然后是护卫兵,等而下之的则为弟弟与伴当。

百夫长,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小的军官,可怯薛军的百夫长与其他的蒙古军完全不同,这是以百夫长的名号而能够率领一千以上jīng骑的将军。

按成吉思汗定下的规制,怯薛军的组成主要是贵族那颜、白身人“有技能、相貌好,愿意到大汗跟前服务”的儿子。这些人名义上是自愿,实际上是非来不可,他们是大汗籍以控制贵族作为人质的儿子。还有就是大汗挑选、或自动投效到大汗帐下的jīng兵。

各万户、千户“自愿”来当大汗的护卫,不仅要自备鞍马兵器,而且要带来十名伴当和一个所谓的“弟弟”,这些人的鞍马兵器和粮草也必须由护卫承担。百户之子也是带一个弟弟和五名伴当,牌子头、“白身人”的子弟则是一个弟弟三个伴当,鞍马兵器粮草一体同例。

当初,铁木真原先的护卫只有八十人(包括弟弟和伴当),受推为成吉思可汗并分封功臣后,护卫就扩充成一万人成立的怯薛军有正式的护卫一万人,

一个怯薛军的百夫长最少也有几百jīng锐骑兵,一般也有五六百人马,多的部下可达到千骑之众。况且,怯薛军还本着成吉思汗统一大漠以来以速度和耐力取胜的规制,每人都配有最少两匹战马,多的甚至达到四至五匹,而他们的鞍具、兵器与盔甲也都是蒙古人能得到的最好装备,其战力实乃蒙古军中属最顶尖的铁骑。

所以,怯薛兵虽然只是小兵阶级,他们的地位比其他蒙古军的牌子头只高不低,更别说百夫长、千夫长了。实际上,勃古思这个百夫长相当于蒙古军中的千户,即使还没有得到贵族的封号,但却享有一般普通贵族的特权。

这次窝阔台大汗秉乘成吉思汗的遗志南下灭金,将东路军交给娘舅斡陈那颜统率,为保险起见,窝阔台把麾下的两千怯薛军配属到东路军。而提控怯薛军的差事,就落到了在怯薛军其他千夫长、百夫长眼中以父荫得位的勃古思头上。

勃古思是窝阔台上位就依例到大汗帐下,自从成了怯薛军百夫长以来,一直饱受同僚的不屑白眼。对于一个从小便在父亲请来的先生教导下学汉文、习汉礼又熟读兵书,并刻苦jīng练骑shè有成而颇有勇武又自命不凡的人来说,这样不屑的白眼实在是极大的打击了勃古思。

这次南下灭金的东路军,以是要从山东济南过益都,先行扫荡盘据在胶州的红袄贼李全部,然后再渡河借道赵宋淮南绕路北上朝汴京攻击前进。怯薛军内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一路很可能没有什么立大功机会的,所以才会将这个统兵外出的机会让给勃古思。

被大汗派到东路军的勃古思则与怯薛军其他人想法相反,他认为这次到灭金东路军正是表现自己兵法、勇武的一次大好机会,他要在灭金的大战中杀出威风、建立功业,让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只可惜,东路军出师伊始除了出敌不意夺下被红袄贼李全新占的德、棣两州及济南府一部,接下来的战事可说很让人不得志。北清河被红袄贼的水军阻断,数次强渡均让敌方战船打得落花流水,每次的兵卒死伤都千人以上;围攻济南府治所历城和济阳两座城池又是无功,历城墙高城坚还有话说,但连城墙残破、只有三数千汉儿守军的济阳,也在费时六天且付出四千兵的代价而没攻下,就让人心头憋气。

尽管东征军上下对红袄贼恨得牙痒痒的,可上至年轻的大帅斡陈那颜、下到各军的万夫长、千夫长,谁都对那种一发便声如雷霆、四散飞溅的火点广及数丈方圆、连重甲也无能为力的“轰天雷”畏如神魔。一众以杀戮为荣的军将们,对无可抵挡又不可知的大杀器已是如此,更别说下面带头冲锋陷阵的百夫长、牌子头以及那些兵卒们了。

斡陈那颜果然有大帅之风,一见无法尽快打入山东南下,立即果断地挥军溯北清河而上,这才轻易的连取曹州、单州连归德府的楚丘也落入囊中。

今年河北、大名诸路大旱,大军一路行来粮草很是吃紧。原本以为进入金国南京路可以就食,没想到汴京以东地面的旱情比河北更为严重。更有甚者,在大河南岸到黄河岔流的这一块上千里方圆的平原之地,不但沼泽无处不在,而且人烟稀少。派出打草谷的蒙古游骑扫过睢州、归德境内能够到达的数百个村子,发现那些所谓的村子全都是茅草搭盖的cháo湿地窝棚,内里除了一些饿得皮骨外没几两肉的将死之人外,根本没有任何粮食。

好在有消息说,虽然山东两路也同样大旱,却因红袄贼有道门弟子施出秘法,倒是不曾出现太厉害的歉收,有些地方甚至还比往年收获更多。有鉴于此,东路军大帅斡陈那颜遂决定留部分军队占住大河两岸,其余大军向东进击。先取山东的粮草以为军用,然后再回军西进到汴梁与大汗及四王爷拖雷会师灭掉金国。

东路军的怯薛军只有两千骑,斡陈那颜为了增强对李全红袄贼的攻击力,只让勃古思带着他所属的人马驻守东明。勃古思在东明县城内这一呆,就是三个多月时间,四出打谷草的全部所得,也仅够两千人和数千马的嚼裹。

十月上,斡陈那颜大帅传回急讯,数月来去山东就食取粮的大军被阻于金乡、鱼台、沛县几个坚城一线,无法跨越南清河一步。东路军将在近rì内撤军南下渡河,拟攻下归德、睢州,以取一州一府的所有粮草供大军征战。命令勃古思与驻于楚丘的契丹糺军配合,务必先夺得考城、虞城,待大军到达后再向州府的治所襄邑、宋城发起进攻。

勃古思寻思,要以两千骑兵去攻取较近的考城是个笑话,即使加上已经把东明所有的三千余青壮编成了的奴隶军,也似乎毫无成功的可能。因此他决定弃守东明,率军空城而出先到东明旧城、考城,和睢州治所襄邑走一圈示威,而后到归德府的虞城与哈诺剌的数万糺军会合。

十一月初二,一路耀武扬威走到归德宁陵境内,勃古思迎到哈诺剌派来接应的五千军。初三rì大队刚起程不久就得报,先行探路的奴隶汉军在收取一伙汉儿的食物时,发现河里有一条数千斛的大船,请求夺船掠取财物。

有财物入手当然好,何况还能得到一艘数千斛的大船和不少水夫,这个事情值得动手。勃古思一声令下,自己的两千骑连同五千契丹糺军及所有的奴隶汉军一窝蜂涌上了河堤。

只可惜等勃古思到了河堤上,看到的是上百具双方尸体,不知来自何处的船已经离岸二三十丈了。更让勃古思气得咬牙切齿的是,那艘船上的可恶汉儿,使出了一种会冒烟并发出巨响、能于数十丈外杀伤数十人的凶厉兵器,竟敢把他无敌于天下的怯薛军shè杀了二十多骑人马。

找来奴隶汉军的千夫长,问清白云旗是山东红袄贼的旗号,而且在宋城就有山东白云军的人,这艘船肯定是要到葛驿镇码头。

勃古思向长生天发誓,一定要攻下宋城,找到城内所有白云军将其斩尽杀绝。

勃古思当即下令,全军朝宋城急进,自己则率本部人马沿河跟踪而下。

一时间,宋城外黑压压的数万大军齐聚城下,旌旗招展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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