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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察官奴当rì率部下军卒小胜了一场后,估计自己要捉的人经过这一耽搁,可能早就逃得连影子都见不到了。另外,这次带出来的一半人马另分出一路往其他地方,相约在王家镇聚齐。还有全部人马的护甲、装具和从马(备用马)都寄放于王家镇,若不马上取回随身携带,再遇上敌人时怕是会讨不了好去。因此,他决定放弃再回小郑庄捕拿要犯,放过当时看上的小女人,带着部下到王家镇与自己副队官及其他二十多骑卒会合。

王家镇,这是官府私下和本地人的叫法,实际上原本名叫王家庄。只因为前十多二十年来,山东路、赵宋的淮南路战乱不息,陆续逃到宿、毫、睢三州及归德府的难民极多。当时的王姓族长因需要大量佃农耕作田地,故而每年都会收留相当部分青壮男女,护庄的砦墙也一再往外扩建。到如今,原来只有不到八百人口的王家庄,目前已经急剧增加到接近三千余丁口,外来客户反倒比原住mín zhǔ户多出了两倍多近三倍。

人口多了,产出自然也多,金国朝庭这些年断了赵宋朝的岁贡(赵宋自己则称其为岁赐),财赋十分困顿。特别是宣宗迁都南逃,大河以北全入蒙古之手后,更是只有南京路一地的赋税为朝庭所用,对稍大些的村镇都派出检税官。于王家庄这样数千人的大村来说,金朝的官府当然不会放过,直接就给扣上了一个镇的名号由村升镇,并派了一个税官坐守。

乌古论骨赧的父亲就是在此任职的税务官,乌古论骨赧则是忠孝军百人队副队官,也是蒲察官奴的副手。这小队忠孝军奉命来归德府捉拿要犯,乌古论骨赧两天前装模作样的四下搜寻了一下,就借机带着二十多骑到王家镇,名为捕拿要犯实则是来探望老爹。

乌古论骨赧很够朋友,不但把还有同袍要来此地聚集的事情与父亲说了,要求在王家镇好好招待一番。当然,他也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约束部众不得在王家镇内胡闹生事。

乌古论老爹见到这个从前没出息,现时则成了忠孝军小头目的儿子带了部下来了,自是喜孜孜的尽心款待。听到儿子还有袍泽要来,更是不敢怠慢早早就做准备。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三儿是什么货sè,也了解忠孝军里的官兵全都是不服管教的不羁之徒,更清楚忠孝军内尽多偷盗之辈和杀人不眨眼的凶悍罪囚。若不将这些个脱了军营牢笼、缺了上官管头的忠孝军好吃好喝的服侍舒爽了,没的在这王家镇弄出几条人命,在此蒙古兵即将打过来的时候,那可不就是一场泼天的大祸了么。

乌古论老爹专门征了一家大户的院落,用于放置忠孝军的铠甲、兵器,以便儿子的袍到达时有处安顿歇息。除派人每天悉心照料数十匹战马外,不但准备了不少酒肉,还从附近该管的村镇召来二十多个行院粉头,连酒店稍出名的掌勺厨子也弄来了两个。只盼有吃有女人让这股忠孝军玩得快活,别在这一带生事,不要jiānyin抢掠杀人放火就算烧天香了。

近五十个忠孝军士卒和官长一样装满了一肚子酒菜后,临睡前每个伍长以上的兵头都分到一个粉头侍寝。至于作为最大官长的蒲察官奴,侍奉他的自然是最娇俏的姐儿。那乌古论骨赧的老爹为了安抚这个看来极为吓人的儿子上官,不顾乌古论骨赧的反对,硬生生地将儿子床上的女人给弄到蒲察官奴的房内。

蒲察官奴被人摇醒时,还沉浸于征服两个娇滴滴粉头的未完厮杀中,迷迷糊糊的紧搂伏于身上的细细腰肢,得意洋洋地**:“嘿嘿,服了吧,竟敢小看蒲察老爷的能耐!”

“蒲察兄醒醒,有大事……”

蒲察官奴一把推开抓住肩膀的粗手,一翻身把裸女压在下面大力耸动身体,晃了晃沉重的头颅,极力想要睁开被眼屎糊牢的眼睛,从喉咙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极为吓人:“滚,休得前来打扰,嗬呜……某家一杆棒枪天下无敌,从十六岁起到如今十数年间,杀遍大河南北数路大小行院的脂粉丛,还未曾遇到过对手,却如何是尔等没见过世面的乡野粉头消受得了地……”

“啪!”

光溜溜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掌的蒲察官奴“嗷”一声跳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嚷:“哎哟……谁打你家太爷……”

蒲察官奴右手胡乱四下捞扫护身,左手狠狠地在眼睛上擦拭了几下,这才看到将其打下床的是乌古论骨赧,沉下脸骂道:“商老三,你这连‘老二’都算不上的小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于某家快活之时前来搅局……”

女真语中,“乌古论”为女真姓氏,译成汉话是姓“商”,“骨赧”为“季”,第三个儿子,边起来就是乌古论家的第三子之意。蒲察官奴也是气不过正在进行的yin乐被人打断,因此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嘲讽自己的副手。

好不容易将糊眼的目屎擦掉,这才看到乌古论骨赧身上血迹斑斑,心下一动间,喜孜孜地随手一指,打趣道:“阿也,昨rì方劝某家约束众兄弟,让大家伙不要在你老爹的职所生事,今儿个你小子倒先在此地杀起人玩儿来了?!怎么,两个浪女被你老爹送与某家快活,夜里没‘放消’jīng神太好?要不要在她们的身上泄泄火?”

没料到平时也是火爆脾气的乌古论骨赧,非仅被骂了后并未光火回应,连玩笑打趣的话也置之不理,只是面sè严肃地把衣服往蒲察官奴怀里一丢,匆匆喝道:“快,穿好衫袴,我们出去商议,契丹糺军的骑兵大队就快杀来了。”

“啊!杀不完的死贼囚,昨rì还没尝够爷爷的厉害,还要前来送死么。”蒲察官奴一边穿衣一面问:“现时什么天sè了,你是如何晓得糺军即将到来的?”

乌古论骨赧道:“时下约莫巳末午初时分,再过片刻便好去进食了。半个多时辰前属下与几个兄弟早起出外巡游,巧巧遇上了糺军的一伙斥候,击杀十余人后从捉获的活口中拷出他们昨夜宿于东边二十里外,马上会来寻事报仇,故而没敢放手追杀,回来知会让大家准备厮杀。”

“二十里外,东边?契丹糺军正好卡在我们回徐州的方向了。”蒲察官奴喃喃自问,抬起头眼里shè出闪闪凶光:“半个多时辰,唔,这么说来,糺军在人马也差不多到了。”

乌古论骨赧脸sè不怎么好看:“正是。据糺军斥候招供说,他们共有五个百人队的骑兵,恐怕这回我们不太容易对付呢。”

蒲察官奴整衣的手顿了顿,大步行出房外,走到五六丈外方瞪大一双牛眼,凶狠地压低声音道:“好,nǎinǎi的,填饱了五脏庙后就走。今rì我们不与糺军的人正面对决,先将他们引向南去,然后再杀他个回马枪,往熟谷方向冲突。”

大呼小叫地将丰盛的酒菜吃完,在王家镇一片鸡飞狗跳、女人尖叫孩子嚎哭的嘈杂声中,悄悄更换掉小手弩的牛筋弓弦,又检查过装满了锋矢的箭匣压束小股牛筋,连马带人都穿戴好全副盔甲,这才向乌古论老爹告辞。二十四个忠孝军的悍卒像是酒足饭饱后出门游玩似的,一个两个东歪西倒的骑马离开王家镇,优哉悠哉让座下战马zì yóu自在地慢步小驰,往南缓缓的越行越远。

远远的有几个好像是勤劳的光着膀子农人,目送马队离去后,有人站直身子一把扯下包于头上的外衣,抓起藏于田埂下的弓矢、腰刀等兵器,走向附近的另一人叫道:“……不知死期将至,你们几个好生跟上去看着,别把人给弄丢了,某家回去引领大队稍后就赶来。”

蹲坐在地头的人头也不回地应道:“放心吧,就他们醉成这个样子,马都骑不稳了,还能走到何处去。哼,什么天下无敌的忠孝军,再强悍的人若是连刀枪都耍不动了,在我们面前就如同一群羊般好杀。快去快回啊,别要拖得太久让他们的酒醒了,那才是麻烦事呢。”

过了大约一刻半时辰,一个先前由斥候装扮为细作,然后又穿戴好衣甲回复身份的斥候,终于在脖子快要伸成鸭颈的时候,迎来大队人马。

远远看到自己人过来,这位斥候挥臂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带过缰绳让马开始起步,待到大队赶上来时,他的马也达到了同样的速度。

“禀告将军,依属下看到和前面传回来的声号,那伙忠孝军的醉汉分路了。”斥候在萧忠河一声“说”的大喝中,继续报告:“他们朝南走出不远,可能有人酒醉得厉害掉下马受了伤,因此有十多人又回头往北去了。”

萧忠河沉吟了一会,方下令:“分出五十人顺官道向北追,尽量打断了手脚留活口。其他人随某家往南,杀!”

人算计虎,虎亦算计人。糺军骑兵驰出不远,王家镇内又无声无息地出来二十多骑,尾随北去的那五十人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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