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节chūn雨幼儿园
当我睁开朦胧睡眼的时候,我伏在父亲肩头穿梭在人流如织的月台上,车站大喇叭里传来一个阿姨曼妙的声音?欢迎来到江州市,“请下车的旅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通过第一出口出站。”

“醒了啊?”爸爸侧过头拍了拍趴在肩头的我,询问道。

“嗯”我模糊的应了声。“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爸爸住的地方,你再睡会儿就到了。”

“哦”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那些陌生的脸孔,心理不免有点畏惧,所以头在父亲的肩头埋得更深。我突然想起了当年的祖宗,想着祖宗一路北上,遇到多少陌生人,他害怕过吗?随即,我又想起了爷爷,想起爷爷带我在夕阳下铁厂的废渣堆上翻找废铁块,想起爷爷摇着破烂的芭蕉扇给我讲故事,于是,一阵心酸,眼泪又流了下来,爸爸似是感到了我的不安,把提着行李包扛上了肩,另一只手扶在了我的背上。

出了火车站,看看这陌生的城市,高楼更高,马路更宽,汽车和人更多。我们乘公车来到父亲的住处,一座坐落于城郊的工厂,虽然父亲依旧在工厂工作,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一线工人,而是当上了冠冕堂皇的一厂之长。我们住在工厂的办公区,一排平房,在最末端有一个类似公寓的小房间,上书“厂长室”,虽然不大,但比起在北方老家和爷爷同住的房子已经奢侈了很多。

父亲的工厂是帮人加工服装的,规模不大,只有二十多个工人,其中以女xìng居多,而且大都年纪不大,见到厂长家瘦骨嶙峋的公子不免心生怜惜,所以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有很多阿姨给我夹菜,闲暇时,也总是被抱来抱去,孩童的天xìng是我渐渐和这群人熟络了起来,也少了对陌生的畏惧和对爷爷的思念。父亲由于rì常事务繁多,不能像爷爷一样经常陪我,当看着我和厂里的阿姨叔叔玩的不亦乐乎,却也不加以阻止,时间一久,我就变成了今天跟张阿姨睡,明天让李阿姨抱的风流浪子。我自得其乐,父亲不置可否。

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次年的六月份,父亲突然说要让我上学,毕竟我也已经五岁了。

父亲给我找了家幼儿园“chūn雨幼儿园”,离父亲的工厂也就四五里的路程,现在想来可能是取了“chūn雨润物细无声”的意思。这个矗立在城乡结合部的幼儿园是附近几个来自于全国的各地的经商者集资筹建的,租了一座带院子的破旧民房,稍加装修,墙上画些彩虹啊、花朵啊、小鸟啊,再摆上些滑梯啊、跷跷板啊、秋千啊,就成了一所幼儿园。其实,筹建这样一所幼儿园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有爱心,大多是因为外地户口在当地上学困难,所以干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了。说白了就是自己花钱找个人帮忙照看下孩子,顺便多少学点东西,捎带还能赚的外快,商人的本质大抵如斯,当然我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幼儿园里的四十多个小朋友基本上都是从各地来到江州经商者或者务工者的子弟,各自cāo着一种地方方言,呜呜哇哇热闹非凡。幼儿园有三个阿姨,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教大班,我们称她为“方老师”,GD人,不苟言笑,还打人,另外一个更加肥胖中年妇女教小班,我们称她为“庞老师”,SC人,xìng格活泼,也打人。那时候我所在的幼儿园就只有大班和小班,干净利索,完全不像现在,有大班、中班、小班、小小班等等。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阿姨,叫魏宁宁,是我们的生活老师,她平常就给我们做个饭,带着我们做个游戏,所以,她就成为了“全国”小朋友最喜爱的幼儿园阿姨。

几年后我才知道,那个方老师是一个私企老板的夫人,她的爱人还是我父亲的同行。而另一位庞老师,则是当地某单位一个科长的爱人,据说是科长下乡的时候娶的媳妇,回城后,科长当了干部,庞老师整天在家待业,后来安排到这所“私立”幼儿园混口饭吃,我父亲与这位科长颇有交情,庞老师来这里也是因为父亲的关系。至于那个魏老师,却是当地农村的普通农家姑娘,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进城寻求出路。

我刚来,按照年龄被分在了小班,父亲跟庞老师见面后满脸笑容的问长问短,聊了半天便拉着我的手对庞老师说“海洋,这是你庞阿姨,以后在幼儿园要听庞阿姨的话啊”。

我转过头,看着这张下巴和脖子完美结合在一起的脸,木讷地说“庞阿姨好!”

庞阿姨脸上更是乐开了花,“小海洋真听话”。

接着我就被庞阿姨领进了教室,父亲也跟庞老师寒暄一番之后离开了。教室里只有二十多个小朋友,我因为北方大汉与生俱来的身高优势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看起来父亲的寒暄并未给儿子带来什么好的福利。大家显然为我这个新来的朋友兴奋的炸开了锅,都围在我身边问东问西,却被庞老师狮吼般的训斥声化为平静。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

我坐下之后看了看我的同桌,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双手交叉放在课桌上,目光紧紧盯在前方庞老师肥硕的屁股上。

“你好,我叫张海洋。”

“我叫林楠”。林楠转头对我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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