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北去的路上,周天临以山东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的身份发布了一系列命令。
首先他命令在十个军团的基础上,将山东红巾军进行整编扩张。在军团下增加一个纵队编制,改营为联队,一个军团三个纵队,一个纵队三个联队,一个联队分五个支队,一千余人,一个支队分三个中队,中队下面改为五个备队,一个备队为十二人。加上直属骑兵联队,辎重联队等配属部队,一个军团总共有一万二千余人,山东红巾军总计十二万余人,全部从经过军事训练的民军中补充。

撤消推事官、判官等编制,在备队以上设书记官,负责“思想政治指导”,不过名义上说是负责士兵们的鼓动宣传。在军中设军法总署,各部设巡回军法裁判庭及军法巡视官。

设参军总署,负责战事策划和指挥。由郑培民就任总参军。

设联勤总署,负责辎重后勤补给,由原义军负责钱粮的总粮官林辅承担任署理长官。

设宪兵纵队,负责各部队的军纪稽查和防止敌jiān刺探。由司马望担任宪兵纵队长。

当然还有军机简务司等这种负责情报刺探的秘密机构。

改各地民军为为各地守备军,从各地民兵扩编为二十余万,负责地方的防守。

各地官府开始统计人口,包括从河南、江北、河北等地流入而被妥善安置的流民,编制户籍,每家每户十六岁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必须参加各乡里的军事训练。由官府补贴,购置刀枪弓箭等武器。

由于现在山东各地的修路、修城池等基础建设不再是各地百姓出义务工了,而是由官府出钱招募志愿者前来修建,百姓就没会觉得这徭役和军事训练之苦了。

周天临在给郑培民和秦长捷等人的书信中提到了赋税问题,由于山东官府将占土地数量大半数的蒙古、sè目贵族和大地主的土地全部没收分给农民,这样就形成了拥有自耕地的自耕农民占多数,中间参杂着占三分之一的中小地主,他们一般都雇工种地。面对这种情况,周天临指出,自耕农向国家交纳三分之一的赋税,而中小地主在交纳赋税之后,必须限制他们的地租上限。

鼓励经商。所有商铺商栈必须到官府登记,然后官府保护他们的经商,但商家必须交纳足额交易税和印花税,否则将受到查处。

在这些命令和书信中,周天临和他的幕僚们开始探讨和完善山东地区的土地政策,工商政策和军事制度。在书信中,周天临还特意要求现在任行省参政知事的秦长捷召集各地的商人代表、平民代表、中小地主代表、有经验的刑狱官吏代表等社会各层次的人,汇集潍州,他要准备收集他们的意见编写一部山东地区的民事法典和刑事法典。

在忙着这些,周天临还不忘记把十个军团分驻山东各交通要地。一边训练,一边整编,而且将各部士官、军官开始集中轮训,总结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战场宝贵经验。周天临给各部的口号和任务是多流汗、多总结、迅速提高部队战斗力。

周天临把缴获来的三万余匹战马分出一万匹,配置到了各军团,由各部队会骑马的士兵组成骑兵联队,负责各军团的侦察、支援等任务。其余两万余匹马则被送到益都(青州)乐安,开始准备组建两个骑兵师。而数万驮马则被分到各部队的辎重和联勤总署。

常遇chūn的第一军团,俞丁山的第二军团,夏国诚的第三军团,毛贵的第五军团驻扎在寿张、济州一线,面对运河西面的濮州、济宁路西部虎视眈眈。

潘长水的第四军团,何万千的第六军团,林桂的第七军团和刘阳的第九军团沿着平yīn、济南、博兴州一线摆开,防止河北的元军。

鲁锦山的第八军团和罗太平的第十军团沿着峄州、沂州布防南线。

当然周天临还不忘记抽出五千余人,组成两个特别纵队,派遣到莱芜,准备接收那里的新式武器。

在一路上的发号施令中,周天临终于来到他的目的地,兖州的曲阜。

曲阜,商为奄国都,周为鲁国都,公元前49年楚灭鲁始设鲁县,公元584年定县名为汶阳,公元596年初定县名为曲阜。因“鲁城中有阜,逶曲长七八里”而得名。

走进曲阜,周天临发现整个县城都是围绕孔庙、孔府等地而修建的,难怪,这里姓孔的最大。

周天临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上千亲兵来到孔府的大门口,抬头望去,只见该门分三间,高七、八米,长十五、六米,宽十来米,上挂着“圣府”牌匾,左右中柱各有金字木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气派!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家。

(这里对孔府和孔庙的描写都是按照明朝时候的格式来叙述的,元朝的资料实在找不到了,朋友间几十年的小小误差又算的了什么呢?什么广告词,听着这么耳熟!)

周天临带着手下绕过仪门,穿过六厅,直接来到大堂。

只见这间大堂分五间,高十来米,长二十多米,宽十五、六米。正中设朱红暖阁、公案及一品官仪仗。

周天临站在中间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走到一品官仪仗前细细地看起来,只见这里摆着元世祖皇帝忽必烈赐的诰封策命,以及官印等物件。

周天临就在这里左看看,右看看,仿佛总是看不够。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终于安静的大堂响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安好!”

周天临扭过头来一看,几个斯文男子站在大堂门口,打头的是一个年轻儒雅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正对着自己做了一个拱手。

“先生是?”周天临连忙走上前去,也拱手回了礼,并且问道。

“大成至圣文宣王第五十六孙,孔希学。”年轻文人朗声答道。

“哦,原来是圣人的五十六代孙,孔士行(孔希学的字)先生。”周天临不由一把抓住孔希学的手,连声说道。

“将军是?”孔希学连忙用再次拱手轻轻地挣脱了周天临的魔爪。

“我是周天临,山东红巾军的老大!”周天临大咧咧地说道。

“哦,莫非是闻名河南江北的山东周先生!”现在轮到孔希学惊奇道。“周先生”这个名字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号,起事前就在河南江北、山东河北响彻天地的,现在横扫山东,这名字更是不得了了,有点威震天下的味道。

面对这位同样年轻儒雅的周天临,孔希学有些不敢相信。在他和他父亲的印象中,周天临这个出身草莽的人应该是个勇猛汉子,别人叫他周先生只是充斯文而已。

周天临却站在那里,转了一圈,说道:“士行先生呀,你们家大堂怎么没有椅子坐呀!你们家可不怎么好客呀!”

孔希学一听,脸顿时有些发青,这个山东义军的首领看上去斯斯文文,却怎么一点不知礼呀。

“周…,周将军,”孔希学不知怎么叫周天临,叫周先生,他好像不是知书达理的先生,只好叫周将军了。

“大堂是迎接圣旨,举行重大礼仪的地方。今天不知将军要来,所以不曾准备,还望海涵!”孔希学拱手说道。

“哦!这样呀”周天临明白了,自己还不够格在这里被招待。

“周将军请!”

在孔希学的引领下,周天临来到三堂,这个“衍圣公”接见四品以上官员、又叫退厅的地方。

刚坐下,周天临茶都还没喝,就问道:“衍圣公现在何处,不知方便拜访否?”

孔希学一听,心里一紧,“这当紧的事终于来了!”

孔克坚,字璟夫,孔子第五十五代嫡孙,孔希学的老爸,也是当代的衍圣公。元顺帝至元六年(公元1340年)袭封衍圣公,阶嘉议大夫,授通奉大夫,官至礼部尚书、国子祭酒,但都没有赴任。本来到了至正十五年(1355年,也就是今年)十月,元顺帝征衍圣公孔克坚同知太常礼仪院事,以其子希学袭爵,还是把他给拉到大都去了。幸好,由于周天临插了一脚,现在以及以后孔克坚应该都会好好待在孔府。

这些东西,可是周天临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调查的非常清楚。

孔希学犹豫了一下,看到周天临的眼睛直盯着自己,连忙拱手告了声罪。

“家父身体不适,正在卧榻之中,不便出来见将军。”

“衍圣公病了!”周天临非常惊奇地高声叫道,一脸的惊慌,“这可不是小事,学生更要去拜访探望了。”

听到周天临的话语中带有学生二字,孔希学觉得心里更紧张了,眼前这个“乱党头子”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孔府攀上关系。这一关恐怕难过呀!

在周天临的连声催促下,孔希学只好在前面带路,把周天临一行人引到后院孔克坚的屋子里。

这是一座非常古朴别致的屋子,坐落在孔府非常宁静的后院里,前面是一棵苍天大树,树下有石桌石椅一套,与屋子十分相称。只是这屋子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显得整个院子冷冷清清。

周天临和他的亲兵走进来就打破了这种宁静和冷清。

“衍圣公在里面?”周天临站在屋门口朗声问道,一点也不顾及里面的病人。

“是的,将军,家父正在里面养病,还忘将军海涵!”孔希学连忙答道。

“看医生了吗?什么病?”

“请了族里的医生,只是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养段时间就好了。”孔希学恭敬地答道。

“不行不行,族里的医生怎么行呢?”周天临在那里直摇头,心里却在嘀咕,什么偶感风寒,还不是那一套,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衍圣公的身体健康关系重大,岂能儿戏!”周天临大声说道,然后转过身来。

“大牛!”“到!”

“你带人去把曲阜,兖州和济州的医生都给我请来,要是不肯来的,统统地给我绑来。给衍圣公看病都不来,他胆肥呀!”

“是!得令!”亲兵队长吴三杆答道,这个绰号大牛的魁梧汉子说完退到一旁。

“三炮!”“到!”另一名亲兵队长凌长寿也走上前接令。这个河南汉子长得非常象周天临在那个世界看的《黑金》电影里那个梁家辉的保镖三炮,那个彪捍而忠心不二的人给周天临的影响太深了,所以也就给凌长寿取了这个名字,结果没多久凌长寿的正名没人记得了,反倒是三炮这个名字被叫开了。

“你带人到外面找个宽敞的地方,挖几个大坑。”“是,得令!”

孔希学奇怪了,怎么要挖坑呀,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呀,连忙开口问道:“不知将军挖坑干什么?”

“这些医生要是看不好衍圣公的病,还留着他们干什么?现在挖好坑,到时往里面埋就行了!”周天临咬着牙说道。

听了这冷飕飕的话,孔希学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而其余陪同的孔氏族人,更是吓得面无人sè。

好容易镇静下来的孔希学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将军何必行如此暴虐之事,不怕世人斥骂吗?”

这个孔希学的胆子不小,这个情况下还敢出言指责自己。

“世人斥骂我干什么,我这是在为衍圣公治病呀!”周天临把眼睛一瞪,一副这是衍圣公惹的事,跟我无关的样子,要骂你们骂屋里那个,别骂我呀。

孔希学听到这话,立即明白了周天临的险恶用心。他手下的士兵要是打着为自己父亲治病的旗号四处抓医生,然后再把这些人一坑全埋了,这孔府就连带着一起挨世人骂吧。

孔希学气得有些发抖,他指着周天临半天才哆嗦地说道:“你就不怕后人唾骂你吗?”

听完孔希学的话,周天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为善,我一旦造反成功,成了新朝开国之臣,这点小事又怎么会入正史呢?说不定还会演绎成一段尊师重道的佳话。”

“为恶,如果我们造反失败,成了真正的乱党贼子,那今天这点恶事在造反谋逆这样的大罪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我一把火把这孔府和孔庙都烧了又怎么样呢?顶多让我贼名更震,臭名更著。”

说到这里,周天临笑眯眯地对着孔希学说道:“圣人以教化德育世人为己任,做为圣人的后代,你应该明白这善恶存乎一念之间。”

孔希学听完这话,反而不再发抖了,脸sè也开始回复原sè,他心里明白周天临话里的威胁,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真的要自己父亲出面才能解决。

只听到一声吱呀门响,紧闭的屋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儒生。他个子瘦高,穿素淡的汉衫长袍,神sè平静地走了出来。看到他,孔希学和旁边的孔氏族人连忙拱手行礼:“父亲(衍圣公)大人!”

这个时候,周天临的脸sè一下子变成正sè,并恭敬地拱手唱了个大诺:“合肥周天临见过衍圣公爷。为见公爷学生出此下策,还望公爷见谅。”

孔克坚看了儿子孔希学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责备和爱惜的眼神,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们爷俩碰上一个不讲理的泼皮。

“不知将军此次来,有何指教!”孔克坚拱手还礼语气淡淡地问道。

“学生在这里有两件事情还请公爷谅准。一是学生请准往孔庙祭祀,二是想请公爷父子前往潍州一趟,有要事相商。”周天临恭敬地答道。

听完周天临的话,孔克坚叹了一口气,也罢,都允了你吧。要不然这个眼前斯斯文文的人指不定真敢放火烧山。“匪类”出身,能跟你讲什么道理。

由于不是正式祭祀,孔克坚召集了孔氏重要族人带着周天临没有从棂星门、圣时门进入,而是直接从侧门进大成门过杏坛,直到大成殿。

走进高达巍峨的大成殿,只见殿正中供奉着孔子的塑像,七十二弟子及儒家的历代先贤塑像分侍左右。

已经静斋三天又沐浴净身的周天临在孔克坚的带领下,恭敬地对孔圣人像行大礼。孔克坚好像在有意折磨周天临,一报前仇,繁琐的仪式没完没了。幸好孔克坚没有下毒手,终于在周天临没有昏过去之前结束了仪式。

看着殿中间那似神仙一样的孔圣像,跪在地上的周天临突然放声大哭,不但如此,还边哭边高声诉说。

“想靖康二年,金胡灭我大宋,想无数宋汉子民沦为亡国之民,更甚这孔圣之地,我汉儒文化圣地,由此落入胡人之手,我华夏正统蒙入胡尘,几乎灭绝。”

“元胡入中原,人分四等,我华夏子民沦为下等;业分九流,想我儒生竟与jì丐为伍。呜呼!至圣先师以教化德育华夏万民为圣,见我华夏文化竟蒙如此之辱,何其痛心。今有合肥周生,率十万山东子弟,光复圣地于胡尘,面祭圣人,悲愤更加。想我大好河山,犹在陷沦,传承文明,尽为阉割。呜呼!凡我华夏男儿,孔圣传人,还能忍这千古奇辱吗?”

听着周天临半文半白地把一通“大逆不道”的话在孔圣像前如此哭诉,所有人都吓坏了,不知所措。而周天临却越哭越伤心,真是哭得肝肠寸断,大有哭得在地上打滚的趋势。

孔克坚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心里悲哀道:“我曲阜孔家就这样被贼子绑上贼船了!”最后看到周天临哭到火候了,出面叫儿子孙希学和几个族人把周天临扶起,说些安慰的话。

果不出孔克坚所料,不出几天,在山东红巾军宣传人员的有心渲染下,周天临在孔庙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庙传遍了黄河两边,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北和南传去。不过前面那些明里暗里威胁衍圣公的话自然被过滤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个时候,孔克坚和孔希学父子已经被周天临用数千兵马护送着,走在去往潍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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