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克坚坐在一辆马车上,通过两边的玻璃窗(这可是莱芜的专利和拳头产品)观看路上的风景。本来衍圣公出门是要坐八抬大轿的。但是孔府仆人刚把轿子仪仗摆出来,就被周天临的亲兵左统领凌三炮给拦住了。
这个满身铠甲,腰挎钢刀的汉子带着同样全副武装的亲兵瞪着眼睛对孔府管家说道:“山东行省有行文公告,山东境内不准坐轿,违者当街烧轿子,坐轿子的人轻者罚银,累犯者当众鞭笞。”

“山东行省执法森严,为免衍圣公难堪,还是不要坐轿子的好。”

孔克坚一听,不由哭笑不得,没有轿子怎么出远门呢?难道骑头驴去。就在孔府管家同凌三炮争执,在一旁听得心烦意乱的孔克坚准备发脾气不走的时候,周天临出现了。

“三炮,你在干什么?怎么敢挡公爷的路呢?”周天临带着“惊讶”的神情训斥道。

“先生,他们要坐轿子!”凌三炮嗡声答道,在他的眼里,周天临的话就是一切,管你是圣人的孙子还是外孙。

“哦,这样呀!”周天临转过身来对孔克坚拱手道歉,“公爷恕罪!行省有制度,各地不准坐轿子,我也不好以身违纪。”

废除坐轿子是周天临的个人喜好,他总觉得中国人坐轿子是一种追求高高在上和与人不同的表现。要想扭转国人的心态,就得从小处开始着手,周天临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有了这个奇怪的命令。

“但是衍圣公出门怎么办?总不能骑头毛驴吧?”站在旁边的孔府管家冷嘲道。

“那哪能呀!公爷出门可以骑马呀!”说到这里,周天临好像意识到什么,“哦,公爷的身体不能过长时间骑马,恐怕吃不消呀。”

“来人呀,把马车赶过来。”

一辆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缓缓驶过来,然后停在在众人的面前,这是莱芜产的高轮马车。(中国古代是有四轮来至六轮马车的,只是由于各种自然和历史原因才没有发展起来。)浑身蓝黑sè,外形非常庄重典雅,配上两匹好马,看上去非常大气。

“这是我们山东官办工场出产的马车,外观气派,乘坐舒适,实在是居家旅行、出远门近门的不二首选。”看来周天临没少给莱芜马车做广告,一出口就顺嘴了。由于禁止坐轿子,车辆成了非常紧俏的东西,连带着马呀骡子呀驴子呀都成了宝贝。要不是由于以前蒙古贵族有圈地养马的坏习惯,在山东留下不少乱七八糟的马儿,说不定还真要出什么篓子。所以莱芜出的适合在华北平原行驶的四轮马车非常畅销,狠是赚了一笔,也算是干了一把古代经济行政干预。

不管周天临的胡言乱语,孔克坚坐上这看上去不错的马车,而年轻的孔希学则骑上马,准备开拔了。周天临连忙也骑上马带着千余亲兵“护卫”着,先向北而行,过泰安州奉苻,然后转般阳(淄川)向东往潍州进发。

一路上,由于孔克坚不爱搭理自己,周天临只好象“唐僧”一样缠着旁边骑着马的孔希学。他总是一边拉着孔希学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位年轻俊雅的未来衍圣公。他那有些偏向“sè眯眯”的眼神让孔希学的心里打起小鼓来,莫非这位将军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正在这时,周天临突然一把拉住孔希学的手,把这个小公爷吓得头皮发麻,难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叛军头目真的是个兔儿爷?

“公爷,你可有姐妹未嫁否?”周天临的话让孔希学心惊胆战。

“有,我有一位妹妹,年方十八,正在闺中。”孔希学为了摆脱周天临的yín威,连忙应道。

“这就好,这就好!”周天临收回自己的“yín爪”,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道。

但是回过味的孔希学却觉得不对头了,不打我的主意,难道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将军贸然问此事不知有何用意?”

“我有一幕僚,名秦长捷,现为山东行省参政知事。原为乡试举人,但家遇大故,一直耽搁到如今。如能与圣人家结亲,那还不美死他!”周天临笑道。

顿时,孔希学一下子处于死机状态。

而马车里的孔克坚却在注意看着路边的一切情况。一路上,只见到处都是民夫在修路和修缮城池,在寒气逼人的山东大地上,数十万民夫在干得热火朝天。

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孔克坚黑着脸问周天临:“将军刚据山东,为何会如此大动土木,如此不惜民力,不怕天怒人怨,尽失人心吗?”

“尽失民心?”周天临抬头看看旁边热闹的工程,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公爷误会了。这些民夫有当地百姓,也有河南江北以及河北的流民,不过他们都不是被无偿征集来的,他们都是自愿而来。”

“自愿而来!”孔克坚露出不信的神情,山东义军在这里会有如此拥护力?那不是真到了圣人所说的尧舜之世了。

“修这些工程,官府不但要供给粮食还要给出工钱。这些民夫自愿而来实际上是为了利用农闲之时赚些钱粮罢了。”周天临解释道。

孔克坚这才恍然大悟,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不过孔希学没有他老爸那么轻松了,几天骑马下来,把这位只会读书的风雅公子折磨得不行了,但是又不能在周天临的面前失了面子,所以还在那里强自支撑着,实际上却心里叫苦不迭。

看到孔希学的样子,周天临笑道:“《周礼#8226;保氏》曰: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shè,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难道小公爷连驮骑都不jīng吗?”

此话一出,顿时把孔希学闹了个大红脸。

在路上,孔克坚又看到了另一方面。他看到各地的百姓焕发出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jīng神面貌。在路上,孔克坚看到各地的民夫在什么工作队的领导下,利用农闲开始对自己居住的当地进行道路和水利的修整。

这些被组织起来的农民热情非常高涨,白天非常卖力地干活,这些东西都牵涉到自己的rì常生活,不能不出力。到了晚上,或者天气恶劣不用出工的时候,则围在一起,倾听工作队的宣传鼓动。

这些周天临教出来的学生们,继承了周天临的一贯作风,把“革命”道理融入到小说中,然后用通俗易懂的白话说书方式讲出来。百姓时而高兴欢笑,时而愤怒慷慨,时而悲伤哀痛,在这些打动他们内心的故事里,这些淳朴的百姓们突然发现,这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道理。

孔克坚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不由强烈要求停下来,做一些详细的实地“调查”。

周天临知道现在离开张仪式还早,而由于自己实行了“一号计划”,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看上去效果不错,至少在这一年半载的时间里不会有战事。所以也就答应了孔克坚的要求,让这位衍圣公开开眼。

看到孔克坚在这些情况面前目瞪口呆的时候,周天临在那里可是心里使劲地得意的笑。开玩笑,ZGGCD发动群众的能力简直就是集中外历史以来最强悍的,想当年,多少第三世界国家的革命者跟ZG学了点皮毛,回到各地后顿时闹得世界一片风云变幻。自己可是从小就耳闻目睹这些东西,现在不用上这些超越时代的“先进手段”,我岂不是白穿越时空了。

深刻了解了这些东西后,孔克坚更加沉默寡言了,他时常用很奇怪的眼睛看着周天临。做为孔圣人的后裔和现实代言人,孔克坚不但博览群书,满腹经纶,而且由于有一种超然的身份(他可是孔圣人的后裔呀,读书人的jīng神领袖,跟西方的教皇本质上差不多了,谁敢得罪他。普天下也只有周天临这个曾经知道批判过孔老二的“火星人”敢那么做),所以他可以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早就明白,不管时局如何的变幻,朝代如何的变换,只要华夏还要用汉字,自家的这杆大旗谁都要拿来扛一扛。

可孔克坚却怎么也没有看穿周天临的真实心思和用意。表面上这个仪表斯文的叛军头领看上去不学无术,蛮横无理。但是孔克坚知道,这只是他的一种手段,实际上这个山东义军首领还有许多本领。心狠手辣,却又大义凛然,为求目的无所不用,可是却颇有手段。真是威猛如虎,凶悍如狼,狡猾如狐。想到这里,孔克坚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种手段和境地呢?难道真让他看明白了这世间上的许多东西。

孔克坚不由盘算起昨天儿子孔希学所说的那件事,周天临要为他的手下向自己女儿求亲。他明白,自己这个孔家只是周天临手里的棋子而已,但是自己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孔府的棋子呢。

在路上,孔希学的兴趣则对一路上被组织起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百姓感兴趣。这些百姓中的男子,被组织起来由军事教官训练,教他们用刚买回来的刀枪和弓箭等武器,还教他们学习简单的队形和技击。

在益都乐昌,孔希学看到有数百百姓排成队形,在互相对练,还有百余百姓在轮流shè箭。其中有一个神shè手,连shè数箭,箭箭中红心,惹得孔希学一阵叫好。

周天临看着在闹腾的孔希学说道:“士行老弟(他比孔希学年纪要大),圣人教我们要熟习六艺,可是千年以来,百姓却rì渐柔弱,只读死书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却成了士子,到最后整个中原陷于胡虏。这是为什么?”

孔希学骤然无语。

周天临却自顾自的说道:“这是因为君王畏惧习得六艺的百姓会造反,推翻他的统治。如果真是仁德君王,又怎么会畏惧百姓反对他呢?如此下来,就是国富民足,却是军残兵弱,陷国家、民族与凶残的胡人之手,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苦境中。在他们的眼里,百姓的安危,那比得上自家王朝来得重要。这样的君王真是仁德之主吗?他们和他们的王朝就能代表整个国家和万千百姓吗?”

听到这里,一旁不说话的孔克坚突然问道:“如果你问鼎得手,还会不会继续如此?”

“会,如果我的后代无德,自然会有制度办法处理。但我不能让天下亿万百姓为我一家殉葬。”

看到已经处于发呆状况的孔希学,周天临冷冷地说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不是那个孤家寡人的天下!“

看到孔家两父子都处于一种死机状态,周天临却露出招牌似的笑眯眯说道:“好了,我们不讲这些了,继续观看吧。”

山东行省的开张仪式定在二月初二这个龙抬头的rì子,周天临陪着孔克坚和孔希学赶在元月二十七这天赶到了潍州。

得知周天临把衍圣公父子都请来了,潍州的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了解周天临个xìng和手段的众人知道衍圣公父子来得肯定不情不愿,但是他们父子俩到潍州仪式上露这么一小脸所代表的意义可非同小可。

所以潍州众人摆出了盛大的声势来欢迎衍圣公父子,尤其是秦长捷这个前举人,现任的山东参政知事,周天临和孔克坚黑箱cāo作内定的孔府女婿更是激动得差点把长袍都穿反了跑出来见人。

到了潍州,孔克坚父子才明白周天临把自己父子请来的原因,不由相对暗叹道,这周天临果然是好手笔。不过都到这个地步了,孔克坚父子也顾不得什么了。因为他们和周天临这个山东叛军首领的N多个版本的亲密无间、巡视山东的“佳话”已经被山东红巾军那令人生惧的宣传机器传遍了各地,估计现在已经传到高丽和西域去了,指不定火星也知道了。

到了潍州,周天临才确定地知道在月初,刘福通等人迎韩林儿至亳州(今安徽亳州),立为帝,称小明王。国号大宋,年号龙凤,以亳州为都城。仿元制,设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和六部,地方设行省。以杜遵道、盛文郁为丞相,罗文素、刘福通为平章,刘福通弟刘六为知枢密院事,而实际权力全掌握在刘福通手里。

对自己这支目前最强大的红巾军分支,刘福通是非常重视,特意派了丞相盛文郁和弟弟知枢密院事刘六来传小明王的“圣旨”。

在圣旨里,小明王封自己为齐国公,授山东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还按照自己在上次谈判要求的一样,加封了一个护国大将军,以大将军府领山东诸路红巾军。(当然只是周天临自己拉出来的队伍。)

而且这个知枢密院事的刘六好像还有秘密任务在身,在给自己宣旨时,直给自己眨眼睛抛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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