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徒仿拍案而起高声道:“详情究竟如何,信使慢慢道来。”
在断断续续哭哭啼啼的叙述声中,大帐众人尽皆脸sè铁青地沉默着,时才隆重喜庆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

待信使说完,暴跳如雷的赵牧立即起身嘶吼要回军襄阳破城雪耻,宛如一头雄师般在帐中咆哮怒吼。

“陛下,为今之计还是当以攻略益州为上。”乍遇变故,司徒仿依旧是镇定从容。

“上卿之意,是任由齐军在荆州攻城掠地屠我子民?”赵牧骤然转身,脸sè却是yīn沉无比。

司徒仿拱手开口道:“臣启陛下,荆州乃四战之地,断不可守也,反观益州千里天府,关山阻隔道路险峻,若能定都成都,进可攻退可守,必可成就我大越基业。”

“益州益州,上卿满脑子都是这个鸟不生蛋的边陲州郡。”赵牧大手愤然一拍座案,嘶吼开口道:“朕有大军十五万,谋臣如雨战将如云,为何不能与蒙武匹夫放手一搏,却要畏缩退让?”

司徒仿脸sè顿时惨白,喘着粗气道:“老臣忠心谋国,陛下何能如此责难?”

“上次诸葛明亮兵败时听你之言不去救援,如何?现在都城都让齐军攻破了,我大越颜面何存?此事不消多说,朕意已决!”赵牧说完大手一挥,便要大步出帐。

“陛下。”司徒仿一声哭喊扑倒在赵牧身前,“此乃蒙武匹夫围魏救赵之计,陛下万不能上当也!”

“围魏救赵?”赵牧咝咝喘着粗气,仰头大笑道:“那又如何,朕要回到荆州征集大军与大齐一决死战,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华夏之主。”说罢一声冷哼,大袖一甩转身而去。

司徒仿跌坐在地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数个时辰之后,灰蒙蒙的青sè大军拔营而出隆隆地向东面开进,黄sè的烟尘弥漫了整个天空。

大军刚行至江州,信使惶恐来报朱雀军都督上官若溪斩杀了青帝十八名家眷,王车上的赵牧顿时一声闷哼跌倒在车上。

被太医救醒后,赵牧哭骂着要将襄阳城内的齐军碎尸万段挫骨扬飞,四周近臣护卫惶恐地望着宛如疯子般的青帝,全然不知所措了。

与此同时,武卫将军苏不疑带领五万武卫军赶到了南阳战场上,算上镇军将军白亚夫的三万北军,假朱雀将军上官若溪留在平氏的三万朱雀军,以及右将军武僚率领的龙武军残存两万军卒,大齐在南阳的军力一举达到了十三万,首次超过了南阳叛军。

上将军蒙武顿觉有了底气,全力以赴开始筹划战略,一场旷世大战即将来临。



得知赵牧率领大军回师襄阳的消息,上官若溪顿时忙碌了起来。

巡视城防、听取汇报、部署方略、讲解战局……一个白天忙碌下来早已是疲惫不堪,然而夜晚回到帐中还有一摞摞的竹简文书等着她批阅,往往是四更方至才睡上一个囫囵觉,五更鸡鸣又要爬起来继续着未完的大事,旬rì下来,人已瘦了一圈。

一rì中军大帐内将尉云集,一部中郎将恒宇正在向上官若溪禀告征集民兵守城之事,说道酣处,苍老的声音震得大帐嗡嗡作响:“都督,襄阳城乃叛军国都,城内庶民虽不是叛军家眷,然则末将认为还是不能让他们协防守城,只能担任一些运送器械粮草的杂物,故此,末将建议可将民夫们编为十个千人队,如何决策,请都督定夺!”

话音落点,大帐中依旧是一片寂静。恒宇蓦然抬头,却见主帅右手撑着厚实的帅案,螓首枕靠在手掌上闭眼沉睡,缓慢沉重的呼吸声隐隐传来。

恒宇顿觉心头一股热流涌动,转身小心翼翼地对同僚们挥了挥手,大家都是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大帐。

七月流火的一个炎热清晨,碧蓝的晴空突然变成了灰黄sè,隐隐沉雷从西南天边隆隆逼来。须臾之间,沙尘天幕中旌旗招展矛戈生辉,赵牧的十五万青衣军恍若连天海cháo向襄阳城隆隆压来。

城楼之上,上官若溪手扶女墙冷冷地观望着漫天袭来的军阵,转头对矗立在一旁的中军司马下令道:“派信使向上将军送最后一封求援信。”

中军司马领命点头,沉声问道:“敢问信中写何内容?”

上官若溪娥眉微微一皱,平静地开口道:“一月之内若无援军,请为上将军为两万余朱雀军将士及上官若溪收尸!就是此般,派信使飞马急送。”

中军司马哑然失笑,转身疾步去了。

漫天压来的青sè方阵在襄阳一里开外停了下来,十五万大军分成三片军营,三面围定了襄阳,只留下了东面缺口,而襄阳的东面,恰恰是汹涌宽阔的汉水。

一队队青衣士卒喧嚣吵闹着安营扎寨。黄昏时刻,密密麻麻的青sè营寨直达天边。

为方便坐镇指挥,上官若溪已将中军幕府迁至城楼之上,默默地打量着炊烟笼罩的叛军营垒,整个下午她都未说一句话,容颜更是罕见地沉了下来。

血红的晚霞中,一辆卷着烟尘的驷马高车在一片青甲骑兵的护持下开出了营垒,磷磷隆隆地在襄阳城两箭开外之地停了下来。

一杆飞扬的越字大纛旗下,全身戎甲的赵牧站在高车车辕上,望着城墙上赤sè的旌旗,红sè的军士,雄健苍劲的嗓门回荡在暮霭黄昏中:“朕乃大越皇帝赵牧,请朱雀军都督上官若溪答话。”

“本将就是上官若溪。”城楼上骤然出现一个纤细的人影,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闻言,赵牧不禁哈哈大笑,狂妄至极的语气响彻开来:“尝闻上官都督乃倾国丽人,赵牧虽不见其人,然则听你之声音,已是忍不住沉醉如饮美酒。今rì朕之天兵三十万围困襄阳,破城只待朝夕,上官都督何不率军归顺,做我大越皇后如何?”

见主帅受辱,城楼上的齐军们顿时连声叫骂,一片嗡嗡吵杂之声响彻四野。

上官若溪右手一举,齐军骂声戛然而止,她冷冷一笑,亢声开口道:“阁下虽为逆贼,然也毕竟是一国之君,没想到言语下流浅薄如同山野村夫,当真让本帅替你汗颜。”

“上官若溪,你杀我嫔妃屠我子嗣,又该如何计较?”此时赵牧的声音已有几分怒气。

上官若溪又是一笑,冷冷道:“乱国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怨他们是你赵牧的家眷。”

赵牧仰天大笑,手中马鞭遥指怒喝:“贱妇,若你不降,待朕攻破城门必定剥去你的衣衫,犒劳我大越将士。”

此言一出,身后的青衣骑兵顿时一阵兴奋哄笑,一片“吾皇英明,贱妇犒军”的欢呼声飞上了城头。

上官若溪何曾受过如此言语折辱,不禁银牙紧咬全身颤抖,然却对越军一片嬉笑叫骂之声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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