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知秋就这么带着自己的那个不知所谓的挣钱孝敬爷爷的梦想踏上了旅途。
他从这个小山村里出发,却不知道何处才算到达。

叶知秋就这么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历经一个半小时的山路,来到了自己眼中的大城市。刚才那股想要哼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的心情也变成了:这偌大的火车站,我应该去哪里购买通往首都的火车票呢?

在跟三位貌似忠厚的大叔打听了方向之后,叶知秋终于顺利的买到了通往首都的K174次火车。叶知秋虽然没有坐过火车,但听村子人说,火车还是绿皮的。叶知秋咂咂嘴,总觉得这个字母数字组合的代码不是很吉利……至于那个绿皮火车是快是慢,叶知秋也一时分辨不出:反正时间有的是,只要顺利到达就行。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近年来,城市流行的保护sè是绿sè,提神养眼,而且有句网络流行语说得好:要想生活过得去,外壳就要带点绿。从这个角度,绿皮火车很是符合这个审美观点。

火车是下午四点二十三分出发。次rì零点二十分到达。令叶知秋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出发时间要具体到这么jīng确,四舍五入一下,方便记忆难道就不好么?

由此可见,叶知秋也是有着扎实的数学功底的,因为他至少懂得四舍五入。

此刻俨然已经下午一点十分了,还有一段时间。叶知秋瞄了一眼那硕大的电子显示屏,没有找打自己的车次,在他随便拉过来一位工作人员问了问之后,人家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你来的太早了,zhōng yāng候车厅等着吧。

十分钟后,zhōng yāng候车厅,东北角落的垃圾桶旁。

一个形象猥琐的男子蹲坐着,斜着身子,手舞足蹈的不知在忙活着什么事情。一个穿着小碎花裙的约摸四五岁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慢慢走着,看她行进的方向,是要将喝完了的矿泉水瓶子扔进垃圾桶。在她刚走到垃圾桶旁,接近这个怪蜀黍的时候,这个男子似乎从眼睛余光中看到了她的到来,男子忽然转过身,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抱在胸前,一脸jǐng惕的看着小女孩。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就这么表情严肃的对视半分钟,只听“哇”的一声,小女孩哭着跑向远处妈妈的怀里,手里一松,那个本来要扔的矿泉水瓶,也被小女孩随便的扔在了地上,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循着哭声,男子觉得四周投过来N道鄙夷的目光,男子无所谓的咂咂嘴,继续对付那碗只剩三分之一的康师傅。

小女孩渐行渐远,在小女孩和母亲诉说着的时候,那个还算是个漂亮少妇的女人不时把目光投向这边,可恶的男子此刻似乎有所感应,百忙之中抬起头来,映入少妇眼帘的竟然是一张无辜的笑脸,貌似友善其实猥琐。

少妇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接近夏天的天气她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少妇拖着一个棕sè大箱子,领着女儿,急匆匆的离开zhōng yāng候车厅,再也没有出现在这里。至少叶知秋没有看到。

呜呼呀,好个风流才子叶知秋!

此刻的叶知秋很想像他爷爷那样,喝完了那不知名的花茶,然后摆下几个经典的亮相姿势,顺便咿咿呀呀的唱上那么几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在完成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恶作剧后,叶知秋也干掉了这碗本就不多的泡面。其实他就是看着小丫头很可爱,存心逗一逗她的,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叶知秋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等待检票上车。

一切顺利的登上这列传说级的“绿皮”火车,来到了2号车厢的28座,恰好临窗,叶知秋满意的点点头,随手将自己带着的那个小小的黑sè的旅行包扔在了头顶的行李放置区。然后就妥妥的坐在座位上,等待发车,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其实,这火车还真不是绿皮的,因为很早以前,绿皮火车就近乎淘汰,最起码,这个城市现在就没有绿皮火车,至于这个名词,还是很久以前,村里邻居张爷爷年轻时,外出打工听人说起过,就把这个时髦的词汇传遍那个村庄的大街小巷。

叶知秋这个标准的山炮二五仔,那里懂得这些呢?

距离发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一位少妇领着一个小女孩走到33号座位处,放好了行李,才发现对面就是那个一副农民工打扮的一脸猥琐的怪蜀黍。少妇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呢,要和这个人坐在一起,一个叫做“悲催”的词语从心底冒出,然后扩散,然后,少妇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小女孩此时正牵着妈妈的手呢,很自然的感觉到妈妈哆嗦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问道:“妈妈怎么了?”

这时,叶知秋也恰好抬起头来,看到少妇,也是很惊讶,他心想:不就是恶作剧一下么,至于还找到火车上来吗?女人啊,就是这么一种爱记仇的奇怪生物。

也不知道叶知秋从哪里捡来的生**验,让他有了这样的思想境界。

双方都觉得尴尬的同时,二人都对着对方一咧嘴,勉强算是笑了笑,也就意味着打了招呼了。这要搁在国际上,这就算是签订了互相尊重主权,保持领土完整等等五项基本原则,这就代表了双方各忙各的同时,必须互不侵犯。不管叶知秋怎么想,至少少妇是这么想的。

火车缓缓发动,也许是载着太多年轻人的梦想吧,火车的速度不是很快,就这么不疾不徐的前进着,一如往昔。

由于现在是六月份,没有赶上过年过节这样的人cháo,因此整个车厢都没有多少人。空座都有三分之一左右。而叶知秋坐在车厢的东侧,是3人一排座,就是6人面对面,共用一张小桌子。

除了叶知秋与对面的母女,还有一个身穿白sè休闲T恤,外面一件蓝sè格子衬衫,戴着眼镜的斯文年青男人,四点二十二分,也就是开车前一分钟,找到座位,坐下之后就从一个白sè手提袋里掏出一本大约三厘米厚度的书来看着,丝毫没有与座位上的其他人说话的意思。

坐过火车的人都知道,一人就这么干坐着想要打发七八个小时,难度不亚于要连续睡眠48小时。

叶知秋看着窗外,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就坐不住了。他先是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斯文眼镜男,叶知秋忽然觉得打扰一个用功的知识分子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因此他把目光转向了对面。

在这半个小时里,对面的母女直接霸占了小桌子——将一大堆矿泉水,香肠,苹果,纸巾,萨琪玛等等吃的喝的用的摆满了这个本该六人共用的地方。神奇的是,除了那个行李箱,她随身带的那个小小的包里怎么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难道是哆啦A梦的口袋?

少妇察觉了叶知秋的目光,而且直接用自己的方式解读——这个人是不是看着桌上的吃的喝的,觉得自己饿了?再联想起那搂着泡面的SB表情,少妇觉得发现了事实的真相。不过要是此刻有人对她说,对面的那个其实面目还算清秀的小伙子只是无聊了,只想找人聊聊天,少妇也是不会信的。

少妇其实也不算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的家人也在农村,因此她很能理解外出务工人员的不易,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大袋萨琪玛,捏出两小袋,递到叶知秋面前,说道:“吃吧。”

叶知秋也是一愣,刚才看着小女孩可爱的样子,他还后悔自己的恶作剧呢,现在看到女孩母亲非但没有介意,反而给他吃的,叶知秋也觉得不好意思,脸sè红了红,说道:“谢谢,我不饿。”

少妇看到叶知秋有点脸红的样子,心里倒是很想笑的,这样的小伙子怎么会凶神恶煞的吓唬小孩子呢?也许是闹着玩的吧。

不过,尽管心里原谅了这个原来凶恶野兽,近看还算清秀的小伙子,她也没打算非把吃的塞进他手里,反而将手里的萨琪玛朝着斯文眼睛男低了过去,说:“吃点吧?”

斯文书生客气的摆摆手,然后嘴角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谢谢,刚吃过饭啦。”接着,继续埋头苦读。

转了一圈,手里的萨琪玛也没有送出去,少妇倒是没有丝毫的尴尬,因为火车上的陌生人的东西,很少有人毫不客气的接过别人的吃的,然后大快朵颐的。这种人有个褒义词评价:没心没肺,还有一个词,那就是“吃货”了。

少妇虽然不到三十,但是结婚还算早的,初中毕业打工,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两人经营着一家小店,回收二手的家具,然后卖给那些打工的,赚点小差价,rì子还算不错。做生意的,形形sèsè的人也算见的不少了,像自己对面的小伙子,应该是刚出来打工的;而靠近车厢过道的那个,明显就是一个学生,估计是个大学生或者准大学生。

少妇看着又在看风景的叶知秋,没来由的心里一软:这小伙子还算白净,估计也怎么打过工,身上没有社会人处世的那层油滑,此时,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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