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黑,很静,除了灰尘的味道,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邬童打开门,按亮灯,将书包和自己一起抛在沙发上。

没有温暖的家人,没有前呼后拥的人群,这才是一个惨绿少年的日常。孤独,成了习惯,有时候即使想和人说话,都不知该从何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之所以高冷,也许只是我不知道该在哪一个时间微笑,才不至于显得突兀。

书包里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是邮件提醒。邬童飞快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掏出手机翻看邮件。

果然,是妈妈。他薄薄的嘴唇涌出一个微笑,很甜,是从未轻易示人的甜。

妈妈一直在美国,表面上对他解释是忙事业,事实上他知道,是爸爸做了辜负她的事、伤了她的心。为此,他也从家里搬了出来,独自住在这偌大的公寓里,从此对那个总裁爸爸正眼也不再看一眼。就让他和各路二线、三线女明星的绯闻满天飞吧。他们母子,只要有彼此就够了。

妈妈在邮件里问他过得好吗。他想了想,用电脑给妈妈回了邮件,没有提起自己即将转学的消息,只说自己过得很好。他不想让妈妈为此担心。这和妈妈不想让自己担心,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谈及和爸爸的恩怨是一个道理吧?

合上电脑,他去厨房的料理台那里拿出工具和食材,开始烤香草蛋糕。没有人会将最佳投手和烤蛋糕联系在一起,但他真的想,在见到妈妈之前,能学会这道她最喜欢的甜点。

他专注地搅鸡蛋,打奶油,调好计时器,预热烤箱……一个环节又一个环节,时间很容易就被消磨掉了,孤独也容易被忘记。

被误解、被冤枉,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都伤害不了他。

他的心,放在这个地方。

夜晚将少年不为人知的温柔开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少年又整装待发了。阳光从窗棂的一角探进来,照亮了这个纤尘不染的房间。

房间整齐得像样板间,单人床看起来并不像睡了人的样子,这个房间里唯一有“人味”的东西,大概是角落里竖着的一块白板,那上面写着:

6:00—7:00,起床洗漱吃早饭

7:00—8:00,读英语

8:00—9:00,学数学

9:00—10:00,练书法

11:00—12:00,做习题

……

时钟正指到六点整,与闹钟响起的第一声分秒不差,尹柯从平平整整的床铺上直腰坐起,毫无留恋地下了床,很快换好了衣服,将睡衣和被子熟练地叠成豆腐块。

去洗手间之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块由妈妈亲手一字一字写就的白板。那清秀的一个个方块字,构成了他的一个个日子。

爸爸和妈妈是无可挑剔的父母。高知爸爸,舞蹈家妈妈,尽力将一切做到最好是他们的人生座右铭,也理所当然地成了自己的座右铭。对这样优秀的父母来说,自己天然欠他们一个优秀的儿子。

那么,就开始吧,这新的一天,和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的一天。很充实,很向上。

只除了,这颗心有点儿无处安放。

尹柯预料错了,这一天和平常的每一天大不一样。早自习刚刚上完,班主任白舟老师就领着新同学来到教室,向大家介绍:“这是从中加中学转过来的新同学,以后就是咱们六班的一分子,让我们欢迎他的到来。”

兀自沉醉在郁达夫文字里的尹柯,等到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才从《春风沉醉的晚上》中惊醒,抬头一看,愣住了——那在教室门口正带着一丝不羁盯着自己的帅气身影,不是邬童吗?

班小松也吃了一惊。这不是中加的那个王牌投手吗?怎么会转学成了自己的同学?他的思绪还没理顺,就被女生们的尖叫声打断了。女生们以一副他从未见过的花痴模样面对邬童的到来,就连一向是假小子的栗梓也盯着邬童的脸移不开眼珠,喃喃地自言自语:“这是——中加中学的邬童!”

至于吗?

班小松心里大大的不是滋味。要知道,在邬童没出现之前,高一(六)班女生们的芳心归属主要分为两派,一派归学霸尹柯,一派就归自己这个棒球队队长。虽然班小松对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以为意,不过今天让他充分领略了什么叫作“世间最善变的就是女人”!

白舟老师让邬童自己选择空位。随着白老师的这句话落在空气中,高一(六)班被点燃了。身边有空位的女生激动得都快晕过去了,身边没空位的女生则狠狠地看着同桌,好像恨不得他变成一股青烟消失掉。就连焦耳也来凑热闹,朝身旁的薛铁身上捶了一拳:“你干吗坐这啊!”

薛铁胆怯地朝里挪了挪,头深埋着,好像想把自己塞进桌子底下。

邬童微笑着,视线从一个一个的空位上掠过,停驻在尹柯身上。他朝尹柯走去,站定,就在尹柯抬起头看着他,并且开始收拾邻桌摊着的课本的时候,邬童挑了挑眉毛,左边嘴角微微上翘,迈出一步,越过尹柯,一屁股坐在尹柯后桌的班小松身边,然后把长腿费力地塞到桌子下面。

随着邬童这一屁股坐下,班小松感觉到一股“杀气”,全班的眼神像自带声效似的,“唰”地一下转到自己这个位置,看得他略觉焦躁。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粉笔,在桌子中间“豪迈”地画出了一道线。

刚刚画好,还没有来得及得意。身旁的邬童手一伸,干净利落把那道线给擦掉了。

班小松气急:“你干什么?!”

邬童冲着班小松挑了挑眉:“这么娘的三八线,你自己留着玩吧。”

班小松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要来长郡?”

邬童邪魅一笑:“你管我!”

班小松瞪着身边的邬童,心想自己到底为什么看这个家伙这么不顺眼?答案是:一、他很“跩”;二、他很“跩”主要是因为他球打得很好,而且曾经赢过自己——对了,自己怎么会没想到!

想到这里,班小松的眼睛发亮,赶忙拉住邬童的手臂,示好道:“邬童,和我一起重组棒球队吧!”

邬童转头正视着他,这个中二少年眼睛里的星星又在闪亮了。邬童渐渐有点藏不住自己的笑容,嘴角越发向上翘了。这是班小松第一次发现:邬童居然有一对可爱的虎牙。

班小松被他的笑容鼓励了,说得越发起劲了:“陶老师说得对,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拿全国冠军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你的话就不一样了!有了你,我们一定能够重建棒球队!打败中加!冲出双清市!拿下全国冠军!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声高过一声,越说越来劲,邬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像朵盛开的花。就在班小松以为他就要答应了的时候,邬童猛地把脸一板,一脸正色地说:“不好!”

“啊?”班小松傻眼了,邬童却不再理他了,径自起身走出教室。

在楼梯拐角处,邬童撞到了一个人。他挑眉抬眼看去,发现被他撞到的人是尹柯。邬童表情冰冷,尹柯也一改往日的温和,两人正要擦肩而过时,尹柯转身看向邬童,忽然开口:“为什么来长郡?”

邬童停下脚步,语气淡漠地反问:“关你什么事?”

“学校不是你找乐子的地方。”

邬童嗤笑出声,冲他挑衅道:“学校你家开的?多管闲事!”

尹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班小松同学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从来没有轻易放弃的。从那天开始,他就展开了大规模、高强度的向邬童同学“放电”的计划。好在近水楼台先得月,邬童本来就是他的同桌,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

自习课上,班小松托着腮,“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的邬童。

邬童板着脸,放下手里的书:“班小松。”

班小松笑得像一朵花:“到!”

邬童歪了歪头:“我好看吗?”

班小松的头点得像捣蒜:“好看!好看!”

邬童淡定地拿起书:“那你继续看吧。”

见“捧颜”这招不灵,班小松决定开门见山:“邬童,你答应我,和我一起重组棒球队吧!”

邬童听到这个请求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班小松诚恳地回答:“因为你比我厉害啊。”

这么诚恳的回答都没能打动邬童,下课铃一响,他就独自走了,班小松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前面的尹柯忍不住回头劝他:“小松,你别再理他了。”

班小松很意外,是什么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突然开始管闲事了?

班小松直接问:“为什么?”

尹柯欲言又止:“他的性格比较恶劣,让你和他保持距离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

他这话说得,好像和邬童很熟的样子。不过这会儿班小松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匆匆扔下一句:“不行,只有他可以帮我重建棒球队!”就撒丫子追邬童去了。

班小松就这样跟了邬童N天:教室、操场,连厕所也不放过。跟到后来,连邬童都有点儿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了。有一会儿没听到班小松的动静,邬童忍不住趴在窗户上,想看看刚刚在走廊上截堵他的班小松还在不在了。结果他看到班小松正蹲在角落里狂吃刚刚被自己拒绝的零食。这个摆不脱、打不死的中二少年,真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班小松哪儿都能跟着邬童去,可是,当邬童走进全是女生的甜点社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奶油裱花!粉红缎带!真看不出来,邬童还好这一口!要不是为了他的棒球队,他班小松这么man(爷们儿)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上这种地方来!

“大家好!”突然从不可思议的地方传来招呼声,让全甜点社的社员一起抬起头来,栗梓像见鬼一样看着挂在窗户上的班小松,邬童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败——给——你——了!”

班小松从窗户上跳下来,做出意想不到的样子:“邬童,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邬童哭笑不得,埋头做甜点。

班小松为了追邬童沦为“人肉打蛋器”的消息传遍了学校,连陶西也被惊动了。他不相信以班小松这样标准的运动热血款会去干这么娘的事儿,但又抑制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干脆直接跑到甜点社一探究竟。

陶西刚走到甜点社门口,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教室里,邬童正系着花边小围裙站在料理台前,一脸认真地做料理;班小松系着同款小围裙,手里抱着一个不锈钢盆,面前还摆着十几个,正在疯狂地搅蛋;社长栗梓时不时地过来检查一下他的进度。

这……这就是传说的代沟吗?现在的孩子都这样?硬汉和娘炮无缝切换?

一直到那天晚上下班回到家,陶西还在回味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画面。其实他猜得到,班小松死缠着邬童,八成和重组棒球队有关。

但邬童喜欢做甜点呢?这又是什么缘故?陶西想不明白。但是,活到这个岁数,陶西知道:每个人的心,都有一部分藏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邬童的甜点,想必也和这个地方有关吧。

想到这里,陶西轻轻拉开书桌旁的抽屉。抽屉里,是一只棒球手套,旧旧的,掌心有些被磨秃了,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的击打。手套旁边有一个棒球,还有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的,是他的猛虎队。

他又猛地推开书桌旁的柜子。柜子后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印,在一片雪白的墙壁上显得分外鲜明。陶西扔出手里的棒球,球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黑印上,黑印仿佛又加深了一点点。

也许,他的心从来都没有走开过,他只是,找了个地方将它暂时存放起来。

班小松远远地看着邬童,思考着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身为一个男生,长得太帅了,会不会也是一种烦恼?

教室里的邬童正被女生包围着。左一个问:“邬童,你为什么要转学啊?”右一个问:“邬童,你棒球怎么打得那么好?”前一个问:“邬童你最喜欢哪个学科啊?”后一个又羞涩地问:“邬童,你要不要看各科的笔记?”

被包围着的邬童反应一直淡淡的,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但是也没抗议,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奇怪的是,他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浇熄那些女生的热情,她们反而更加花痴地咯咯笑起来:“好酷啊!好帅啊!”

天哪,这就是女人!

不过这些女生再怎么花痴也没用,邬童有多难追,只有他班小松最清楚。昨天搅了快20盆鸡蛋,才换来邬童的一个小承诺:教他打一天棒球,就一天。

一大早,班小松就拉着邬童到公园草地上兑现承诺。他还叫来了小跟班谭耀耀,谭耀耀吭哧吭哧地扛过来一堆棒球工具。班小松迫不及待地问邬童:“你今天准备教我什么?先从投球开始?那是快速球、变速球,还是曲线球?要不下坠球也行!”

邬童却说:“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班小松一头雾水地伸出双手。

邬童仔细观察了他的手心,说:“你从前的练习方法都是错误的。茧子起的位置都不对。”

“哇!邬童,你好厉害!看茧子就知道问题在哪!”这下班小松更是对邬童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茧子能说明的问题可大了。”邬童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班小松和谭耀耀吃惊地看到,这只手上遍布茧子,尤其是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老茧又硬又亮,一看就是不知道起了多少次水泡、水泡又被磨破再起,天长日久地累积而成的。

世界上哪有轻而易举的成功?也没有真的不必付出的天才。对所有的人来说,你只有先经历过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看起来很轻松很轻松。班小松和谭耀耀叹服了,乖乖地按照邬童的要求准备开练。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声,听起来是同龄人发出的,好像还掺杂着他们熟悉的声音。班小松循声望去,对邬童说:“那不是尹柯吗?他好像被人找麻烦了!”

说着,他迅速朝尹柯的方向跑去,邬童和谭耀耀立刻跟在后面。跑到近处,邬童停下,意外地看着围住尹柯的“首领”:“江狄?”

果然,围住尹柯的正是中加银鹰队的队员。江狄听到声音回过头,正好对上班小松的眼睛,不屑地嘲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郡中学的傻瓜队长。哦,听说你们的棒球队已经解散了,那就不是队长了,只是傻瓜。”

银鹰队队员一起大笑起来。江狄又发现了邬童,疑惑地说:“邬童?你怎么在这?”他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你一声不吭地,是跑去了长郡。懦夫,出了事就转学。”他明知道邬童转学是因为自己,却毫不感到羞愧,因为他一直对这个“最佳投手”又嫉又恨。

班小松捏紧了拳头。邬童冷冷地警告江狄:“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挑事。”

原来尹柯今天在草地上写生,银鹰队后到,却看上了这块草地,硬要让尹柯让地儿。面对这种明显欺负人的事,尹柯的声调不高,却没有半分要退让的意思。班小松他们此时也都站到了尹柯身后,用姿态摆明了和尹柯共进退的决心。

江狄算是看明白了,气呼呼地说:“既然你们不让开,我们就用棒球来解决问题。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二话不说立马走人。如果你们输了,以后不管在哪儿,见到我们就乖乖让地儿!”

班小松立刻回应:“我来。怎么比?”

“你攻,我守,你击出两个好球算你赢,不然就算我赢。”江狄毫不客气地提议。

“行!”班小松痛快地同意了。

江狄投球之前,邬童偷偷在班小松耳边说了句攻略:“江狄是专职捕手,投球水平并不高。他是个暴脾气,最好能激怒他。”

班小松心领神会。江狄投出第一个快速球,班小松故意不屑地说:“原来银鹰队队长就这水平啊!”果然,江狄闻言,气得连头发都竖了起来,接下来的两个球都失了水准。他眼珠子一转,有了歪招。

江狄再次投球,这次瞄准的却是班小松的膝盖。

击中后,江狄假惺惺地:“不好意思。”再次投球,仍然击在班小松的膝盖上。两下高速重击让班小松疼得跪倒在地。

这招数太下三滥了。邬童和尹柯无法再置身事外,他俩几乎同时将手伸向了球棒。邬童抢先夺过班小松手里的球棒,说:“我来!”

江狄眼见不好,张口阻拦:“这是中加和长郡棒球队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

邬童昂起头,回答得清楚响亮:“当然关我的事,我是长郡中学棒球队的队员,你欺负我队长,我当然要替他好好教训你!”

这个回答就像一道晴空霹雳,将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最震惊的人要数班小松,他连疼也忘了,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激动得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江狄也回过神来,指着班小松说:“你们学校不是没有棒球队了吗?”

邬童轻松地说:“重组一个不就完了。”

班小松激动得蹦了几下,受伤的膝盖在邬童的这句话面前根本不算个事,他高兴地喊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这会儿觉得,如果自己的膝盖受伤能激起邬童的正义感,让重建棒球队的梦想成真的话,那这两下挨得可太值得了。

邬童耸了耸肩,好像他刚才宣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转向江狄,目光冷冽地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继续比吗?开始吧!”

江狄被邬童这一眼扫得有点儿怯了,但又不愿意显露出来,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今天就算打了个平手,场地让给你们,我们先走了。”说完,就想带着银鹰队队员离开。

“站住!”邬童的声音像是带了冰碴,“你把人打成这样,想就这么走了?没那么容易!”

江狄停下脚步,双眼瞪着邬童:“那你想怎么样?”

邬童上前一步:“道歉。”

江狄脖子一挺,硬着头皮:“我要是不道呢?”

“不道?”邬童突然走近江狄,冷不防一拳打到他脸上。中了拳的江狄愣了一下,随即大喊一声:“你居然敢打我的脸?”迅速扑到邬童身上,两个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见邬童和江狄打起来了,银鹰队队员全都一拥而上,尹柯和谭耀耀也急忙赶去帮忙,就连班小松也瘸着腿加入“战局”。

他们正在一通混战,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暴喝声:“全都给我住手!”

大家错愕地回过头一看,只见陶西正站在不远处。切,大家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厮打成一团。陶西就这样被无视了,不过他倒也不恼,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慢悠悠地说:“当我是空气,是吗?是不是想等着视频上传到网上,被学校记大过啊?”

这下大家才怕了。江狄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这事没完!”就带着银鹰队队员飞快地闪了。

班小松的膝盖在疼,刚才打架时被对方扭住的胳膊也在疼,不过此刻他的心里面只有喜悦,他又兴奋得跳起来想庆贺一下,被邬童一把按在膝盖的伤处,“哎哟”一声从半空中摔下来。

“啊!”班小松龇牙咧嘴地跌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膝盖一边表扬尹柯,“平时看你那么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打起架来也不是盖的!”

尹柯刚才在三观丢失的银鹰队面前失去了他平时自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现在又找了回来。他淡淡地回答班小松:“你看错了,我只是给大家拉架。”

班小松“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哪有你这样拉架的?你这是拉偏架吧?”

尹柯无声地笑了,眼角微微翘起。

班小松追寻着邬童的眼睛,想示意他来个“give me five”(击掌),可邬童就是酷酷的不搭理他。可班小松一点儿也不在乎。经过了这么多天,他已经有点摸着了邬童的路数:这家伙就是一爱耍酷二正义感爆棚嘛,和自己这样英俊、正义、才华横溢的队友搭档起来正好!

不管怎么样,邬童这一关,总算是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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