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可以回去了?”雷震见一行人已经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便松开了白马的缰绳,将它递给毓琪。
“回去,这洋人马上就要进城了,你让我这么回去,是不是想看着我去送死?是不是我们满人死得越多,你们汉人就越高兴。”毓琪泯了泯嘴唇,咬着贝齿恨声说道。

“送死,这怎么可能,我雷震岂是那种眼光狭隘,只顾着满汉之争的无知匹夫!”雷震沉声道,毓琪这一句话责问的好没道理,雷震对这个xing情娇蛮的格格倒也谈不上有多少厌恶,对于他一个后来者而言,满人,汉人分得那么清楚实在没有必要,归根到底其实都是中国人。

“好,那你不要赶我走,我要跟着你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běijing城,离开端王府——!”毓琪俊俏的脸庞红红的,似若琢磨了一层脂胭一般,她的眸子里盈动着一抹异样的雾气,她的神情就象一个逃离禁锢的囚犯。

囚犯,是的。

在端王府里,毓琪贵为格格,似乎没有人能拦住她做什么事情,但其实却不然。

自打在十二岁的那一年,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毓琪就变了,变得不再是个听话的小公主,而成了一个成天惹事生非的野丫头。

说起来,端王府里的那位额娘并不是毓琪的生母,她的亲生母亲实际上是个汉家女子,是载漪有一次到江南巡查时惹上的一段风liu债。

风liu荒唐过后珠胎暗结,载漪这位郡王在感情方面倒还象个男人,在京城里置办了房子以作私宅,可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毓琪的母亲终究没有享福的命,在生下毓琪之后不久就难产过世了。

可能是爱乌及乌的缘故,载漪对毓琪这个没了母亲的小丫头倒也疼爱,不仅将她接回了府里,还让她直接认了额娘。

然而,收养与亲生的终究不同。

对一向以血统纯正而自豪的满人来说,毓琪这个混血后裔的出现实在讨厌得很,因为她沾污了满人高贵的血统,因为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汉人的血脉。

所以,尽管载漪一直以来对毓琪都是相当的疼爱,但在端王府里,毓琪却还是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歧视和压力,这样一张无形的网不仅来自王族,还来自于下人与奴仆。

也许,要突破这张大网,毓琪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那座压抑人xing的王府。

“好吧,你要跟着,就只管跟来吧!不过,到时吃苦受累可别怨恨别人。”看着小姑娘一脸的兴奋,雷震沉静了良久,方始长吸了口气应允道。

不管满汉之间有多大的怨仇,身为一个大老爷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同胞遭受外国人的劫掠、杀戮,这滋味无论如何也不好受,毓琪若是真的回去,只怕也难逃洋鬼子的毒手,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跟着一起离开来得妥当。

更何况,雷震现在还是清军中的一员,作为一个军人,首先要担负的就是保家卫国的重任。

这一时,雷震也在心中暗自的问自己。

你回来做什么?

是回来想要享受安逸生活,还是想讨上三房四妾做土财主,又或者象这个时代的那种碌碌过活的国人一样,成为外国人指骂的东亚病夫。

不,我雷震不能让自己的姐妹被洋鬼子给糟蹋,不管她是汉人,还是满人,又或者是其他民族的人。

“放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毓琪俏鼻一皱气哼哼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的兴奋与期盼。

端王爷载漪思想保守,一心想要恢复旧制,对于西洋的东西一律排斥,因此,象毓琪这样长到十六、七岁还对外界特别是西洋的情况一无所知也并不奇怪,端王府虽然筵请了教席给格格们授学,但讲的都是些孔孟纲常之类的糟粕。

现在,战乱打破了这一层平静,仅仅在半天不到的时间,毓琪突然接触到了完全不同于她十六年经历的一个世界,这让她既感到陌生,又感到兴奋。还有刚才雷震一下马,毓琪心里头突然感到空落落的难受。

一路和雷震耳鬓撕磨,感受着身后这个强盗男人强有力的心跳,毓琪只觉得自己快被融化了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污辱我的臭男人,我想他作甚!

毓琪其实应该为她的这一决定而感到庆幸,因为她幸运的避过了八国联军屠城的祸端。

也许,从这一天起,她的未来将会和从前有大大的不同。

……

“嘿,你小子痴痴呆呆的傻笑什么,是不是在想回去后能分到多少银锞子,然后回家去讨上一房媳妇?”

“一房媳妇哪里够,我要娶上三个老婆,不,四个,五个也不错!”

“你小子不怕吃不消呀!”

几个队员兴高采烈坐在马车上说笑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这次行动的巨大收获他们都看到了,就算只能分到其中的一小部分,也足够他们好好的过下半辈子的了。

“要是找女人,你们都还嫩着呢,嘿,没瞧见吗?我们教习,一趟王府跑下来,顺带着还弄回一个长得象花一样的格格。”

宋占标咧着嘴,对着那几个小子鄙夷道。

经过这一次行动,他对于雷震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相比对满清抱有愚忠思想的聂士成来说,宋占标这样的草莽英雄则更具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侠士气概,大块分金,大碗吃肉,这种朴素的梁山英雄平等思想已经深浸在他们的脑子里了,在他的眼中,雷震现在就是那梁山泊的宋公明。

一路无话,沿长城一线守卫的清军原属于武卫军宋庆部,在天津战役时,宋庆部损失惨重,宋庆本人也因为作战不利而被清廷免职,这样一来běijing以北就彻彻底底的成了无人看守的真空地带。

马队回到开平的时候已经是8月19ri了,这个时候洋人在běijing城内大肆烧杀抢劫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听到这个让国人感到耻辱羞忿的消息,一众官兵皆是义愤填膺,有几个热血的家伙更是一见雷震的面,就立即请缨要求率队攻打洋人。

相比冲动的士兵,董甫和、周学熙他们无疑要理智得多,在满怀心喜的交接过来足足好几车的银锭之后,两个人立时一头钻进了自家的办公室里,埋头去规划安排怎么样花费这一笔巨款了。

周学熙在设想着承包到期之后终止竞拍经营权行为,并投入巨资由自己全权开采开滦的五个主要煤矿,这样他就可以有实力和来自南方的客商进行讨价还价,提高煤价,以期获取更大的利益了。

而董甫和的想法更是超前,八国联军占据天津之后,为了防止清朝zhèngfu依靠机器局的设备和人员制造枪炮,下令将北洋机器局东、西二个局全部拆毁,这使得看着机器局一手建立起来的董甫和等人痛心不已,现在有了资金,他准备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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