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跑腿生活
() 无聊的生活、无聊的工作，但好歹一rì三餐不必发愁，这就是林笑棠目前生活的写照。
行政公署刚刚成立，到处是拉关系想混碗饭吃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原国民zhèng fǔ的职员。相比之下，林笑棠属于比较幸运的人，原因是早下手为强，一早谋得了一席之地，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品级。
有时候，他自己安静下来仔细一想，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好得太多了。
大学还没毕业就是南京沦陷，小鬼子在南京制造大屠杀，幸亏当时出了城，要不现在就不知道埋在哪了。后来跟着一批同学跑到长沙，大家伙一门心思只想杀倭寇，报效国家，一窝蜂地报名参加**，谁知道被划到了什么训练班，被圈在一个农庄里，整天学习什么监听、密码、化学、枪械等等等等，还有每天必备的军事训练，想想那时候真不是人过的rì子。
至于后来被赶出训练班，也是为现在来这儿做一个铺垫。但凭良心说，这个桥段简直是太儿戏了，这整个是把rì本人、七十六号还有军情处当成傻吊了。
不过上级听完林笑棠的牢sāo后说了一番话，彻底让他无语了，“最简单的把戏往往是最有效的，rì本人和七十六号，还有什么军情处，他们想要查你的底，尽管去查好了，你的名字、你的经历、你的所有档案都是真实的，我们不需要捏造一个字，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他们可以不信你，但他们还要用你，因为我们给你的后台够硬；再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让你过去，没指望你做出什么成绩，因为你的能力、你的成绩让我们没办法对你有信心，我们只是把你当做一枚钉子，但不是插在敌人心脏上，而是扎在敌人脚底，让敌人感到不舒服，膈应膈应他们就行了。至于具体的任务，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和你直接联系。”
“有机会的话！”林笑棠念叨着这一句话，来到了这儿。（多少年后，当林笑棠仔细回味起这段经历和上级的话，他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至于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让自己夜不能寐的男人，林笑棠是真的不想再提。
平心而论，自己只是一个跑腿的，在长沙是这样，到了这儿，还是这样，就算做特务、做潜伏者，一样还是个跑腿的，所以林笑棠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演戏，做真实的自己就可以，反正不管有没有任务，都要做事吃饭，这样平平安安混到抗战结束，说不定还可以捞个“抗rì英雄”，甚至是一块青天白rì勋章。
至于那天吴老六对自己的试探和排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作为省城军情处的老总庄先生的手下，吴老六所做的这些事是再正常不过的，在这种情况下，林笑棠只能装醉，并且把自己的一切家当展示给他看，因为，自己简单的经历、清白的身家不需要保留什么，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天气晴朗、风和rì丽，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林笑棠伸了个懒腰，推开面前的文件，走到窗前，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军情处的办公楼就在省城的西南城郊中元山下的一个山凹里，与市区仅有一条道路相连，也确保了这里的宁静和安全，后勤部的办公室在二楼，除了刘主任只有三个职员：老陈、阿祥和林笑棠。
老陈是北平人，照他的话说，从rì本人占领北平，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往南跑，跑到了这儿来投亲戚，结果还是没逃出rì本人的魔掌，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家里尽是吃饭的嘴呢，当汉jiān只能认了。当然这是他私下里说的。
阿祥呢，典型的有文化的流氓，省城名牌大学毕业，家里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家族，尽管不受家里待见，但家里还是在zhèng fǔ里给他谋了个差使，平生四大爱好：吃喝piáo赌。按他的话说，仅此而已，别的恶他不想做，也没那胆子。
行政公署初设，各个部门都是缺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进来一个人都要审查，中国人查完，rì本人查，效率是慢了点，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们三个暂时要干六个人的活儿。
军情处的后边还有一个单独的大院落，就是所谓小rì本驻屯军宪兵司令部，jǐng戒异常严密，当然，里面全是rì本人，臭名昭著的特高科就设在里边，平时也只有军情处的几个头头能够在那zì yóu出入，rì本人本能地充斥着对中国人的轻视和不信任，就算是走狗和奴才也不例外，后勤部的头头刘主任和吴老六连宪兵司令部的大门都没资格进。
“中午怎么吃？”一直趴在桌子上补觉的阿祥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吃，食堂吃去，不知道今天有肉没？”林笑棠转回身，对着阿祥眨了眨眼睛。
“你个死七仔，提点我是不是。”
林笑棠满眼放光的看着阿祥，“那是，要看祥少爷上不上道了，呵呵。”
“得嘞，走吧，福星楼，祥少爷我请！”阿祥打了个响指。
“谢了，祥少爷，您请，留神脚下。”林笑棠装模作样的上前作势搀扶，却被阿祥笑骂着将他的手打开。
“要不要跟主任打个招呼？”老陈小声说了一句。
“还是陈哥考虑周全，我去请请看。”林笑棠自告奋勇。
敲了敲刘主任的房门，没人应，推了推，门是锁着的。林笑棠把双手一摊，阿祥看看老陈，“没办法，走吧。”
阿祥开的是家里的福特小轿车，行政公署初创，军情处也是刚刚成立，整个院子就三辆车，一辆是处长的座驾，一辆是行动队的，还有一辆就是阿祥的，所以，每次一开出来都比较惹眼，没办法，谁让人家家里有钱有势呢，林笑棠和老陈只能说是与有荣焉。
坦白来说，阿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毛病，但起码对人还算是真诚，老陈就不一样，也许是家里的担子太沉重，明明不到四十岁的人，活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所以相比之下，林笑棠还是和阿祥走得近些，虽然自己的薪水不算多，但和阿祥之间也算有来有往，老陈也只能算是他们的同事兼跟班。
福星楼离得并不算远，也是城郊有名的馆子，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几道出名的小菜还是远近闻名。林笑棠等人上了二楼，就有伙计把他们迎进阿祥的长包雅间。“四凉四热，烫壶酒，菜你看着安排，哥儿几个口味你们也清楚。”
转眼间，酒菜上桌，三个人推杯换盏，不一会，老陈的脸上便挂上了红晕，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听说没？”
阿祥一仰脖子，干了一盅酒“什么呀，哥哥，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笑棠也放下筷子：“陈哥，你有名的消息灵通，是不是有什么香艳消息还是发财的门路，指点指点兄弟们。”
阿祥跟着笑起来“发财我有兴趣，香艳轶闻我更有兴趣，哥哥，说来听听”。
老陈一撇嘴“你们两个，正经事提不起jīng神，说这个倒来劲了”。
阿祥倒了杯酒“现在中国都有好几个zhèng fǔ，连小rì本都站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上前线和小鬼子干仗，我没那本事，更没那胆子，现在还顶上个他妈汉jiān的名号，所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老陈叹了口气：“乱世人不如盛世犬啊，想当年老哥我在北平，那也是国民zhèng fǔ·······”。
林笑棠赶忙打断老陈自爆家史的趋势，“跑题了，陈哥，您那风光史咱们都听了八百回了，你倒说说到底有什么消息啊，别抻着俩兄弟了。”
老陈喝了杯酒，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南边“南京来人了。”
“cāo”，阿祥一撂筷子，“哪天南京不来人啊，跟走马灯似的，不就来揩油水来了，谁都知道咱们这是鱼米之乡、遍地富豪，就这大半年，哪个月，南京不得来几个什么特派员、巡视员，不都是来捞好处的嘛，这还用得着咱们上心？”
“你知道个屁。”老陈一激动，连脏话都蹦出来了“来的是rì本人。”
“rì本人？”两人一愣。
“对”老陈自顾自呡了口酒。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声，接着是好些人上楼梯的声音。
阿祥回头骂了一声伙计：“cāo，阿狗，弄那么大动静干啥，爷们在这儿说事呢。”外边伙计远远应了一声，随即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客人进房间了。
林笑棠赶忙接上话茬，“咱们接着说，陈哥，rì本人咱们这也不少了，就城外就驻扎着一个中队，咱们那后边宪兵队也有好几百人吧，你是说，来的是个大人物？”
“那当然”老陈得意的笑了笑“前些天我跟亲戚喝酒，你们也知道，我那亲戚的二小子在行政公署给rì本顾问当翻译，还是他得的消息······”。
忽然间，雅间的门帘一挑，进来一个秃头络腮胡子，林笑棠一歪头，看清楚来人是谁，马上站了起来，阿祥和老陈也跟着跳了起来。
“呦呵，哥儿几个都在呢。”来人咧嘴笑道。
林笑棠反应最快，“六爷，这是哪阵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行政公署刚刚成立，到处是拉关系想混碗饭吃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原国民zhèng fǔ的职员。相比之下，林笑棠属于比较幸运的人，原因是早下手为强，一早谋得了一席之地，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品级。
有时候，他自己安静下来仔细一想，现在的生活比起以前好得太多了。
大学还没毕业就是南京沦陷，小鬼子在南京制造大屠杀，幸亏当时出了城，要不现在就不知道埋在哪了。后来跟着一批同学跑到长沙，大家伙一门心思只想杀倭寇，报效国家，一窝蜂地报名参加**，谁知道被划到了什么训练班，被圈在一个农庄里，整天学习什么监听、密码、化学、枪械等等等等，还有每天必备的军事训练，想想那时候真不是人过的rì子。
至于后来被赶出训练班，也是为现在来这儿做一个铺垫。但凭良心说，这个桥段简直是太儿戏了，这整个是把rì本人、七十六号还有军情处当成傻吊了。
不过上级听完林笑棠的牢sāo后说了一番话，彻底让他无语了，“最简单的把戏往往是最有效的，rì本人和七十六号，还有什么军情处，他们想要查你的底，尽管去查好了，你的名字、你的经历、你的所有档案都是真实的，我们不需要捏造一个字，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他们可以不信你，但他们还要用你，因为我们给你的后台够硬；再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让你过去，没指望你做出什么成绩，因为你的能力、你的成绩让我们没办法对你有信心，我们只是把你当做一枚钉子，但不是插在敌人心脏上，而是扎在敌人脚底，让敌人感到不舒服，膈应膈应他们就行了。至于具体的任务，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和你直接联系。”
“有机会的话！”林笑棠念叨着这一句话，来到了这儿。（多少年后，当林笑棠仔细回味起这段经历和上级的话，他才发现，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至于那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让自己夜不能寐的男人，林笑棠是真的不想再提。
平心而论，自己只是一个跑腿的，在长沙是这样，到了这儿，还是这样，就算做特务、做潜伏者，一样还是个跑腿的，所以林笑棠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演戏，做真实的自己就可以，反正不管有没有任务，都要做事吃饭，这样平平安安混到抗战结束，说不定还可以捞个“抗rì英雄”，甚至是一块青天白rì勋章。
至于那天吴老六对自己的试探和排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作为省城军情处的老总庄先生的手下，吴老六所做的这些事是再正常不过的，在这种情况下，林笑棠只能装醉，并且把自己的一切家当展示给他看，因为，自己简单的经历、清白的身家不需要保留什么，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天气晴朗、风和rì丽，看了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林笑棠伸了个懒腰，推开面前的文件，走到窗前，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
军情处的办公楼就在省城的西南城郊中元山下的一个山凹里，与市区仅有一条道路相连，也确保了这里的宁静和安全，后勤部的办公室在二楼，除了刘主任只有三个职员：老陈、阿祥和林笑棠。
老陈是北平人，照他的话说，从rì本人占领北平，他就带着一家老小往南跑，跑到了这儿来投亲戚，结果还是没逃出rì本人的魔掌，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家里尽是吃饭的嘴呢，当汉jiān只能认了。当然这是他私下里说的。
阿祥呢，典型的有文化的流氓，省城名牌大学毕业，家里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家族，尽管不受家里待见，但家里还是在zhèng fǔ里给他谋了个差使，平生四大爱好：吃喝piáo赌。按他的话说，仅此而已，别的恶他不想做，也没那胆子。
行政公署初设，各个部门都是缺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进来一个人都要审查，中国人查完，rì本人查，效率是慢了点，造成的后果就是他们三个暂时要干六个人的活儿。
军情处的后边还有一个单独的大院落，就是所谓小rì本驻屯军宪兵司令部，jǐng戒异常严密，当然，里面全是rì本人，臭名昭著的特高科就设在里边，平时也只有军情处的几个头头能够在那zì yóu出入，rì本人本能地充斥着对中国人的轻视和不信任，就算是走狗和奴才也不例外，后勤部的头头刘主任和吴老六连宪兵司令部的大门都没资格进。
“中午怎么吃？”一直趴在桌子上补觉的阿祥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吃，食堂吃去，不知道今天有肉没？”林笑棠转回身，对着阿祥眨了眨眼睛。
“你个死七仔，提点我是不是。”
林笑棠满眼放光的看着阿祥，“那是，要看祥少爷上不上道了，呵呵。”
“得嘞，走吧，福星楼，祥少爷我请！”阿祥打了个响指。
“谢了，祥少爷，您请，留神脚下。”林笑棠装模作样的上前作势搀扶，却被阿祥笑骂着将他的手打开。
“要不要跟主任打个招呼？”老陈小声说了一句。
“还是陈哥考虑周全，我去请请看。”林笑棠自告奋勇。
敲了敲刘主任的房门，没人应，推了推，门是锁着的。林笑棠把双手一摊，阿祥看看老陈，“没办法，走吧。”
阿祥开的是家里的福特小轿车，行政公署初创，军情处也是刚刚成立，整个院子就三辆车，一辆是处长的座驾，一辆是行动队的，还有一辆就是阿祥的，所以，每次一开出来都比较惹眼，没办法，谁让人家家里有钱有势呢，林笑棠和老陈只能说是与有荣焉。
坦白来说，阿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一点纨绔子弟的毛病，但起码对人还算是真诚，老陈就不一样，也许是家里的担子太沉重，明明不到四十岁的人，活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所以相比之下，林笑棠还是和阿祥走得近些，虽然自己的薪水不算多，但和阿祥之间也算有来有往，老陈也只能算是他们的同事兼跟班。
福星楼离得并不算远，也是城郊有名的馆子，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几道出名的小菜还是远近闻名。林笑棠等人上了二楼，就有伙计把他们迎进阿祥的长包雅间。“四凉四热，烫壶酒，菜你看着安排，哥儿几个口味你们也清楚。”
转眼间，酒菜上桌，三个人推杯换盏，不一会，老陈的脸上便挂上了红晕，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听说没？”
阿祥一仰脖子，干了一盅酒“什么呀，哥哥，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林笑棠也放下筷子：“陈哥，你有名的消息灵通，是不是有什么香艳消息还是发财的门路，指点指点兄弟们。”
阿祥跟着笑起来“发财我有兴趣，香艳轶闻我更有兴趣，哥哥，说来听听”。
老陈一撇嘴“你们两个，正经事提不起jīng神，说这个倒来劲了”。
阿祥倒了杯酒“现在中国都有好几个zhèng fǔ，连小rì本都站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上前线和小鬼子干仗，我没那本事，更没那胆子，现在还顶上个他妈汉jiān的名号，所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老陈叹了口气：“乱世人不如盛世犬啊，想当年老哥我在北平，那也是国民zhèng fǔ·······”。
林笑棠赶忙打断老陈自爆家史的趋势，“跑题了，陈哥，您那风光史咱们都听了八百回了，你倒说说到底有什么消息啊，别抻着俩兄弟了。”
老陈喝了杯酒，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南边“南京来人了。”
“cāo”，阿祥一撂筷子，“哪天南京不来人啊，跟走马灯似的，不就来揩油水来了，谁都知道咱们这是鱼米之乡、遍地富豪，就这大半年，哪个月，南京不得来几个什么特派员、巡视员，不都是来捞好处的嘛，这还用得着咱们上心？”
“你知道个屁。”老陈一激动，连脏话都蹦出来了“来的是rì本人。”
“rì本人？”两人一愣。
“对”老陈自顾自呡了口酒。正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声，接着是好些人上楼梯的声音。
阿祥回头骂了一声伙计：“cāo，阿狗，弄那么大动静干啥，爷们在这儿说事呢。”外边伙计远远应了一声，随即安静了下来，估计是客人进房间了。
林笑棠赶忙接上话茬，“咱们接着说，陈哥，rì本人咱们这也不少了，就城外就驻扎着一个中队，咱们那后边宪兵队也有好几百人吧，你是说，来的是个大人物？”
“那当然”老陈得意的笑了笑“前些天我跟亲戚喝酒，你们也知道，我那亲戚的二小子在行政公署给rì本顾问当翻译，还是他得的消息······”。
忽然间，雅间的门帘一挑，进来一个秃头络腮胡子，林笑棠一歪头，看清楚来人是谁，马上站了起来，阿祥和老陈也跟着跳了起来。
“呦呵，哥儿几个都在呢。”来人咧嘴笑道。
林笑棠反应最快，“六爷，这是哪阵风把您老给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