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挨顿揍嘛,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衣璘忍不住愤怒地掐住江枫的脖子,目光凌厉地瞪着他,“你要是生在过去,就是个狗汉jiān,你爷爷我咋就这么看不惯你这孙子样儿!”
“我……”江枫顶着千钧压力,硬骨头地反驳一句:“我肯定不会当汉jiān!”

“怎么?你还不服气?”衣璘把桌上的台灯都拍的蹦起几厘米高,继而用一副满是汉子雄xìng-激素旺盛的气息怒喝一句,“你就不是汉jiān,也是个李莲英!”

很显然,栗晏和田鑫在上半场打累了,那么下半场的严刑殴打很自然交给了原畅和衣璘。两位都属一米八彪悍型身材,但只有力不行,还要卖力,暴力。江枫反驳的那句“我肯定不会当汉jiān”就像是搬起石头朝自己脚上砸,衣璘最后一个抽向他的耳光打得他转了两圈儿,嘴角流血,他不由得泪流满面。黑夜即将过去,战斗也进入了尾声,原畅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再次将江枫的脸按在桌上,那一刻,无论从谁的眼里,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原畅是一个新世纪大学生,他明明还是那个一如昔年在艺校校园里左青龙右白虎的“耳环党”小混混,“你小子给我记着,从此别再搞地域歧视,否则一经发现,小心爷爷们把你剁了扔黄河里喂鱼!……”

有些架,你能不打就不打;有些架,你还是得打。609“河nan帮”兄弟一致认为,这一架是为了维护地域尊严,所以他们不认为这是打架,而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出了手而已,或者说,这种行为也是向雷锋同志致敬,做好人好事。

晨曦露,天微亮,窗外,是张开手的晨光与未灭的街灯。被暴揍完的江枫,低头以无法更快的速度消失在609宿舍里,“河nan帮”兄弟心情极好,原畅和栗晏抱起吉他吼了几曲硬朗的摇滚歌曲,他们张力十足尽显摇滚乐现场魅力;衣璘煮了一碗加鸡蛋加火腿的泡面,大快朵颐,饱餐一顿;田鑫悄悄地去浴室洗了个澡,穿上新买来但却舍不得穿的新款夹克和Levis牛仔裤,在镜子前吹了半小时发型,喷了点儿啫喱水,摆了几个Pose,看看自己强壮的身躯,一边愉快地自我陶醉着,一边准备舒展身体重新躺回床上……

若干年后,太过招摇容易惹来杀身之祸有木有?

若干年后,高校凶案新闻频发,当原畅打开网页浏览到那些类似于《复dan大学投毒杀害室友》、《南jing航空大学因口角捅死室友》、《南chang航空大学宿舍腐尸》、《因走路样子太牛被舍友连捅七刀》、《被嘲笑相貌丑陋,怒持刀疯砍舍友》、《听音乐被嘲笑太土,大学生捅死舍友》等社会新闻时,他总会一脸劫后余生地咽咽口水,然后忆起2002年的那个深夜,一群高校里的年轻人顶着被室友杀害的危险,顽强地活了下来,感谢仇恨满心的江枫同学没有趁“河nan帮”兄弟熟睡时突击行刺,是你,让这帮兄弟不只活在清明节,感谢容人之德和不杀之恩。

…………

次rì,几乎所有的新闻都有或大或小的一片“领地”是属于609的,原畅自此被册封为“穿衣服打架班长”,他曾梦想走入大学后,组建乐队,从此一曲成名,但乐队没组成,如今却是一拳出名。

有个成语叫——狗急跳墙,就是江枫现在的状态。荆zhou大学校园保卫科室内,被宿舍“河nan帮”群殴一事,他一五一十地将其全部道出。还未等保卫科相关人员调查此事,原畅和衣璘便在校门口遇到了江枫,江枫微张着嘴,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他吓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再次朝保卫科方向跑去,他就像旱地里的癞蛤蟆,眨眼间便逃了个无影无踪。其实,原畅和衣璘压根连眼角余光都没扫他一眼。

但无论螳螂有没有捕蝉的计划,黄雀可一直在后埋伏。保卫科已开始介入此事,两名工作人员向校门外的原畅和衣璘正式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保卫科门外,原畅的心情像似酒jīng倒在伤口上那一瞬间,他的手指都攥成了拳,凛冽的秋风让他本来就很萧瑟的心情更雪上加霜。从前的他,给点阳光就想灿烂;如今的他,给个工具就想作案。保卫科办公室内,两人录了“证词”,签了大名,保卫人员坐在背椅上,“啧啧”摇头,懒懒地翘起了腿,拖长声音,“你们……还有没有什么yīn谋诡计?”

“yīn谋诡计?这个真没有!”衣璘一挑眉,机灵地变了个神sè,特别正经又特别少年地冲保卫科工作人员笑了笑,“叔,昨晚的事儿全都是误会,你想多了,一点儿小矛盾而已,小事儿,小事儿!……”

原畅惊讶于衣璘的心理素质比乌龟壳还硬。

“说yīn谋诡计真的是抬举江枫了,我们怎么会将美好的大学时光浪费在别人身上?”原畅正sè而言时的神态格外认真,音sè更是如北方冬rì里晴好的天空清朗高远,“我说的有理吗大叔?再说了,我们是大学生,又不是打打杀杀的不法分子,你说,我们能有什么yīn谋?”原畅很淡定,很有气质地问。

“没有yīn谋诡计你俩刚才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交换情报吗?”保卫人员冷声开口问道。

“有吗?”衣璘嘴角弯弯的角度透出一分狡黠,“没有吧?”

保卫人员斜了两人一眼,“今天上午,你们宿舍那个江枫跑到我面前,一瘸一拐的样子……你们想想,幸好他只是将此事告到学校保卫科,他若瘸着腿去公安局了你们怎么办?恐怕,关你们几天也说不定……”保卫人员对原畅和衣璘进行了一番深刻教育,两人扭脸看向窗外不做声,保卫科内变得很安静。

“差不多行了吧叔?我果园儿还有点事儿!”衣璘变了脸sè,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平和,他说完后随即看了看一旁的原畅,他的脸上正写着:再不放人,我就打电话给我律师了!

“咳!”保卫人员干咳一声,“好了,走吧!记住,不要和他作对了!”

两人说“谢谢”的语气含着笑意。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衣璘无意识踢着脚下的空气,“妈的,我终于深刻了解江枫属于哪号人了!你打他一次,天上就掉一粒沙,从此人间有了撒哈拉!”

“还真没想到,他敢将这事儿告到保卫科!”原畅皱着眉,“早知如此,当时下手应该再狠一点儿!”

衣璘在原畅的话里静默了足有半分钟,然后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原畅的肩膀,“算了算了,揍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简直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

“没错,高shè炮轰蚊子!”原畅烦躁的心情也舒顺许多,“他根本不够资格被我们一揍再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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