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桦添老师显然对电话那头的高分贝声音有些敷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事儿在外面呢!”
电话那头传来滔滔不绝的声音,“嗯!还是《十年》的编曲,副歌部分又遇到一些问题,制作人的意思是人声和声的伴唱为副歌部分的衬托……总之,他在录音棚等着你,你尽快回来听听,咱们再商量商量……喂,桦添,你在吗?喂,喂,桦添,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喂……”

听到电话那头反复的询问声,桦添老师才将手机贴到侧脸,“听到了!我晚会儿回去!”挂断电话,桦添老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一副心事重重、烦躁不安的样子。

“公司有事儿吧?”见到这一幕,原畅脸上神sè也有些不自然。

“呵呵!”桦添老师抬起头轻笑一声:“没事儿,还是编曲的事儿!”说罢他又转过脸看向窗外,“公司在歌曲制作方面总和我的想法不一致!沟通很多次都没有解决!”

“那……我们走吧!”虽然桦添老师表面看似平静,但原畅看得出他心底的不安,或许他的心里此刻已乱成一锅粥,而原畅明白以自己的人生经历远不足以劝慰桦添老师此刻的烦躁,“工作重要,你先忙工作,我也要回去准备下,明天还要继续考试!”

桦添老师恍惚了几秒才回过神轻轻点了下头,“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录音棚吧?!之前进过录音棚没有?”

“没有!”原畅羞涩的挠了挠头,虽然他嘴乐得都合不拢,但还是摇摇头,“今天就不去了,我想回去再看会儿书!明天考中西音乐史,临阵磨枪,为考试添最后一把旺火!”

“那好吧!”桦添老师站起来拍了拍原畅的后背,“你身上带的钱够不够用?我给你点儿吧,别为难自己!”说着就从随身背着的背包里掏出钱包。

“不用不用!”原畅连连推辞,并将桦添老师的钱包重新塞进他的背包里,“你不用给我钱,放心,走吧!”

两人走到楼下。天空中的太阳也要在此时落幕,转眼是东方的月亮,它要在夜晚登上属于它的舞台,而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就是它的配角。

“呱呱……呱呱……”突然传来一阵yīn森恐怖的鸟鸣之声,像是乌鸦,“这黑漆漆一片,是乌鸦吗?”原畅抬头望向天空,脸上闪过一层迷惘之sè。

听到原畅在嘀咕着什么,桦添老师低头一笑,“每天傍晚,乌鸦都会出现在这儿,东至东单,西至西单,正好是十里长街,绝不越界,清晨太阳升起以后,它们就撤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竟有这事儿?”原畅被桦添老师这番话说的思绪混乱,“我还以为乌鸦是冲着我来的呢!这呱呱的叫着,真瘆人!”

桦添老师不禁蓦地一惊,他眨了一下眼睛,“我觉得,对于一个从不迷信的人来说,看到乌鸦就是好运的开始!”

“说得好!”原畅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欺负我没带弹弓,要不然明年今rì就是它们的忌rì!今天就让它们得瑟得瑟吧!”

桦添老师忍不住“噗”地一笑,“你还挺迷信的,别胡思乱想!咱就在这儿散了吧,你记得离开běi jīng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OK!”原畅伸出手和桦添老师握了握手,“我知道了!”

桦添老师淡淡一笑,“那我走了!接下来好好考!”

“嗯!”原畅刚想扭头,桦添老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在běi jīng等你!”

原畅不禁愣了一下,“好!běi jīng见!”并从口袋里伸出手,举过头顶对着桦添老师挥挥手:“我会努力考试的!”说完桦添老师消失在王府井的茫茫人海中。

“能不能踩上这个跳板,实现完美的飞跃,就看你了!”桦添老师的这句话重新在原畅耳边响起,他愣在王府井傍晚的街头,有一种处在梦中的虚幻感,等回过神时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原畅,你总要相信点儿什么,才会不觉得冷清、无助,才对得起离开故乡这些天。比如信念、勇气,比如爱。”

傍晚的长安街很美,有人正坐着三轮儿穿过不知名的胡同,有人正在书摊儿前叫卖着《běi jīng晚报》,并随处可见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白发苍苍甚至拄拐的老人在下着象棋。原畅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是呀,我们今天多少的压力和烦恼都只是为了证明我们还年轻。他继续东张西望,看天看地,时走时停。走到某个重要的国家机构前停下脚步,他才恍然觉得原来自己真的身处běi jīng,无论这里是否与想象中相配,可这里,就是异地他乡,“原畅,在这里,所以你必须懂得,坚持与努力必不可少,更要坚信,只要是光,一定会灿烂的。”

“呱呱……”天空中几个斑驳的黑点,几只乌鸦颤颤飞过,它们落在一树枯枝上。风吹得树枝和乌鸦都摇摇yù坠,让原畅为它们捏一把汗。这些乌鸦是真的深爱长安街,风这么大,都挡不住它们栖息于此。原畅继续向前走着,走了一路,乌鸦叫了一路,仿佛在向他挑衅,没关系,换个角度想一想,它们选择这里,一定有它的意义,自然界的每次选择必然有它的道理,若你见到它们,或因听到叫声便心生悲凉,你即将被社会淘汰出局。哎哟,从哪儿坐车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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