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蛊散来自苗疆,是苗巫千百年来的绝学,用虿盆饲养万般毒虫任其相互啮咬,剩下一个称为蛊,如此培养出三百余条蛊虫,然后将所有蛊虫放入虿盆,再放入苗疆特有的一种金蚕令之相互啮咬,金蚕本就剧毒,待三年之后吞噬完所有毒虫之后,就成为金蚕蛊,此时这蛊虫通体碧绿,额头金黄,剧毒无比,决不可用手触碰,触之即死,需用新鲜的竹筒引之,放入铜盆中用薄荷草晒干生火炼化,可得半钱药粉。
这天下奇毒炼制如此艰难,而且从不外传,不知是何缘故,竟会出现在此处,此毒寻常人只要吸入半点,绝无生还可能,只有一些千年雪参之类的灵药能够续命,但也只是延长几rì生命而已,施毒的二人,根本都不屑去查看尸体,可见对这毒是何等信任,好在那沈少阳从小习惯蒙头睡觉,减缓了中毒的时间,中毒也不是很深,眼前这位老者,却着实是有通天之能,费劲心力,这才使少年才有了一线生机,饶是如此,看这情形也在生死一线,人体之间千差万别,并非所有毒药都有解药,有时候能否扛过去,也要看个人的体质毅力及造化,祸福自有天命,有时候并非人力所能左右。

老者每rì早晚给少年换一次水,几天后,倒汤的门口一大片野草尽皆枯死,可见毒xìng之烈,想这地方,三五年内肯定是寸草不生,每rì银针也需更换一遍,如此这般,两rì之后,少年的喉咙已可以缓慢蠕动,吞咽了少许米汤,如果总是粒米不进,就是铁打的身体,等不到毒解,也就饿死了。

又过了几rì,这天傍晚少年终于醒来了,眼中尽是迷惘,却无法开口说话,老者给少年换完药,见少年神智已经清醒,遍将这过程详细告诉了少年,少年双目赤红,神情狰狞,浑身发抖,片刻之后竟然不支晕去,老者叹了口气,转身也睡下了。

第二rì,少年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睡到的半夜的时候,发起高烧来,有时候梦中也大吼大叫,老者知他心情激动,遭这灭门之祸,心下凄恻,也无从劝起,幸好这毒已不致要命,危险期已经渡过,待他醒来,总是温言安慰。几rì之后少年已经能开口说话,却只轻声谢过了老者的救命之恩,然后就终rì沉默不语,看着屋顶,征征的双目就掉下泪来,老者xìng情洒脱,行走江湖数十年,看淡生死,本想说个笑话,见这少年如此难过,倒也说不出口。

这期间,老者知少年悲痛,出去镇上替他打探了一次消息,顺便带了半只烧鸡回来,见少年没有胃口也不相劝,自己吃了。

那沈家,平时积德行善,落得满门被灭,群情耸动,官府衙役来沈府查案,正事不做,却先将沈府资产抄没,然后出布告,上书,必惩凶手,以伏国法,告慰乡梓云云,十句到有九句是官样文章,看的围观的人个个摇头。

还好沈家宿有遗德,广结善缘,乡里都很同情,大家凑钱,去买了几十口薄皮棺材,入殓后,草草安葬了。

一rì复一rì,这耸动全镇的命案,渐渐的散去了,只是在茶余饭后,还有人提起沈家昔rì的恩德,平rì里积德行善,落得如此下场,感叹上天的不公。

少年在三个月后终于痊愈了,虽然还有余毒未清除,却是行走不碍,夜里,老者买了些蜡烛火纸,带他去了趟墓地,跪在爹娘墓前,少年边哭边烧纸钱,看着几十座新坟,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老者有些不耐,叹道:”别哭啦,死也死了,你哭上个十天半个月,他们也听不到啦”。

少年一呆,觉得虽然此话有点不近人情,似乎也有道理,只好停了哭泣,爬了起来,拍拍泥土跟着老者离开。

“劳烦前辈了,我想去家里看看”。

“随你吧,不过我跟你说,你家惹了极厉害的仇家,仇家极有来头,那地方已成为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是被仇家认出,必然无幸,看一眼就走吧”。

“前辈可知害我全家的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下毒之人能使金蚕蛊,必然不是寻常人物,而且,似乎那人还是受人驱使,背后那人肯定是有通天的背景,那金蚕蛊炼制极其不易,可以说比黄金还珍贵,对付你个小小的沈家,用如此金贵之毒,嘿嘿!下毒之人,这趟生意做的可有些亏本呐”一语说毕,见少年愕然,忽觉有些失言,神sè尴尬,低头干咳了一声。

少年站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睿德堂,已被贴了两张大大的封条,两只灯笼在惨白的月光下摇晃,显得格外的凄清。

老者见少年心中难过,怕他出声被人发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了声”我们走吧”。

少年点点头,跟着他向茅屋走去。

第一章拜师药王

这老者本名姓谢,行走江湖,杀人无数,也救人无数,兼医术通神,大家都称他为药王,本来的名字也渐渐淡忘了,居住在离这里千里之遥的双隐山,平rì里无聊了就出来游戏人间,兴致来了就晚上去那些富家摸些银两出来,见到贫苦人家买不起药的也悄悄施舍,偶尔也做些杀富济贫的好事,他本身虽然武功不是极高,但是用毒却出神入化,配置的迷药也不是寻常偷鸡摸狗之贼所可比,所以根本无人发觉,一趟出来玩个三五年也是常有的事,他寻思:这少年还未成年,在世上已无依靠,自己年事已高,待百年之后,这一身绝艺就将失传,自己无儿女徒弟,这衣钵可是头等大事,这少年虽然年幼,却心地善良,且天资极好,光凭手感,就将那药的份量配的毫厘不差,这份灵xìng正是万中无一的良材美玉。

念及此处,心下已决,对那少年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收你做徒弟,rì后传我衣钵,如果得见仇家,也好有报仇的资本”。

少年自思此时在世上并无亲故,在此情况下,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去处,眼前这老者,虽然衣衫褴褛,长相滑稽且蓬头垢面,但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且医术jīng湛,他从小在药堂长大,颇通医理,老者替他换药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位老者实是位医术通神的人物,这等银针逼毒的手法平生仅见,于是赶忙点头答应。

江畔茅屋中,少年跪下,恭恭敬敬的向药王磕了三个头,待他磕完,吩咐他站起。

药王正sè道:”入我门中,便须遵我规矩,今后为人,一不可行邪yín之事,二不可仗技贪人钱财,三不可荼毒百姓,否则必为人所不齿!天地共诛!”。少年见老者语气严厉,忙低头恭听。

“不过嘛”老者深sè转为柔和,”虽然孔子收徒也需要收十条腊肉,我老人家心地善良,看你已经身无分文,传你技艺,却不收钱,你且帮我挑水煮饭,洗衣扫地,就算我传艺的利息吧,这生意,你很划算吧!”。

沈少阳一时没能回过神来,心道这老前辈莫不是为了招个不要工钱的佣人才收我做徒弟的吧,嘴上却不好说什么,莫惹了他老人家不高兴,只好嗫嚅道:”全听师傅吩咐!”。

老者以手捋了捋山羊须,感觉非常满意,说道:”嗯,你一味答应,我说的就没有兴致了,你得问我问题,才显得为师博学多才嘛!”

沈少阳忙问道:”师傅,我们这门派,叫做什么名字?”

“嗯,好问题,果然孺子可教!今rì你拜我为师,须知我门名为百草门,自祖师百草老祖创立本门以来,一直是世代单传,传至为师,已经有十四代了,为师本名姓谢名牧芝,江湖人送号药王,虽然为师行事低调,但是医术通神,行走江湖数十年来,小有名声,但是,今后你可不许顶着为师的名头招摇骗钱!”说着,面sè一冷,少年赶忙伏低聆听,药王点点头道:”当然啦,若有为师批准,那就另当别论,骗些为富不仁的人,还是可以的,但是,所得钱财,得由为师替你保管”。

沈少阳心下一窒,连忙道:”全听师傅吩咐,钱财,自然也是全归师傅所有,徒儿半点也不敢贪墨”。

老者连连点头,颇感喜慰。缓缓道:”为师年轻的时候曾经收过一个徒弟,你那师兄资质很佳,可是早夭,天命如此,未能传我衣钵,实在是可惜。”说到此处,咂了咂嘴,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利息没能收够。

沈少阳不敢答话,老者又道:”我们百草门,除了钻研医术,也用毒练武,除了平常医人之时需要用真气作为一些治疗手段之外,出去采药,那珍惜药材都长在峭壁绝地,若无敏捷身手,根本无法采到,再者,行走江湖,人家可不会因为你是医生就不杀你,这一节你须记住了”。

少年躬身聆听,点头答应,老者又交代了许多规矩,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既然如此,我们三个月后就随我回双隐山罢,出来也有半年时间了”。

“启禀师傅,有一事徒弟不明,请师傅指教!”

“嗯,什么事?”

“师傅医术通神,为什么那天还要到我家药堂买药呢?”

“额……师傅虽然是医术通神,但所有的药材都自己来采,不得累死啊!”,药王翻了翻白眼。

“喔!徒弟明白了,多谢师傅指教!”。

“嗯,歇息去吧,三rì后我们启程”,药王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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