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殿走出来之后,天yīn沉沉的,怕是要下雨的样子。路上的行人,却没有匆匆躲雨的迹象。
坐在轿子里的唐牧之心里在窃喜,sè字头上一把刀,这么浅显的道理靖轩帝竟然会抛之脑后。也许都是安逸的生活把皇族的野xìng给磨平了,就拿着京陵来说,人口众多不说,经济文化也是首屈一指。权利政治的中心,权贵多了,文人sāo客多了,这jì院青楼当然也就多了。

押jì成风,生活靡奢,也算得这京陵城中的一景,所以靖轩帝在这种环境下,变成那副样子,也不能全怪他,这儿环境如此,与人而干。

唐牧之才不会管这些,其实,他才是这京陵城中最大的piáo客,哪个jì院若是有什么天香国sè都会到他的府上说一声,大家都会以为这种风流韵事多半是丞相所为了。其实他们猜的错了,因为唐牧之看中的那些妙龄女子全都悄无声息的成了靖轩帝枕边人。

再说二皇子,他从金殿出来之后,心里乱极了。他独自一人平稳地坐在马上,也不打马,任由坐骑跟着一辆马车缓行。

人生往往都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让它发生的事情,偏偏就会发生在你的身上。二皇子无法避免这场自己给自己带来的灾难,因为他突然想到,穆王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这绝不会是他心狠手辣的作风!

京陵的第一场chūn雨终于降临,二皇子站在冷雨之中,他的头发被被雨水打的纷乱帖服在额头上,地上到处都积水。

就在这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骤然充满了二皇子的内心,自从六岁偷偷练武以来,二皇子对危险总有种说不出的敏感。二皇子豁然抬起头来,只见对面屋顶之上,三名黑男子拉满弓弦,瞄准了他的前胸,紧接着一支贯注全力的羽箭已经离弦而出。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二皇子已经猜到是谁要杀他,定是穆王在报复他。

二皇子的右手迅速从马鞍前抽出折扇,出于本能地向前挡去。一个装作不会武功的皇子若是时刻都带着佩剑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会武功?幸好二皇子的马鞍前总是带着师父送给他的雨花扇,这把扇子是欧阳翎羽心爱之物,它刀剑不入,水火不侵。

二皇子长期艰苦的练武在这时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他对危险的嗅觉和应变能力都已进入了一流的境界。

他用折扇挡开了利箭,其中有一黑衣人全力击出的一剑震在二皇子手臂上,二皇子手臂微麻,退了三步,方才卸去他这一剑的力量。

这三人的武功都不是弱者,二皇子的唇角浮起一丝残酷的笑容:“想不到今rì竟会大开杀戒!”

“死到临头,还要说什么大话!”

“我不想杀你们,不要逼我!”

一黑人冷笑道:“我们此次前来,便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话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逼人的杀气从他的身上瞬时弥散到方圆两丈的地方。

二皇子的目光坚毅而铎定,双手牢牢握住折扇,全身的内力一触即发。黑衣人可以拼死一搏,可二皇子不能,隔墙有耳,若是让人知道他会武功,那么他之前所有的伪装都会付之一炬。

黑衣人的攻击有如疾风骤雨,不给二皇子任何喘息之机。长剑在二皇子的眼前幻化出数十点凄迷的光圈,着数十点光圈骤然向正中收缩压榨而来,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织成一面寒光凛冽的剑网。

二皇子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心道:“想不到他们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二皇子不会拼命去打,他只需再撑一小会儿,皇城近卫军就会赶到,若是倒是再被黑衣人砍上一剑反而会更好。

二皇子瞅准一人的软肋所在,一扇猛戳了过去,试图逼他回剑招架,可黑衣人竟然不闪不避,唇角泛起极其残酷的冷笑,二皇子忽然明白,他们此击分明是抱定同归于尽之心,只可惜他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两剑错身而过,二皇子的折扇若是戳中那人的的前胸,黑衣人的剑锋势必插入二皇子的心脏,一个不怕死的对手才是真正可怕的。黑衣人似乎早已对生命没有任何的留恋,而二皇子却对生命充满了期望,两种不同的心思,注定了二皇子的失败。

二皇子打算放弃了这一招,躲开这自残的一击,他连续向后退去,可这恰恰是他最大的失误,黑衣人又岂会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长剑瞬息之间只距离他的前胸不过两寸的距离。

二皇子内心中感到一阵绝望,若是这一剑刺中再无活着的道理。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白光嗖得荡开了长剑,那道白光似乎强劲有力,它竟强横得将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撞离了原来的方向。

获得喘息之机的二皇子重新擎起了折扇,就在这时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响起,二皇子知道是近卫军到了,此刻的力量对比顿时改变,二皇子也不用再去打斗了。

数百名皇城近卫军从街道两侧涌向了黑衣人的方向。

黑衣人已经失去了刺杀二皇子最佳的时机,这时街道屋顶的上方也出现了数百名黑甲武士,齐齐用弩箭对准了黑衣人。

二皇子的眼光顿时失却了神采再没了刚才的神勇,仿佛是魂魄脱离了他的身体。危险已经过去,二皇子急忙抓了一脸泥浆扬在脸上,污泥铺了一脸,他假装狼狈的爬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二皇子在皇城近卫军徐霸天的搀扶下这才站稳了身子,徐霸天不屑去看二皇子,可他也不敢对二皇子不敬,只得抱拳道:“二皇子殿下,微臣来迟了!让殿下受惊了!”

羽箭如飞蝗般向黑衣人shè去,与此同时黑衣人的身躯猛然向街边的民居冲去,那本就不厚的围墙竟然在他们的冲击下顿时倒塌,三个人消失在那所民居之中。

徐霸天的目光骤然迸shè出无究杀机,他抽出长刀,大吼道:“快去追!一定要抓住凶手!”

徐霸天不愧是近卫军统领,他身上自带一种霸气,人如其名!

在看不见三个黑衣人后,二皇子这才自己站直身子整整了衣裳,趾高气昂道:“你们这些混蛋!再晚来一步多好!给我收拾多好!看我不在父皇面前参他们一本。”

徐霸天陪着笑道:“殿下受罪,下官让您受惊了,下官这就派人送殿下回宫。”

二皇子骂的累了,头也不抬道:“我要去谢谢我的救命恩人,你们在这守着吧。”

“下官遵命。”

二皇子转过身子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对徐霸天一直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二皇子知道他是铁心的丞相党,作为丞相女婿,他那女婿加狗腿子的角sè做的可真是没话说。

二皇子一眼就能看出刚才那道白光是从左边酒楼上shè出的,他径直进了酒楼,拿眼张望着空荡荡的酒楼,想必是食客刚刚都吓跑了。这家酒楼收拾的异常洁净,装潢的到有几分清幽之感。

“店家!店家!人都死了吗!”近卫军进门就吼,难怪近卫军在百姓心中形象不怎么好,说话竟这般粗暴无礼。

二皇子皱了皱眉,挥手示意那人住嘴,这时一名小二慌张奔了出来,扑通跪在二皇子脚前:“几位大爷,这儿可没有黑衣人啊!”看他衣衫虽然破旧,可是洗的倒是十分的整洁。

二皇子微笑道:“小哥尽管放心,我们不是来找黑衣人的。”

小二一脸迷茫,不再说话。

“小哥莫怕,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二皇子笑了笑。

二皇子仔细看了几眼,这才留意到东南角的桌子上趴伏着一位粗布儒士,他是唯一剩下的一位食客,他似乎已经喝醉了,口中仍然道:“上···酒···”

那店小二见二皇子和蔼没有脾气,这才大胆狠狠骂道:“你这酒鬼三天两头的来店中赊酒,我们小本买卖,哪经得你如此折腾!”

那粗布儒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时立足不稳,重新趴倒在桌上,将桌上的杯盘碗碟摔了一地。

店小二气得脸sè煞白,从柜台旁端起一水盆,来到那儒士面前兜头浇了下去。

那粗布儒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酒意登时清醒了七八分,陪笑道:“小三子,可怜我一次吧,赏些酒吃吧!”

店小二不耐烦的扬手扔给那人一壶酒,怒喝道:“还不快滚,若是惊扰了小店的贵客,老子非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二皇子笑了笑,这店小二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是再不走就打人这会竟又给了一壶。

那粗布儒士得酒,端起一酒壶朗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仰首一饮而尽,二皇子似乎受他感染,大声道:“小二!拿酒来!”

酒水乃是上好的女儿红,刚刚除去泥封,便闻到异香扑鼻。

那儒士看了醉眼朦胧的看了眼二皇子,也不管他,夺了二皇子的白sè酒杯,自顾倒酒独自饮了起来。喝了一会他仿佛又喝醉了,把酒坛推倒在桌上,大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话未说完,已经趴在桌上鼾声大作。

二皇子心中明白的很,那人原本就是用酒杯喝得酒,这会儿酒杯却不见了,想必刚刚那道白光就是这白sè天青杯。

“来人去看看外边可有一个白sè酒杯的碎屑!快去!”二皇子心中忐忑不安着。

“回禀二皇子,外边的确有一只白sè酒杯,只不过已经碎了,不知二皇子要它何用?”

二皇子内心激动到了极点,此人定是隐于民间的高手,看他气度不凡的样子想必还是一位经天纬地的奇才,如果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助手,对自己的未来大业,一定会有巨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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