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已经折过二百余招了。
对于徐老三的防守,紫衣已经摸底了,现在.她开始发起强力的进攻了。她使出一套在温候武士中很少有人能掌握的“连环九指”。

这是一套上、中、下跳脱强攻的指法:

“指桑骂槐”,“指鹿为马”,“指东划西”,“直指南天”,“屈指可数”,“挥指中原”;“一指烧天”,“三指煮海”,“两指剪断幽灵”;

徐老三依然守得沉着,老练,但他只能节节退守。一桩一桩地往后退去。

只要能不让紫衣窜过他这一道防线,就是胜利。

居然他划算得如此准确。在她的“连环九指”用尽的时候,他刚好退到石旗杆柱旁的最后一对梅花桩上。

这正是他借力出掌逼退强敌的最好机会。趁对手式尽招老之际,蓦然力聚双掌同时推出。

因为他自己个子高大,每每临敌都有居高临下的良好感觉:紫衣稍一般男子当然还要矮小些,他的掌更要略为下倾,掌下的威力自然也要更大些。

紫衣非退不可了!

欧冶子看到此处,蓦然想起在大铁栅门边,她曾赠他一字,使他击落海兰兰的“俞茄莲花”。这一字正是下经第三卦的“遁”。“不辞而别”。

如果这能巧妙地运用这一战术,必能功成。

他无意中呐出“遁”的一声。

“不辞而别,回马偷袭”。护在他身边的海棠也象有意无意地补上了一句。

“咦?你知?”欧冶子眼未收回,信口一问。

“小偷嘛,必修课业。”

海棠也似无意应出,不觉话中含着无限的辛酸。

欧冶子立即觉着了。他顿住。

心头却响起一阵“今因因”的颤粟。

他想回补一句什么,把这刚皱折起来的情绪烫平,但石旗杆柱下战机的疾转,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果然,紫衣用了“遁”字诀、使了一招“不辞而别,回马偷袭。”

她冲天一拔。冲出了徐老三罩过来的厚重的掌力。

若照常理,这一下拔起,接着便是空中旋身,向后纵落。

她不。

就在垂直拔起之时,她就已旋而转身,背已朝向徐老三一只不过旋身快一些,终究要向后shè退。一她给徐老三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可是倏忽之间,在旋身时屈起的右腿,猛地弹出,猛shè向徐老三的印堂!

他的身后就是石柱,无桩可立,除了左右闪开,让开这个位置,徐老三别无选择。

那就意味着他一直密不透风的防守,功亏一篑,最后告败!

他也真甩得开。

一声怒嗔,徐老三位身子飘开一团火,向北侧掠出丈余,让出了十条根的梅花桩。

紫衣那里肯让过这个机会,在空中连续又是一个旋身,便落在了原来徐老三立着的梅花桩上。

原来徐老三大开合让道另有目的,就在他落桩之时,手中多出了一条裂山鞭。

鲸丝、龙丝、天蚕丝打制而成的响尾裂山鞭,一丈有余,真有水火不浸宝刀难断,奇柔奇韧,奇坚的xìng能,这丈余天地,最好施展。

紫衣的身子堪堪立定,徐老三已飞鞭空中绕出十几圈耀目的鞭花,

贯足了他八成以上的真力,惊天动地的一鞭,从她的头顶直盖而下……

紫衣并没有被这鞭势慑住。

她从从容容地,仅仅让开一线的地位,身子一侧,收起了左腿……

拍!

鞭力之内的六根梅花桩立即裂为木粉丝,飞出六团木花。

谁也没有料到。

紫衣居然就要借这一下鞭威鞭力。

她屈腿一弹,助着反弹上的强大鞭风,轻飘飘地已经跃上了三丈有余石旗杆顶端,落身稳立在那一个方方的旗杆斗之上。

现在,那一面“英雄辨”的杏黄大旗,她垂手可摘了。

一阵象海cháo一样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拥托着她。

就连赌输的千帮弟子,也不得不羡佩这一招借鞭风腾跃三丈有余的绝技,他们也忘乎所以地鼓掌了。

绝对!这就是真正的欧冶子了。

数千万两银子的赌注,千帮温候就这么联手输掉啦?

艺帮铁秋水象众人一样,已经开怀地笑出声来了。

但白观音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笑意,双目紧紧地盯着石旗杆斗槽上立着的白欧冶子。

如果成功是这么轻而易得,那么他们的对手就绝不是联手的温候,千帮了。

白观音没有忘记艺帅谢绝临别时和她最后的一次谈话。

千帮要钱,这是一笔让千王袁三声以及他手下千余名弟子全部得红眼病的大钱。他们个个都是智囊。他们有的是计,计套计连环计,计脱计天网计。你们,小心。小心。

温候要人、他们现在有的是钱,虽然他们也在乎这笔大钱、但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人!是欧冶子,

温候幽谷现在想得比幽谷还要深、远。

你欧龙把欧冶子逐出家门,他温候却虚谷以待,所以,他们手上的什么黑欧冶子,绝是个假货,到时候只不过拿出来晃一晃而已。

谢绝的话一停,白观音紧接着问。

“以艺帅的眼光以为我们的这个白欧冶子是真是假?”

“我人都没有见过,只是听你们说,怎么知道真假?”

“不然我们和千帮相商延期,请白欧冶子到温川来和艺帅见一下面……”

“大可不必,江湖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就算我和他见上一面,不一定就能定真假,就算看出他是假欧冶子,我也不见得就要取消这次的“英雄辨”,

我们艺帮不但急着用这一笔钱,同时要争一这口气,是不是?只要你认为白欧冶子能战胜一蓬火徐老三,我看事成一半了。

“艺帅算定一定是徐老三出手代黑欧冶子?”

“一定。”

“千王袁三声不会出面?”

“他远在长江边,就算赶来得及,他也未必出手。”

“温候手下高手如云,五毒仙姬卫士长铁树花,还有……”

高姜姬和我一样,缠在和州的这一件事情中;铁树花已经回海州了,不过这些人都和欧冶子对过阵的,在欧冶子眼中,他们只不过是一匹臭虫。如果他们发现白欧冶子是真的,只会叫千帮徐老三出手、他们随便派一个下三流应付,以后暗中挖走它。铁树花不敢出手;如果发现白欧冶子是假的,铁树花是不屑出手的。”

高幽谷、高钟瑟、高和鸣、高丽丽他们……

“他们怎么出面出手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难道他们会拿这么大的一笔钱来玩儿这么一趟……”

“高幽谷辨倒了欧龙世家,这不是他的最后目的,还有长江巫堡,黄河的哲哲世家,中州的洛仁堂,武圣世家,中平世家……所以他要人,要欧冶子。”

“谢艺帅点拨”

“又来了不是,什么点拨嘛,我谢绝只不过看得多了些,向你说些看法而已。如果就这件事而言,你还是小心千帮。”

小心千帮,可是此刻徐老三已经技尽途穷。白观音这么想着;艺帅件件事都料得神准,“小心千帮”这个断言会不会有些他个人对千帮的成见而言之?

就此刻徐老三所表现出来的神sè来看,他提鞭的手都软了下来,一脸的沮丧,而那个挨了一脚的詹美丽,却又露出了不屑的蔑笑……

果然,高高旗杆的石斗槽上情况又变。

欧冶子此刻的心悬得更高,绷得更紧。

他的目力已经很差了,但心之所主,他却看得见,就在紫衣落停在石斗槽时,槽中有人伸出手来,直叩紫衣脚骷后的“太谷”穴。

“旗杆斗上他们在讲话,快告诉我,他们说什么?”欧冶子很急。

“你怎么知道我能听?”

“好妹子,别敲大哥的竹杠,快聚力凝神:百合、贯卒谷、通、聪宫,你使用你的耳际万里神听。”

好呀,这个从来不声不响的“司徒青衫”大哥终于露馅了,连这么偏门的江湖上几乎失传的“耳际万里神听术”的穴位,都能信口而出,为什么要装出这么一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呢?

“既然你连穴位都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听呢?”

“我要能听,还要这么苦苦地求你吗?……嗨、也罢、也罢……”

不知他想什么,战危危地挺了挺腰,哀声道:“我们回去吧!”

他的脸上不知泛着郁闷深深的心的苦痛。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算我对不起你还不行?向你道欠还不行?我不都在听着吗,……别、别、他正说着好重要的话……”

“你别得意,这儿还有一关呢?”

紫衣堪堪避过“太谷”穴的受制,旗杆斗里原来窝躲着的人,便窜将出来,一掌直打紫衣的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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