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袍子是大夫人缝的,这小衣是二夫人亲自作的,两位夫人都着小的带话公子,伤好后早早归去,出门在外一切还当小心。蝶儿和莲萼要让小的传话给公子…….”
二宝絮絮叨叨的说着,指着打开的一个包袱,逐个点着,将家中众女的吩咐一一传达。

岳陵哭笑不得,却又心中温馨。此番得了自己传回去的信息,家中诸女抱头痛哭,随即便打发二宝一路赶来。

当日他受伤被打落河中,韩铁和雷虎发疯般的找了一天一夜也是无所得,无奈之下,只得如实说了。

玉砚得知此讯,当场便晕了过去。彩荷也是如遭雷噬,一个人痴痴呆呆的,不言也不语,恍如没了魂魄一般。

好在沈青竹和蝶儿、莲萼两个丫头,反倒极是坚强,说既然没见到岳陵尸体,便绝不承认岳陵死了。

而后,便由蝶儿和莲萼,在家照顾着玉砚和彩荷。沈青竹自与韩铁带着原粮船帮的人,沿江撒开,仔细搜索每一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众人渐渐绝望,唯有沈青竹无论如何憔悴,却始终坚定的认为岳陵没死。道是既然不见尸体,便不算绝了念头。

在她这执念的带动下,家中几个女子都又升起了希望,这才没出大事儿。

期间,文旭和知府管家宋安也亲自上门问过。只是宋安只是代表宋仁表示了安慰,文旭却是脸色铁青,神态极为愤怒。

而后,老道刘一针、苏望、唐澜等人也过来看望几次,离去时,都是满面沉痛唏嘘之态。

至于其他各家也都或派人,或亲自来了人,言来话往的,却又各自心思了。好在韩铁和雷虎自觉岳陵遭难,全是自己责任,整日血红着眼睛盯着,旁人便再有何想法,看了这两人的模样,也都暗暗心惊,不敢造次。

江陵一地,因着岳陵此番出事,不知演绎出多少个版本,岳陵之名,反倒是由此更加响亮。

沈万山本来万念俱灰,只道岳陵这一死,那原本所谓大计也自风消云散了。却不料事实正好相反,各项手续完备完善,又没了岳陵这个厉害人物撑着,各商家的心思便更活泛了起来。

不乏有想趁机介入,好待合同期满后,行那取而代之心思的。于是,超市项目竟比之先前更热了三分。即便开始对各项条件还有些疑虑的,这会儿也是抛在一边,要先挤进去再说。免得真等到分蛋糕那天,自己没了资格,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岳陵听着二宝说起这些,也是不由瞠目结舌。饶是他深知人心鬼蜮,却也未料到竟有如此结果。只不过如今这般效果,总么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待到他使人传回信去,韩铁狂喜之余,赶忙通知了众人。雷虎也是大喜,不过他终归是出身衙门,对人心的了解更加深刻,当即要众人保密,万不可泄露半分消息。

众人虽多有不解,但只消知道岳陵好好的没事,自也没有意见。众人中,唯有沈万山商人出身,从商者的精明上省悟过来,稍稍暗示一番,众人恍悟。

雷虎自是有别的计较,虽见众人理解错误,但只要能打到效果便是好的,也不去多加解释了。此事里面危机重重,诡谲难测,终是少一人知道就多保险一分。

和韩铁商量一番,在众女派出二宝同时,也派了水生跟着一起。水生年纪虽小,一身功夫却已得韩铁真传,跟着过来,一来有些话不能让二宝传,须的由他来征求岳陵的意见;二来,也是有随身保护岳陵之意。

岳陵看过水生带来的信,雷虎与韩铁的意见与他不谋而合。都是趁机由明转暗,沉伏下来,静观其变的意思,自是没有意见。对于其中让自己不妨在外多呆些日子的说法,岳陵仔细想了想,也觉有理,遂罢了立即返回的念头。

只是念及家中诸女的心思,便又写了一封信,让二宝立即返回,带给众女。只说自己尚有事儿待办,需在外多些时日,让众女放心,并叮嘱众女,一切全按雷捕头和韩铁的意思办就行。

又给沈万山单独写了一封,信中将超市后续一些事项一一详细说明,让他按部就班的去做。开业却不必着急,且放到春节时再说,想必那时,自己也该回去了。

二宝得了信,依依不舍的与岳陵告别,便又急匆匆的折返回去。水生却是留了下来,做为岳陵护卫。

这么一番往来,岳陵更加没了心事。在客栈中呆的无聊,便带着水生整日在成都城到处游逛。一来权当打发时间,二来却是尽量多的搜集信息。

岳陵身为后世商界翘楚,自是明白信息对于商家的作用。如今既没有手机,交通又不发达,能多了解下各地的商情信息,再有他这种后世精准的分析整理,绝对会成为制胜的法宝。

这一天,两人又在城中逛了一上午,临近午时,便往一处叫做飘香居的酒楼去坐。

那飘香居几道川菜做的极是地道,眼下虽没辣椒,但这川菜中麻的一味,却是隐然已有后世的雏形,让岳陵极是欢喜。

再加上这飘香居酿的一种杏花香酒,醇正甘洌,竟不次于后世的茅台。对于岳陵这般好酒之人,自是吸引力更大。说起来,这飘香居的字号,倒有大半是因此酒而来。

某日他喝得高兴之余,便顺口将后世蒸馏之法点拨了那掌柜的几句。余掌柜的听罢,半信半疑的回去禀报了东家,结果一试之下,效果竟比之先前整整提高了一个档次。这下,顿时让余掌柜的惊为天人。

此刻眼见他笑眯眯的走进,余掌柜的老远看到,便已是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靠近来低声道:“岳公子可算来了,快请上座。小老儿特意从东家那儿弄了些头曲,便是按照公子上次所授之法,正好请公子品评一二。”

岳陵闻听自是大喜,连连点头,在小二引着座头坐了。

余掌柜的亲自去后面取了一个白瓷小坛送了过来,又招呼着让后面准备了几个精致小菜,这才转身回去。

这飘香居在成都颇有些名气,此时又是上客的时辰,酒楼上几乎座无虚席,余掌柜这么一招呼,顿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岳陵二人坐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在另一侧却拉着一扇屏风。听到外面议论声,那屏风后便转出一人,正待喊小二问些什么,目光及处,却正看到岳陵,登时不由的面色一变,猛然缩了回去。

这屏风后摆着一张大桌,此刻坐着五六个人,忽见那人神态有异,正要发问,却见那人神色阴郁,摆摆手让众人收声,又再转头死死的盯了岳陵一眼,这才转身坐下,低声说了起来。

半响,其中一人,蹙眉低声道:“以谢兄之家,在我蜀中的地位,对一个无名小卒何须如此忌惮?只消一句话发出,岂能有他的好?”

那人转过头来,烛火掩映之下,赫然竟是沈青竹的师兄,青城铁拂道人的关门弟子谢天豪。

此刻听了那人所言,怨毒的又再回望了一眼,这才低声道:“这厮依仗着一张脸,专门靠着女人吃饭。我听闻前时芜菁夫人来了成都,上次便曾为他出头,这次想必也是一同而来。既有那女人在,我如何能明里动他?再说,这是在我师门脚下,一旦被我师父知道,可不要惹出大祸事来?”

那人猛省,微一迟疑,又道:“那谢兄是要…….”

谢天豪英俊的面上忽的显出狰狞之色,狠声道:“无毒不丈夫,那女人既护着他,也怪不得我了。我的意思是……..”语声渐渐低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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