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帆在新婚之夜闷闷不乐。在相瑛送来钻石之后,秀姑似乎明白了聂明帆心中的悲伤。
聂明帆握着钻石长吁短叹。

秀姑如猫一般地静悄悄地偎依在聂明帆的怀中,眼瞅着聂明帆,一言不发。

时光就这样难以捱过。窗外的雨滴一直打在芭蕉叶上,嘀嘀嗒嗒,嗒嗒嘀嘀,它们也不知道停息一会吗?

还是秀姑懂事,她担忧的是相瑛。“那么长的山路,她走得回去吗?”

“怎么办呢?她从来没有摸黑走过山路!”

“走吧!我们跟上去,送她到家。怕她有闪失。这路上还有抢人的山鬼呃。”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只要你的心思安定下来,我才有新婚之夜。”在善解人意方面,秀姑做得比相瑛好。

一对新人悄悄地离开洞房,往着上山的路寻找着相瑛。他们俩人拉着手,用着手电筒,仍然走得艰难,相瑛一个人怎么上得了山哇!

在天sè熹微时他们回到了画蛇屋。屋门没锁,吱地推开,相瑛没在!

俩新人就跌坐在门坎上,望着渐渐明亮的山路担忧着。等了很长时间,太阳快不午时,急匆匆地走上来一个人,走近后看清了,是度天行上山来了!

聂明帆想:“他也应该上山来。他来照顾相瑛,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度天行看来是知道这里变化的一切,他走过站立的俩新人时仍然铁青着脸,嘴唇紧咬,连斜眼也不瞅他们一下。他径直进屋,见是空屋。旋即出来,粗着喉咙问:“相瑛呢?”

“我们也在找她。”

“她能到哪里去呢?”

“昨晚,她下山来送来礼物。就独自回来。我们相跟着来,就没有看到她!”

度天行忍耐不住,暴怒:“**的还有脸要礼物!你是怎样对待相瑛的?你当初是怎样发誓的?”

聂明帆无言以对。

度天行伸出手臂卡着聂明帆的脖子,使劲地摇晃,聂明帆闭着眼睛,也不反抗,布袋一样地任他摆弄。秀姑在旁边尖叫一声,扑了上来,握着度天行的手臂又掐又咬。

她大喊:“放开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是混帐!”度天行想到当初他们争执着相瑛,争执得那那么激烈,胜出的人却反悔了,抛弃了胜利的结果。想到这里心里有恨,手上的力气就管不住了。聂明帆的脸如雪一样地白,没有了血sè。

“呸!我的人是最好的人。放开他,不然我要与你拚命!”

度天行天生好力气,只是一弹肘就把秀姑顶在地上躺着。生产队长度罗汉的独生女,在雪宝山这片山野里还没受过这种气,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牛角尖刀,从地上腾跃而起,扑向度天行。

度天行松手,闪躲秀姑的利刃。但脸颊骨的下方仍然被牛角尖刀划出一条裂痕,血涌出来。俩新人站在一边,秀姑一只看手拉起聂明帆,护在踉跄的聂明帆,手握利刃,怒目而视,她jǐng告度天行:“你敢过来,我会要你的命!”

度天行瞬间也明白了,聂明帆现在不再是无羁拌的一个人了。他有了家,有了女人的牵挂和依靠。他也想到了相瑛,她在哪里呢?她会这么护看男人吗?不,不要她护着谁,我来护着她!看在女人的份上,他饶过了聂明帆。

“你俩滚开,这里是我和相瑛的地。忘恩负义混帐的东西!”

这么骂,反倒让聂明帆的心里好受一些。他拉着秀姑:“我们等相瑛回来。”

度天行说;“滚开,我来等着她回来。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秀姑说:“走吧,只能如此了。”俩人便离开画蛇屋。走到半边岚桠时碰到相瑛走上山来。

俩人侧身靠在崖壁,惊讶无比地看着相瑛。这是昨晚上那个悲伤的相瑛吗?

相瑛此时的衣服干净整齐,虽然还是昨天那一件桃红sè长裙但是没有一点泥污,裙摆随着脚步移动飘逸地飞扬。发辫散开,长发披散,一水似地在肩上荡漾。一个长发飘飘、长裙飘飘地女子不疾不缓地走上山来!她的手上、脸庞上也是白净明亮。最奇怪的是她的脸sè,看上去完全有脱胎换骨般地变化。

相瑛姑娘从来没有这样的面容:长发脸sè开朗了,目光也柔和。脸庞隐约地闪显出沉静的光芒。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加端庄,拥有了知晓一切的笃定和神清气闲。

昨夜里那个在雨和泥中凌乱,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女子到哪里去了呢?怪不得秀姑和聂明帆惊讶。

她无声地走过俩人身旁。她全身弥漫出的高高在上的气息镇慑俩位。

秀姑在她走过时突然说:“是我的错,是我把他抢来的。他现在是我的男人,永远都是我的男人!我爱他,爱他!你以后要骂,就骂我吧!”

相瑛转头望着秀姑,没有说话。嘴角淡淡地一撇,仿佛这事已经被她放下。如同一个孩童,有人对她说起一件过去热衷的玩具时,她却是现在已经不玩了的表情!这神情不知是蔑视还是完全放弃后的淡然。

相瑛从他们身旁飘过。

聂明帆和秀姑满腹地疑问:昨晚上,整整一晚上。相瑛到哪里去了呢?上山,就一条道。荒山野地能走到哪里去呢?

实在猜测不出:她到底遇到什么?一晚上就变得如此超脱?

好在,度天行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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