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风气不似今天,晚间青年男女同宿一被是多么严重的事!他俩被学校保卫室关着。让度罗汉来领人。
聂明帆蹲在屋角也捧着书本看,请的是名师,学校在喇叭里放出名师的讲解。看不到课堂,却能听到。

度罗汉一见到聂明帆冲上来就抓:“你这黑帮的分子的子女胆敢勾引贫下中农的孩子,你要翻天吗?”

聂明帆嗫嚅:“我们什么也没有,没有!”

秀姑一把拉他在身后,“说这些,他们肯信吗?”

“是他要害你吗?”

秀姑头扬起:“他没有勾引我。是我愿意,我愿意!”

“闪开,秀姑!别胡说,看我怎么收拾这坏分子!”

“你闪开,告诉你,是我愿意!是我在勾引他!”秀姑尖厉地嚷起来。

围观的人全都哂笑起来。更加激怒了度罗汉,他咆哮:“老子把你也一起给灭了!”

“你敢!用不着你灭,你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先把自己灭了。”

“你真要这样?”

“你要试一下吗?”秀姑从怀里掏出一把牛角小刀,这是山里的女子走山路时常备在身边的防身物件。她拿了出来,打开,利刃架在脖子上。寒光闪闪。

山里女子多是烈xìng子!度罗汉逼视着她,她也扬头瞪着度罗汉。最先把目光软下来的是度罗汉。

围观的人们才发现这事情闹得有些大了。纷纷劝说:

“你们回去解决吧!免得血溅在大家的身上来。”

“度罗汉,你就服了吧,谁让你养这么个膻味猛烈的女子。”

“领回去,拜堂呗。”

“只好这样,生米都成熟饭了。”

说得度罗汉悻悻得拉扯起秀姑就走。

秀姑告诉他:“你先回,我们随后就来。”

度罗汉咬牙切齿地气咻咻地走在前头。秀姑昂首挺胸地走在中间,只有聂明帆如霜打的茄子,头颅低垂着走在最后。一路逶迤着回到度家寨。

到了上山的分岔路口时,聂明帆想回到雪宝山上的知青屋。秀姑拉住了他,“你想溜走吗?这是度家的地盘。”

“咋样?”

“你不怕他们一根绳索把你捆了,打山鬼一样打折你!”

“凭啥?他们凭啥?我们做过什么吗?”

“你能与他们说得清楚吗?这帮人!”

“那,咋办呢?我出来一周了,没有与相瑛打个招呼。”

“你先活出来再说吧。跟我走,他们不敢把你怎样。”

聂明帆只好乖乖地跟在秀姑的身后进入度家寨,来到了度家的天下了。

度家的长辈们都聚集在大队部,准备议秀姑和聂明帆的事。秀姑的妈妈跌坐整个大队唯一的砖房的门坎上,一个劲地抹眼泪,照惯例呜呜哇哇地哭诉,“我啷个养了不要脸的女子嘛!这杀千刀的浪荡的外来人,果然是黑帮分子的子女,欺负我们老实的贫农女子吔!”

度罗汉在老辈人的劝导下在厢房里喝包谷酒,闷酒,喝得两眼通红。口里仍然是要打要杀的骂人,骂的当然是聂明帆。

在堂屋的角落,聂明帆蹲在地上。而秀姑站着,环抱起手臂冷眼地瞅着房里的一干人。

主事的是叔公。他一拍桌子:“孤男寡女,如何睡到一个被笼里的?着实招来。”

聂明帆咬定:“我们什么也没做。”

“没做?”

秀姑插话:“就是这样!我见天下雨,怕他着凉,抱来被子给他盖上。把时间耽误了,宿舍已经锁门。只好在庙台上将就一宿。夜凉露寒,不睡一个被笼,怕是要冷死一个人!学校杀千刀的酒糟鼻的门卫,嗅到一点味就赶来作怪,他是见不得一点好事情,狗门卫!”

“所言是真话?”

“句句属实!”聂明帆回答。

“以为聂明帆如你们这样的人吗?他是做大事的男人!”秀姑称赞他。

“放肆!不得胡说!”叔公拍起了桌子。

家族的长辈们宽心一些,似乎又有些意犹未尽。“即如此,青年男女野庙荒地滚作一堆,成何体统?我们也得从长计议。”

“丢脸丢到县城去了,让县城的人以为山里人都是在荒坡上野合的!呸!”

“度家寨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了,羞死先人!”

叔公与几个人咬咬耳朵后。把所有的人召集拢来,然后唤聂明帆过来。

“小子,你一个黑帮分子的出身敢调戏贫农女儿,你知道有什么后果?这山高皇帝远之处怎么弄你都不为过!看秀姑可怜你,给你一条生路,你娶秀姑为妻。野合之事也是顺理成章。别傻楞着,听好!娶秀姑为妻。”

秀姑听此言,害羞得窜出门外。

聂明帆懞了,脑海里闪现出相瑛。相瑛还在山上等着他。

旁边有人说:“算你命好,秀姑是本队最漂亮的姑娘,对你也有点意思,现在是你跟了她,对你只有好处。你可以今年与秀姑一起考大学、大学如果没考上一起去参加招工。不然,这一辈子把你丢在雪宝山上,让山上的大太阳把你晾得干瘪,你还想考大学?告诉你吧门都没有!你永远留在这里吧!”

“真是傻小子有傻福咧!别福在手中还不知道拣起来!”

叔公摆摆手,制止众人的嫉妒。“这是他的命,让他想一想吧。明早来听他的回话。他是聪明人,应该晓得好歹。”

其实,聂明帆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他到底会作出哪样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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