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钱家在大龙王朝的影响力,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传得满城风雨,因为钱恒的一个小计划,就可能影响到太多人的生计。过去钱家没有子嗣,无数女人都以嫁入钱家为目标,说媒的媒人几乎踩烂了钱家的门槛,甚至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宁愿给钱恒做妾。但钱恒对此总是一笑置之,完全没有纳妾的打算。众人见无法攻陷钱恒这块阵地,便把目光瞄准了钱多多,自从钱多多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有无数富贵人家托媒来说合,想不到钱恒很超脱,根本不理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放言女儿的姻缘由她自己做主,先得合了眼缘。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哪里懂什么眼缘,所以,这件事搁置了好多年。近几年钱多多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各大家族又开始蠢蠢yù动,哪成想钱恒谁的面子也不给,根本就不谈这些事情。现在钱家多了一个九少爷,人们观察了一段时rì,发现钱恒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九少爷宠爱有加,而且颇有把家产托付给他的意图,这就让人大惑不解了,就算钱恒有意招婿,也不至于这般毫不迟疑吧,于是街头巷尾开始有了传闻,说九少爷是钱恒的私生子,钱家的产业不给他还能给谁?流言蜚语这个东西越传越神,经过无数长舌妇的加工整理,故事越讲越逼真,有鼻子有眼儿,说钱恒年轻的时候仗着万贯家财,也是个风流种子,与某个仇家的女儿有了一夕孽缘,生下了九少爷却不敢领回家,悄悄寄养在外面,后来那个仇家在生意场上惨败,钱恒的情人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最终客死他乡,临终前让儿子带着信物投奔亲爹。钱恒为了名声,不敢认亲,于是让九少爷假扮家丁,这几年来不仅没有让九少爷干那些重体力活,而且让他陪着大小姐一起读书识字,两个孩子关系好并非情侣,而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此次兄妹二人偷偷出府玩耍,遇到山贼打劫,险些丢掉xìng命,钱恒这才幡然醒悟,觉得愧对九泉之下的情人,于是把九少爷认作义子,其实他们名为义父义子,实则如假包换的亲生父子……这种传言在街头巷尾流传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更加打定主意,要巴结九少爷,傍上钱家这条粗大腿。
黄月仙在正阳县经营醉花楼,风月场所是传播各种流言的最佳场所,所以对有关九少爷的话题知之甚详,更是深信不疑,因为这些事情不仅是老百姓瞎传,而且有百劫师太等人的推动,钱恒对这种传闻表示默许,他们知道萧九歌的底细,并不想让他的真实身份曝光。

黄月仙见杜雨威把萧九歌带进了醉花楼,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把二人引到主宾席。

萧九歌和杜雨威刚刚坐定,就听见一阵悠扬的琵琶声,接着门帘一挑,一个妙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轻轻舞了一个圆圈,这才放下手里的琵琶,深施一礼。

这女人果然漂亮,明眸皓齿,白衣如雪,尤其那双眼睛,好似秋水藏波,一个眼神就让在场的人醉倒一片。

秋雨姑娘照例没有说话,缓缓移步到古筝前,轻轻弹奏了一支不知名的曲子,人们再次陷入癫狂。

“好一个美貌的小妞,甚合老子的胃口!今晚老子就留宿于此,见识见识小娘子的床技,是不是也像弹琴这般**!”一个粗豪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萧九歌微微皱起眉头,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长衫的莽夫站在椅子上比比划划,想来平rì里他是不穿长衫的,怎么看怎么别扭。莽夫也觉得长衫比较碍事,如果不是装作斯文人,还是一身短打扮舒服,索xìng把下摆往腰间一塞,蹭蹭几步蹿到秋雨姑娘的面前,继续口无遮拦地调笑道:“小妞,开个价吧,老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

秋雨姑娘惊慌地向后闪了两步,撞倒了琴凳,吓得尖叫一声。

黄月仙见那莽夫站出来就知道要遭,连忙走过去娇笑道:“哟,这不是金公子嘛,您大人有大量,别在奴家这里砸场子啊,天下人哪个不知道秋雨姑娘的规矩,卖艺不卖身,金公子是斯文人,这不是唐突佳人了么?这也怪奴家没有事先知会一声,这样吧,今晚金公子的一切消费都算在奴家的头上,您看这样可好?”

那个金公子大手一挥:“piáo情赌义,这个道理老子还懂,如果既然黄老板这么客气,老子就却之不恭了,说实话,一晚上也花费不了些许银子,我金家还能没有?就算金家没有,我姑丈还能没有?能让你给老子掏银子,是老子给你面子!”

黄月仙面不改sè,仍然笑靥如花:“那是当然,天下谁不知道金公子家底丰厚……”

金公子被黄月仙一捧,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洋洋自得地说道:“不是老子吹牛,我姑丈三代单传,到他这辈更是膝下无子,我姑姑待我视若己出,待我姑丈百年以后会怎样,想必黄老板你也心中有数,我来你这醉花楼,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黄月仙偷眼看了看坐在主宾席上的萧九歌,不动声sè地继续敷衍:“金公子是请也请不来的贵客,奴家这小小的醉花楼开在正阳县,那不就是在金公子您的眼皮子底下讨口饭吃嘛,这些年金公子您来奴家这里消遣,奴家可一个铜子也没敢收过……”

“算你明白事理。”金公子冷哼一声。

此时杜雨威正在小声向萧九歌解释:“那个金公子叫金满堂,是正阳县令金玉辉的公子,也就是钱大小姐的表兄,平rì里飞扬跋扈,到处欺负良家百姓,令尊看他很不顺眼,不准他踏进钱府半步,令堂倒是很喜欢这个侄子,据说曾经打算把钱大小姐许配给他,来个亲上加亲,被令尊大骂一顿,此事没人敢再提。这些都是市井传言,也不知真假。”

萧九歌一笑:“这件事不假,我是久闻他的大名了,想不到他竟会如此霸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今天可不会善罢甘休,黄老板想用几个普通姑娘打发他,似乎有些难度。”

杜雨威点头称是:“九少爷果然目光如炬,这莽夫分明就是冲着秋雨姑娘来的,我看黄老板今rì不好收场了。”

两个人正议论着,就看见金满堂一把扯住秋雨姑娘的袖子,大咧咧地说道:“黄老板,今晚老子就点这个姑娘了,赶紧给老子腾出一间上房,银子要记在你账上的,开门做生意,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如果让名满天下的秋雨姑娘在醉花楼里被人抢走,黄月仙的买卖也就不用干了,不仅会砸了招牌,而且追捧秋雨姑娘的那些人,能把她大卸八块。黄月仙不敢怠慢,连忙擎住金满堂的胳膊:“金公子,金公子且慢动手,有话好商量……”

“商量个屁!”金满堂用力一甩,把黄月仙推得蹬蹬蹬倒退几步,正巧跌在萧九歌的怀里,茶壶里的茶水溅了萧九歌和杜雨威满身。

杜雨威大怒,一把就将黄月仙拎了起来,喝道:“没长眼睛吗?撞到九少爷了!”

黄月仙惶急地站起身,不住地作揖求饶。

萧九歌淡淡摆了摆手,然后掸了掸身上的茶叶沫,笑道:“又不是黄老板自己撞过来的,此事怪不得她。”

这时金满堂和秋雨姑娘正在前面拉拉扯扯,有几个风流才子出言制止,都被金家的家奴暴打一顿,再没人敢声张了。

秋雨姑娘撕扯不过膀大腰圆的金满堂,猛地一咬金满堂的手腕,趁他大声呼痛,向萧九歌奔了过来。金满堂sè迷心窍,哪能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伸手一拉,抓住了秋雨姑娘的衣袖,只听得撕拉一声,稠衫被扯掉了袖子,露出雪白的臂膀。秋雨姑娘顾不得羞涩,哭泣着逃到萧九歌的身旁,紧紧抓住萧九歌的胳膊。萧九歌与金满堂面对面,避无可避,索xìng把秋雨姑娘和黄月仙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含笑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金满堂。

“哪里来的混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金满堂怒视着萧九歌。

萧九歌仍旧没有答话,一旁的杜雨威连忙站出来:“金满堂,你少在这里犯浑,闹成这个样子,也不怕有损令尊的清誉!”

金满堂不认识萧九歌,却认识杜雨威,知道此人是平州府富商杜远山的公子,杜家虽然没有钱家财大势大,但也属于大龙王朝屈指可数的大家族之一,得罪这样的人就算闹到姑姑那里自己也少不得挨一顿臭骂,所以冷哼了一声:“原来是杜公子,怎么有雅兴从平州府跑到正阳县来跟本少爷抢女人了?女人嘛,无非就是一件货物,先到先得,是本少爷先订下的,如果杜公子不嫌弃,等本少爷拔了头筹,自然会送到府上,玩玩而已,何必认真呢?”

纨绔子弟玩女人算不得大事,杜雨威原本也没想过要为一个风尘女子强出头,不过见萧九歌笑盈盈地搂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只好笑道:“这种事总该讲究个你情我愿,似乎秋雨姑娘更喜欢我的朋友,还是请金公子让一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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