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些什么?重勋是不是昏头了?”刘重贵颇为不高兴,道:“连写封信都整出这么多墨团,读都读不通,这句是三更时分……西城门……杀……乱七八糟的。”拿起另一份家书拆开,看了一眼,埋怨道:“岳父怎么和重勋一个样了,也写成这样。哎,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折赛花提着剑走过来,把桌上的信看了一遍,道:“你不拆还好,你一拆这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是反间计,曹cāo当年反间马超和韩遂的关系不就是把信涂成黑点吗?你生平不喜读书,于这些史实不太了解。”

“夫人你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当年曹cāo是用这手把马超逼得去了蜀国。”刘重贵猛地站起,道:“重勋和岳父没必要给我来这手吧?他们一直劝我投降,可我忠心耿耿,不会投降,他们也不可能给我来一狠招。”

折赛花分析道:“小叔和爹是不会对你来这一手,但柴荣就难说了。这用词和以前的家书大相径庭,十有仈jiǔ是出自柴荣之手。是柴荣写好了,要小叔和爹抄写了送给我们,这一手够狠的。”

刘重贵一把抓起书信,道:“不行,我要送给皇上。”

折赛花忙拦住道:“恐怕你还没到,皇上就到我们家了。”

刘重贵心下大急,一时没有明白过来,问道:“这是为何?难道皇上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这都能知道?”

折赛花解释道:“这是反间计,柴荣要是只送信给我们,不把消息透露给皇上,这反间计还能有用吗?”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皇上驾到,刘重贵接驾!”

刘重贵看了一眼折赛花,微微摇头,快步出去接驾。今天的刘钧对刘重贵格外亲热,人未笑声先到,道:“哎哟,刘卿免了,快免了。”大步上来扶起刘重贵,道:“刘卿啊,你可是朕的柱石将军,打退了周军的进攻,这功劳可大了,朕这不就来看望你了。”

君恩如此也算是够隆重了,刘重贵很是感动,道:“皇上,臣尺寸之功不敢有劳皇上挂念。皇上,臣有罪,还请皇上恕罪。”

刘钧拉着刘重贵的手往屋里走,道:“刘卿,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你为我大汉立下这么大功劳,哪来的罪?来啊,把朕赐给刘卿的东西搬进来。”

几个侍卫抬着箱子进来,刘钧亲手打开,一箱黄金,一箱银子,还有一箱首饰。刘钧指着箱子道:“刘卿,这箱首饰不是赏给你的,你不要拿到头上戴了,这是给你夫人的。你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朕是好生钦佩,就赐她一箱首饰。”

这话有点玩笑成份,刘重贵担着的心放了下来,忙道:“皇恩浩荡,皇上但有差遣,臣是万死不辞。”

刘钧挥手阻住他再往下说道:“刘卿,不要说那个不吉利的字,朕要你好好活着,朕的江山不能没有你。”

“谢皇上,谢皇上。”刘重贵很是感动,道:“皇上,您请坐。”

刘钧坐了下来,折赛花端着茶水过来,向刘钧盈盈一福,道:“见过皇上。”

“免了,免了。”刘钧摇手,道:“朕今儿到你们这里来,是想和你们拉拉家常。朕虽贵为天子,但也是人嘛,有亲人有朋友有儿子,太子在石岭关被俘,朕心里痛啊,这骨肉分离之苦是搅得朕吃不好,睡不稳。”

刘重贵请命道:“皇上,请允许臣出战,臣一定把太子救回来。”

不断摇手,刘钧道:“刘卿啊,太子的命虽贵,但还不值得朕拿你的xìng命去换。你是朕的柱石将军,这大汉的天下还得由你来撑着。朕的儿子现在在柴荣手里,你的弟弟、你的岳父也在柴荣军中效力,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这骨肉分离之苦朕只有和你说说了,刘卿你说这都是个什么事儿?老天咋对我们如此不公,要我们经受这骨受相残的痛苦呢?”

这不是刘钧的风格,刘重贵搞不明白他的心思,立时傻了,一向善于应对的折赛花也给弄糊涂了,两夫妻对望一眼,相对摇头。

刘钧抹抹泪花,接着道:“刘卿啊,你有时间给你的弟弟,你的岳父写写信,叙叙家常,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刘重贵是人实心人,忙道:“是是是,臣一定……”折赛花碰了他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忙把家信递给上道:“皇上,这是臣弟和臣的岳父送来的家信,臣也不明白,还请皇上训诲。”

“你的家信,朕看什么?”刘钧倒也大方,道:“你弟你岳父他们还好吗?要是他们不好的话,就叫他们过来吧,朕这里欢迎他们。”

刘重贵忙道:“谢皇上挂念,臣弟和岳父都还好。皇上,这家信涉及到国事,还请皇上过目。”

“是不是又是劝降你那一套?他们为了劝降你,写的家信恐怕有一人高了吧。”刘钧漫不经心地接过家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把书信重重放在桌上,哈哈大笑道:“好个柴荣,你施这反间计,以为朕是没脑子的马超?笑话!刘卿对朕是忠心耿耿,朕怎么会怀疑他呢?”

刘重贵担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长吁一口气,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刘钧又扯了几句家常,这才站起身道:“本该和你多聊聊,但柴荣大军压境,还有很多事要朕去处理,朕也是身不由己,这就去了。”

刘重贵送出府门,这才回转,问折赛花道:“夫人,你说皇上真的不疑心我了?”

对这个问题,折赛花也是有点拿捏不准,道:“皇上对我们恩遇有嘉,按理说不会再疑心吧。不过,皇上今天来得突然,说的话又超乎寻常,也有可能是他在怀疑我们。”

“那究竟是在怀疑我们,还是不怀疑呢?”刘重贵糊涂了。

杨六郎稚气的声音传来道:“爹爹,皇上不仅在怀疑你,还对你动怒了。”

刘重贵一招手,道:“六郎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把六郎抱在怀里,问道。

杨六郎眨着明亮的眼睛,稚声稚气地道:“皇上借赏赐为名,实际上是来探我们的虚实。他说的话虽然亲切,可他心里却是震怒,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刘重贵倒抽一口凉气道:“我说皇上今儿说的话与往常不一样,原来是这样啊。六郎,你说有没有办法让皇上相信我们没有反心?”

“办法倒是有,爹可以把孩儿送到皇上身边去做人质。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爹呆在府里,哪里也不用去。”杨六郎的主意还真不少。

送自己的亲骨肉去做人质,折赛花可不干了,道:“夫君,你就呆在府里吧,哪里也不用去,免得惹人生疑。”

刘重贵很是烦恼地道:“可都什么时候了,我能呆得住吗?”

折赛花一把把六郎夺过来,嗔道:“我给你说啊,六郎是我的心头肉,要做人质你自己去,我的孩儿一个都不行。”扔下发愣的刘重贵,抱着六郎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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