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胡之反持干戈,
天下学士亦奔波。

叹彼幽栖载典籍,

萧然暴露依山阿。

青山万里静散地,

白雨一洗空垂萝。

乱代飘零余到此,

古人成败子如何。

荆扬chūn冬异风土,

巫峡rì夜多**。

赤叶枫林百舌鸣,

黄泥野岸天鸡舞。

盗贼纵横甚密迩,

形神寂寞甘辛苦。

几时高议排金门,

各使苍生有环堵。

这是诗圣杜甫的《寄柏学士林居》,说的就是民间书院的生活写照。书院兴起于唐代,盛于宋代,历代延袭,这对中国的文化传承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比如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嵩阳书院,应天府书院这些历史悠久的书院就是这一特定历史环境下的产物。

自从安史之乱后,唐室开始衰败,战争频仍,大城市大都会往往遭遇兵灾,被洗劫被焚掠,相应的官方的书院遭到浩劫也就是情理中事了。

那些读书人本爱清静,在都市不能获得清静读书环境的情况下只好远离都市,背负典籍迁到深山密林中去,因而仿照佛家禅林讲经制度而创立的民间书院也就开始繁盛起来。

这些民间书院集藏书、教学、研究于一体,既保存了文化典籍,又传承了文明,同时还培养了人才,周世宗和赵匡胤就曾从这些读书人中拔擢了一大批,这为稳定社会,恢复生产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

幽州西门楼子有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几间小院布局严谨,虽无雕梁画栋的大气,却有一般人难以得到的幽静。

黄俊青衣小帽,带着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和张永德来到这院门前,跳下来冲守门人一抱拳,道:“这位兄台有请了。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柴某有事求见程老爷子。”

守门人打量着黄俊,见黄俊气势不凡,特别是那匹马可是价值不菲,也不敢怠慢,婉拒道:“这位柴爷,不是小的不通情理不给你通禀,实是老爷子发话了,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这种一身铜臭的俗人,老爷子见了就恶心。”他居然把黄俊当成了不学无术的富商巨贾。

张永德斥道:“住嘴!去,告诉程方明程老爷子,就说皇上驾到,要他迎驾。”

“皇上?”守门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直愣愣地看着黄俊,问道:“您就是皇上?”

黄俊前来是有事相访,本不想以帝王身份来压人,没想到给张永德说出来了,也只好摆起帝王架子了,点头道:“朕就是!”

“皇上,您请等着,小的这就给您通禀。”守门人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埋怨道:“瞧我这破嘴,这话都怎么说的,哪有要皇上等着的理。皇上,您里面请!”

这个程方明在幽州的名头可是非常响亮,就是契丹人都得敬他三分,黄俊索xìng来个礼贤下士,道:“不用了,朕就在这里等着。你去给程老爷子说,柴荣在门外恭候,他不用把朕当作皇上,当作一个寻常访客就是,见不见他自个拿主意,无论他作何决定,朕都不怪他。”

守门人给黄俊弄得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道:“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哪能让皇上等着,皇上你您这不是在难为小的吗?”

张永德喝道:“君无戏言,皇上万金之口,说等就等,你废什么话,还不快去通禀。”

守门人这才打恭作揖请安问好之后小跑着去了。可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迟疑了一下,道:“皇上,老爷子说了,老爷子只求清静读书,不愿过问军国之事,就不惊扰圣驾了。”

这个程方明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连皇上的驾都敢拦,张永德没好气就要喝斥,黄俊挥手阻止他,道:“这个程老爷子果然不凡,怪不得能够一文责萧思温,萧思温不得不请罪。程老爷子既然无心见朕,按理朕自当回去,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你再去给程老子通禀一声。你就说朕这次来不是请他出山做官,只是想请他写一篇文章。

“程老爷子的华章万金难求,朕呢没打算给他金银钱财这些俗物,而是打算用华夏大义来付他的润笔之资。老爷子同不同意,给个准信就成。”

这事太也匪夷所思了,守门人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小跑着去通禀。

这次守门人并没有一个人回来,一身文士打扮,颇为清奇的程方明跟着他疾步而来,见到黄俊就要跪下行大礼,黄俊忙扶住道:“程老爷子,您德高望重,应该朕给您行礼才是。”

程方明很是儒雅,忙道:“皇上言重了,程方明一介寒士,不敢劳动皇上御驾,御驾至寒舍,程方明罪过呀。”

黄俊笑道:“程老爷子虽是不入公门,位不在公卿之列,然而您却是名动幽云的名士,执幽云之牛耳,朕来看望您,这不应该吗?青山万里静散地,白雨一洗空垂萝,这里虽无万里青山,却有是一片难得的清静之地呀,乱世之中能有如此福地,真是让人眼馋,老爷子好福气啊。”

程方明谦逊一句,侧身相邀道:“皇上,请!”黄俊和张永德随着他进了小院。

把黄俊迎进客厅,程方明吩咐书童送上香茗,黄俊呷了一口,赞道:“好茶!清新舒爽,一口下去,朕立生天高云淡之感,这是老爷子jīng心炒制的‘雨花露‘吧?朕还真有口福。”

雨花露是程方明自制的清茶,味香sè艳,很是上口,更能提神,他很是自珍,一般不会拿出来待客,就是萧思温登门造访也未尝到此茶。

这是他人生最意的事件之一,程方明很是受用地道:“皇上过奖了。程方明读书之余,打发时光的一点小玩意儿,哪里上得了台面。”

黄俊放下茶杯,点评道:“老爷子过谦了。朕知道幽州藏书最多的就两个地方,一个是窦禹钧的窦氏书院,另一个就是您这里了,清茗佐书香,读书人胜境也!朕戎马一生,战场厮杀,难免几许杀伐之心,可一到你这里就有一股清静无为解脱之感,真是难得啊。”

这不是恭维话,是黄俊的真心话。

程方明谦逊一完,直入主题叩问黄俊来意,道:“请问皇上驾临寒舍可有程方明效力之处?程方明才疏学浅,恐难如皇上之意。”

黄俊沉思着道:“老爷子您是知道的,朕已打败萧思温,收回了幽州,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事情归根到底,就一条:收拾民心!

“自从石敬塘卖国以来,二十多年幽云之地未归朝廷管辖,这民心难定啊,是以朕想写一篇文章来抚定民心。朕打仗兴许还行,可说到写文章就不能如人意了,李谷范文素他们虽是善属文,但在汴京不能为朕解此难题,思前想后,朕以为此文还非得程老爷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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