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闻言心头一震,难道五庄观想要插手此事?本门上仙之位一直空缺,大师兄此次决意放手一搏,就是想取得七宝,重振黄字门的声威,再得镇元大仙垂顾,这明王既然出身玄字门,那乔真人倒也罢了,连度七劫仍未修成金仙,怎的门下弟子道术这般高强?能无声无息的力退狮驼国一众高手,此番探查云霄塔,难道也是觊觎天家的法宝?
当下小心翼翼地答道:“云霄塔就在城南七里大慈恩寺内,塔内名为七层,据说实际有十五层,越是向上,所困妖孽的道行越高,把守的天官也更加威猛。”接着尴尬的咽了口吐沫,“愚兄不才,率众下属经年尝试,才勉强登上过第五层。”西风烈说着看了看身边站立的洪武,洪武见族长看自己,向明王一抱拳:“先谢过道兄方才相助。”接着沉吟了一下,“这云霄塔内虽说机关密布重重,但真正难缠的还是那些妖魔,道行高深的枪戟不惧、水火不侵,神官们却并不一定总是出现。”见明王听得认真,接着道:“只因每次循例用法器破除结界后,仅有半个时辰的光景,结界将会重新封闭,那时入塔之人就要被迫离开了。”

明王听了,心下不由得一阵烦躁,这西风世家在此地颇有渊源,经营历时已久,兼且门下不乏洪武这般的道术高明之辈,合众人之力才只探查到第五层,万一明月被囚禁在塔顶之处,自己dú lì难支,却怎生冲破阻碍,与佳人相聚?更有何方法救她出困呢?

正烦恼间,方才那奉茶的女孩脱口说道:“明道兄不需烦恼,想我六派弟子入世历劫,来至这长安境界,无不组建家族流派,一来可以结伴修行相互增益,二来此地的历练需要各派弟子配合实行,方可臻至大成,三来嘛。。。。。。”说着偷看了一眼西风烈,一咬下唇:“三来在此渡劫须得若干法器珍宝,只有组建家派才能向官府申请执照,方可入禁苑采集所需事物,或买办物品,不如。。。。。。不如你先留下,择rì加入我们西风世家,也好同心协力,去探查那云霄塔。”

明王听了如醍醐灌顶,对啊,这里人才济济,又有西风烈、洪武这等高人,此番出手搭救也算机缘巧合,再者这个族长还是五庄门下,岂非是一举两得?想着便向西风烈一拱手:“这位师妹说的有道理,得道多助,是该齐心协力才好,只是不知贵家族。。。。。。”

西风烈心中一阵犹豫,但眼前此人确实道术jīng深,更是有大恩于本家,若是婉言谢绝,却怎么出得了口,怕只怕他天资聪颖,看破了本门的行止。。。。。。正要细想,身边洪武大笑着出言:“哈哈哈,如此甚好,明道兄若能屈就寒家,竟是再好不过,我这家族长老之位就让给你啦,以后还请多多提点才是!”这人心地十分磊落,大有燕赵之风,堂上诸弟子也纷纷喜形于sè,得此高手莅临家派,今后定可光大门庭。

眼见这般光景,西风烈觉得也算是机缘已至,不由得顺水推舟,当下以退为进的说道:“长老一职怎么可让明道兄屈就,不如就请道兄接掌家门,老朽也好谨随骥尾,另辟一番天地吧!”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愣住了,明王见状忙抱拳当胸连说惭愧:“幸得与诸位相识,今又结成家派,怎敢僭越了,还是以西风师兄马首是瞻吧。”西风烈早知他会是个晓事的,因而谦逊几番,命洪武将长老之位让与明王,明王又是反复推辞,眼见众人盛情依旧,于是勉为答应了下来。当下诸人打点一番,各回住处休息。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明王在客房打坐静修,数周天后睁开双目,窗外已经大放光明了,暗查体息,只觉得jīng气充盈,心脉平稳,暗赞这京城宝地,最是天垂地顾之所在,本门心法一向借重地势,更难得此处宅院乃是一脉灵源所在,自有缕缕神气通向化外那无极之所,只是坐息半晌便增益不浅,难怪此处为修行的必经之地了。

敲门声响,原来是昨晚一个斯文秀气的男子来相邀早膳,记得应该唤做西风谨的,论辈分似是西风烈的远亲小辈,见他对自己执礼甚恭,不由拉着他叙说修行经历,不想这西风瑾原来是广寒门下,只因迟迟无法进阶,所以下界来修行积累经历。梳洗过后走至饭堂,两人已经熟络了很多,明王在五庄观内一直有诸女相伴,来至长安正感觉有些孤单,可喜因缘巧合加入了西风世家,家族成员间显然是十分关爱,心里也很偎贴。

早饭相当丰盛,但仍以素斋为主,只点缀少许荤腥,都是鱼虾之类,众人汇聚一处用餐,倒也其乐融融,席间,明王得知家族另一长老名叫万秉樵,竟是凌烟阁门下,一向很少回长安,只是奉了他师门之命前往外地各处办事,想起了方志成,不禁对这个家族成员暗暗留心起来。

餐罢众人移步到大厅商议诸事,正言及去城郊捉妖杀怪之时,忽听门外脚步声急迫而来,抬眼间一名家门服sè的弟子快跑进来,拱手禀报:“启禀族长,大唐官府差人来投公文,正在前厅等候。”

众人齐齐一愣,西风烈倒是不以为然的神态,好像早知如此的样子,吩咐诸人先到前厅迎候官差,自己转身步入后堂,似乎要去更衣或是取什么东西。

明王随着家族诸人来至前厅,只见几名官差早已坐在排椅上等着,洪武上前几步,举手行礼道:“有劳各位,不知今rì到寒家有何贵干?”

为首一名差役似乎是个头目,闻言起身抱拳四面一晃,“在下大唐长安府巡检高立功,见过诸位高人。”说着又清了清嗓子:“我等奉府尊之命,送来判诏,命你等于七rì内搬出这荣寿堂。”说着不断留意打量厅内西风家族诸人的神sè,见诸人脸sè均不以为然的,忙加重语气:“官府敕令既下,奉劝诸位还是早做安排才好。”

明王一头雾水,看看洪武他们也是面sè茫然,刚要细问缘由,只听后堂方向一声咳嗽,原来是西风烈更衣出来了,只见此老一身藏青道袍,头束道冠,左手拎着一面紫光闪闪的法盾,洪武等人已经分立四旁,齐声道:“恭迎族长法驾。”

那高立功见西风世家如此做派,连忙上前作揖道:“西风老前辈,非是我们大人不讲情面,只因今早有人拿着荣寿堂契约寻至府衙,说是要按契索回产业,府尊大人原是诧异,谁知那些人又自愿捐献一百两黄金,供修缮街市之用。”一边说一边看着西风烈的脸sè,见他毫无表情,无奈下咽了一口吐沫续道:“自上月南市失火,上峰严令筹款修缮,衙门这边也是捉襟见肘,来人既有印契,又愿捐赠金钱,因而。。。。。。”

“哼,想必你等也收受了好处吧!”洪武口气不善,刚要出言继续指责,西风烈一摆手止住了他,慢条斯理的沉声说道:“高巡检,论情分你我也算相交多年,只是今rì这荣寿堂所属一事,涉及颇多人事,牵涉干系也甚为广泛。”接着加重了语气,“更是关乎我师门五庄观的教谕和声威,如今官府掺杂进来,似是多有不妥啊。”

高立功闻言大惊,在这须弥境内,天庭指定的六大师门都有着超然的地位,众多弟子下界历练,也很少受到民间法令的约束,或者说根本就约束不住的,皆因这些出山的弟子们虽然都是人模人样,但谁也不知这人形是否为变化得来,可偏偏是个个法力高强,其中佼佼者虽千军万马亦不能敌,若非长安城内不许随意施展法力,早就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如今这西风世家又搬出师门这面大旗,恐怕就是当朝宰辅也未必能弹压得住,但上峰宪命既下,自己也是职责所在,这可怎生是好?

高立功正犹豫间,身后一名差役沉声言到:“司空前辈,根据天庭令喻,这长安一地严禁随意施展各项道术,需由人间法统制约,各路修炼之士也需一体奉承,我们今rì来此是公干,还请您老留意了。”此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在场众人都不禁一愣。

明王看去,只见说话者是一名年轻衙差,服饰上也看不出品级官位,只是胸口绣着一个“检”字,看面目很是清秀,眼中炯炯有神,头顶一派五sè之气,显然是修真之士,心中不禁讶然,虽说各门派均不禁止门下接受人间的官位敕封,但此人修为不浅,怎会屈就这小小的跑腿听差?想着不禁暗自对这人留心起来。

高立功听了同伴出言相助,定了定神之后胆气回复,又向西风烈恭敬地说道:“若是如西风前辈所言,此事确有因由。”低头沉吟片刻,毅然道:“我等是奉了府尊之命,有公文在手,若西风前辈能出示五庄观信物,我等即刻回禀官府,不再插手此事,凭着大家依照江湖规矩办理,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西风烈默默想了一会,抬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当下重重呼出一口气,转头向明王道:“师弟啊,你就将师门的信物给诸位官差一阅吧,随后咱们即可按照江湖规矩,夺回那堂契便是了。”

明王心下一阵犹豫,不过清风给这牌子时也讲过,当用则用,甚合我道门自然之法,只是真个凑巧,不经意的被人知道这令牌在身,还竟然立刻就用上了。当下探手入怀,掏出乾坤令递给了高立功,高立功不敢怠慢,先是恭敬的当头一揖,双手高举接过了令牌,拿到眼前细看,只见这令牌七彩霞光环绕,坚硬如金石,却偏偏轻得好似没有重量,心知不是凡间能有之物,回头与几位同僚交换了一下眼sè,不言声将令牌双手交回了明王,又是四下团团一揖:“既如此,不敢打扰诸位修炼,只盼能妥善解决此事,我等立即回衙复命就是。”

明王心里还在想着那年轻的捕快,闪眼间那些差役们转身离去,忙脱口道:“方才插言的那位差官,请问高姓大名。”高立功等一愣停步,那年轻的捕快慢慢地转回身来,深深地看了明王一眼,“在下萧水西,见过诸位高人。”

明王心下默念了几次这名字,待要问他师门来历,只听萧水西拱手为礼:“我等奉命在身,不能耽搁时间,这就告辞,后会有期。”说完领先走出门去。

明王正犹豫是不是喊他留步,或者干脆追上去问个究竟,但心下终觉得唐突了些,身边洪武的语音响起:“族长,是否依照老规矩办?”明王听着,便回过头来看西风烈怎么说。

可能是昨晚行功修养的缘故,西风烈jīng神矍铄,右手抚着法盾,油然道:“也好,如今我们多了明师弟助阵,却也不惧那几个邪魔。”豁然圆睁双目,立时显得威猛异常,吩咐道:“洪武去安排吧,今夜子时咱们布设结界,我西风世家就与狮驼高手一争高下,决定荣寿堂的归属。”言罢招手示意明王,转身向后堂走去,声音继续传来:“其余人等都要好生静修,以备今夜之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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