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生面孔,宋译并不认识。但看到他那副似乎被十万只饿狼追赶的恐慌表情,情知有可能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没等他思索完,那太监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上前来,双腿一软瞬间跪倒在杨云轩的脚下。

“狗奴才,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

被惊了一下的杨云轩很不满的皱紧眉头,对着那个浑身不停发抖的太监凝声问道:“李伯凡,你不是去造办处了吗?难道事情出了岔子?”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杨云轩谴到造办处催宋译盔甲官服的李伯凡。

“回。。。回殿下的话,”见杨云轩面sè不善,李伯凡的脸越发白了,尖着嗓子抖声道:“奴才去造办处查看宋大人盔甲事宜,造办处的主事迟迟不肯让奴才去查看,奴才万不得已询问了以前的一位旧友才得知。。。。。。”

“得知什么?”杨云轩紧声追问,在一旁的宋译也竖起了耳朵。

“殿下,这些天,造办处那帮杀才根本就没有为宋大人准备盔甲衣物。他们原以为宋大人小孩子肯定不注重这些,谁知道殿下竟然对盔甲衣物这般上心。见老奴发了脾气,才从角落里找出一副又旧又破的盔甲给老奴,老奴见他们如此怠慢就说了他们几句,谁知道他们竟然丝毫不给老奴和太子脸面,三五句不和就动了手。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宋大人。。。。。”

“骂我什么?”

这次发问是宋译,他的声音很沉。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跪在地上回话的李伯凡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发白的骨节。

心生惧意的李伯凡忙不动声sè的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这才高声回道:“他们说,宋大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之所以受到太子殿下青睐入驻东宫,实在是因为宋大人的少年美sè使殿下生了爱惜之心。。。。。。。。”

“我靠!”

宋译和杨云轩不约而同的爆了粗口,虽说是一些无中生有的中伤之言,但未免也忒恶毒yīn损了些。

“这群眼里没主子的狗东西,连我都敢编排。”杨云轩再也遏制不住滔天的怒意,气呼呼的沉喝道:“李伯凡,带我我造办处。这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咽下去,非灭了那帮没王法的杀才不可!”

与杨云轩相比,首要受害人的宋译在最初的愤怒之后,瞬间平静了许多。以他如今的处境,他必须得尽可能的容忍。宫里的人大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主儿,如今的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很是chūn风得意,按照他们一贯的当差态度,是绝对不会说出那些yīn损之言的。由此可以断定,流言后面必有为他们撑腰的人,那人不惜连着太子都骂进去,可见确实有滔天本事。

想到这里,宋译的眼睛眯了起来。如今在这皇宫,除了文帝,还有谁有那样的本事?

如此yīn损流言,一来可以激怒自己使自己第一次借助自身权利行暴虐之事,二来可以敲打太子杨云轩,今后尽量和自己保持距离,不然会被扣上‘断袖’的帽子。

知子莫如父,文帝大概很清楚,杨云轩向来很不耻断袖之事。倘若给他和宋译安上断袖之名,那么今后的杨云轩见到宋译心里肯定有挥之不去的yīn影,人也自然而然的疏远了宋译。杨云轩疏远宋译,那么宋译即使身在东宫,也无法影响蛊惑杨云轩分毫。只有杨云轩和宋译之间关系变淡乃至虚无,文帝杀宋译的时候杨云轩才不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惜文帝还是低估了自己儿子对断袖的憎恨,一听说无缘无故被扣上这样一个帽子,太子就立刻淡定不了了,顾不上招呼宋译就让李伯凡带着自己前往造办处收拾那些嘴巴yīn损没德的家伙。

看着杨云轩绝尘而去的身影,宋译怔怔的出了会儿神,但还是叹了口气朝杨云轩走远的地方追去。

虽然明明知道是文帝的一步棋,但是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横竖将来要死,与其窝囊死,还不如反抗死。

文帝已经存了要灭宋家满门的心,低调隐忍就能保全家无虞了吗?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宋译的心头出现一条更加清晰明朗的路线。他想到了文帝不能立刻诛杀宋年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对宋年还存着几分善念,而是如今的宋年他根本动不了。这些年,安国的整个江山都在宋年的手中有节奏的运转,他若动了宋年,那就是自绝元气。

与其老老实实被人当麦子一样收割掉,不如做个有影响力的太阳,稍有异变朝野皆惊,到那个时候,文帝兴许会因为顾忌自己的影响,而放过宋家所有人。

只是,急于追赶杨云轩的宋译没有考虑到,文帝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吗?一个宋年尚且如此棘手,文帝又怎么会坐观宋译渐渐作大!

在造办处门口追上杨云轩,二话不说就无视守门侍卫的盘问阻拦冲了进去。

看起来杨云轩真的是怒了,本来白皙的脸已经变成赤红sè,额头上也渗出了玉米粒儿大的汗珠子,此时正滴答滴答的落在造办处有些cháo湿的青砖地面上。

李伯凡立在一旁,袖中的手绢攥了又攥,但还是没有勇气为盛怒的主子拭汗。

因为烈rì毒晒的缘故,造办处外面呆着的人并不多。虽说平rì里没见过杨云轩,但还是从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里看出了他的身份。随即众人慌忙跪了下去。

“李伯凡,把里面的人给我叫出来,谁造的谣统统拉出来杖毙。”看着眼前那一群吓得魂不附体的造办处差人,杨云轩咬牙切齿的发狠道:“搬把椅子到廊下,我要亲自观刑。你若打的不用心,我亲自动手。”

“这。。。。。”

“这什么这,快去!”杨云轩一脚把他踹了开来,红着眼睛道:“难道你真想让我亲自对付这群无法无天的鸟儿人吗?”

吃了一脚的李伯凡不敢再有任何怠慢,忙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开。

很快,珠帘开合间,房间里有踉踉跄跄的出来几个惊慌失措的人。为首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眼睛,在看到面目含怒的杨云轩后擦着汗干笑着凑上前道:“我是这里的主事,今儿是什么风把殿下吹来了?另外,殿下千金之躯怎么站在rì头底下?这事若让陛下知道的话,定要骂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会伺候主子了!”

“闭嘴。”杨云轩紧走几步坐到李伯凡特意搬来的竹椅上,一转身,眉目间隐藏的威严愤怒使那尖嘴猴腮的主事后背一冷。

坐下后,杨云轩问侍立一旁的李伯凡道:“指出那些造谣的人,让他们一字排开趴在庭院中。。。。”

说到这里,突然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宋译,立刻毫不客气的招手道:“我知道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也很气不过,看别人动手到底没有自己动手解气。待会儿我让李伯凡给咱俩一人留一个,看谁先打死。”

宋逸闻言大汗,虽然他很生气,但是却没有因此生出杀人的念头。但杨云轩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所以宋译不得不劝道:“殿下此行算是为了树立东宫威信吗?”

“不然还能怎样!”杨云轩没好气的瞪了宋译一眼,文帝的计策到底还起了一定的效果。此时的杨云轩再也无法把宋译当成一个兄弟亲厚相待了。

见他如此,宋译心里叹息一声苦笑道:“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臣且问你,单张下嘴就能让不服自己管教的人筋断骨折能使下属信服呢,还是自己撸袖子亲自上阵更有威慑力?”

听他如此问,杨云轩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见他悟了,宋译再接再厉道:“不过是一些卑贱不堪的下人,对付下人让下人动手就是,咱们在一旁看热闹找乐子就好,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另外,臣觉得杖毙对于这些嘴损的下人未免太宽和了,臣这里有无数种让他们后悔造谣的法子,不知殿下是否愿意容臣一试呢?”

听他如此说,杨云轩眼睛一亮来了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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