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溏笑眯眯问:“九爷,不知何时能来领人?”
胡九盯着这个半大少年,似乎想从这个小公子身上看出点恶作剧的想法来,只是那少年睁着一双极为有神的眼,黑漆漆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他瞧,大有非要在他脸上看出些门道来的模样。

说话的一直是这个小的,不知付家公子怎么想,胡九放弃跟这个小的对视,转而看向付铮:“付公子,您看……”

付铮看了也魏西溏,笑笑:“九爷,在下只负责引荐,生意场上的事,在下不通。”

笑话,昨天因为不愿带她过来,差点要绝交,要是敢多管闲事坏了她的事,他还有好果子吃?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过,付铮便窒了窒,他果真是怕了这丫头。

魏西溏见胡九半天没说话,反而去看付铮,直接往椅子上挪了挪,两只小脚刚好离了地,一边踢腾着小脚,一边嘀咕:“什么嘛,还说九爷是金州城里做的最大的,连这么点人数都凑不全……”然后她拉着小脸,跳下椅子道:“既然这样,那本公子另寻他家便是,不必为难九爷。”

这话要是传出去,九爷的招牌怕是就被砸了。胡九见付家小公子不管这事,就只能再跟着小小公子商量:“不知道唐公子要这么多劳力做什么,毕竟不说小数目,胡某也要问清来去。当初胡某接了这些人,可也是允诺了他们家人,只送大户人家……”

魏西溏道:“九爷这便放心,本公子买了他们,自然只会把他们送入大户人家当差,若九爷不放心,交易时可力字据。”

胡九想了想,才道:“这样,唐公子要的人数众多,容胡某回去清点人数再做定夺。不知唐公子意下如何?”

魏西溏直接道:“本公子不是不通情面之人,自然可以。那本公子便等九爷消息便是。”

“不知胡某如何才能找到唐公子。”

“金州新开了一家客来酒楼,本公子在那酒楼里有个常年包下的包厢,九爷若是有消息,只管着人去里知会一声,本公子自然会知道。”魏西溏问:“本宫自己又如何寻到九爷?莫非仍要前往烟之地?”

胡九的脸上倒是有些尴尬,“胭脂楼里也有在下一间房,公子可着人去胭脂楼寻沁香姑娘,只管说找胡某便可。”

魏西溏咂嘴,点头:“九爷真是好兴致……”又看了眼他的体格,补充了一句,道:“也是好体力。”

付铮:“噗——”一边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帕子,一边瞪她,她知道什么是兴致?还好体格,说的跟老色狼似得,赶紧岔开话题:“难得今日请的九爷一见,九爷若不嫌弃,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就算交个朋友吧。”

胡九对付铮抱歉道:“承蒙付公子唐公子不嫌弃胡某是草莽中人,胡某自然愿意。”

魏西溏对着外面说了声:“人呢?还不上茶?”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便被人推开,从外头进来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那小脸长的,真正容月貌美若天仙,一身红衣着实适合她那张美艳的脸,似乎瞟见胡九盯着她瞧,趁着另外两个主子不注意,对着胡九狠狠就是一瞪。

她手里端了一个托盘,里头放在一只精致的小壶,走过来放到桌上,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仁,扭身走了出去。

胡九没还瞅够,美人儿已经出去,正心痒痒的时候外头跟着又进来一个黄衣裳的美人,乍一见这美人,胡九就觉得自己今天赚大发了,真正不相上下的美啊,只不过这个少了刚刚那个辣劲,温婉了些,似乎也发现了他盯着看,只白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盏便快步走了出去。

胡九的眼睛连连卡巴了好些下,真想就跟着那姑娘追出去,不过碍于身边还有两位看起来身份尊贵的少年在,他也只能忍下,正惆怅的时候,不妨门外又进来一个穿青衣裳的美人儿,还是不相上下的美啊,她对着屋里行了个礼,柔声问:“公子,您是要奴婢伺候还是要初念伺候?”

魏西溏道:“此茶清淡,你与初念都可。不过,你今日衣裳不合本公子的眼,让初念进来吧。”

那美人儿正眼儿没瞧胡九一眼,便恭敬的退了出去,看的胡九屁股都离了椅子,无意中瞧见那唐小公子盯着他瞧,离了椅子的屁股又只能挨了椅子,他可不蠢,刚刚那三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儿可都是这位小公子的奴婢,他怎么能当着主人家的面失态呢。

胡九正惋惜瞧不见美人的时候,又听门外有了动静,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公子,初念给公子请安,给各位爷请安。”

然后便进来一个着了水蓝衣裳的姑娘,胡九早早就等着瞧了,那姑娘一进来胡九爷的小心肝蹦跶的特别欢,他是个粗人,平日里逛的青楼里的姑娘个个都跟红衣裳那姑娘一样泼辣,良家温婉的姑娘看到他被吓的直哭,时间一长他就有些怕那些见了他就哭的女人,再加上当初那个命案,胡九那是绝对不敢碰那种姑娘的,连瞧一眼都不会。

这会看到这美的天仙似得人儿,说话声还是娇娇柔柔的,只听的他心肝儿痒痒,没瞧见倒也罢了,抱着楼里的姑娘一样乐呵,如今瞧见了这美人,胡九才发现其实他还是喜欢这种调调,光听声音就想把她摁床上往死里弄,最好他快活一夜她能哭上一夜。

于是胡九很不要脸的发现他家兄弟有了抬头的迹象,赶紧往里坐坐遮掩,不敢直接盯着姑娘瞧,就尽用眼角往人身段上瞧,啧啧,这小身段,他两只手就能圈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他折腾,可是胖的他又不喜欢,就喜欢这种柳腰盈盈一握的美人。

初念立在桌头,低眉顺目,安静的切茶。

美人儿就是不一样,人美身段美,就连那手都是美的,胡九时不时偷偷掀一下眼皮子偷看初念的脸,一不小心便被初念捉到了,初念抿了抿,安静的收回视线,不过微微倾了倾身子,不去正面对他,给他留个背影。

胡九的身体都被美人这一眼看酥了,其实美人就无意中瞟了他一眼,他就多想了,胡九觉得兄弟今天有些不听话。美人显然对他的偷看的行为不满,都没好脸色。胡九清了清嗓子,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付公子和唐公子那边,生怕再让美人儿对他更加反感。

“唐公子家是做酒楼生意的?”

魏西溏天点头:“正是。混些小钱罢了,不提也罢。”

胡九死性不改,忍不住往美人身上扯话题:“唐公子家的奴婢真是个个貌若天仙……”

“公子请用茶。”初念把切好的茶分别送到魏西溏面前,又在付铮面前放了一杯,“付公子请用茶。”

胡九立刻正襟危坐,等着美人把茶送到自己面前,他就是个粗人,茶这东西到他嘴里跟猫尿没甚区别,这辈子都没这么期待着要喝茶。

果然,初念把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客人请用茶。”

然后魏西溏和付铮就听胡九跟初念柔声柔气,努力装的像个文化人似得,说:“在下姓胡名九,姑……”

“九爷请用茶。”初念姑娘只对他福了福,便转身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茶上,胡九说了一半的话就堵在喉咙口。

魏西溏抬眸瞧了眼初念,突然道:“辛苦初念,你且出去歇着,让盼夏进来伺候。”

“奴婢谢公子。”初念施了个礼,恭敬退了出去。

胡九急忙放下手里的茶,站起来就要跟出去,魏西溏一脸诧异的问:“九爷可是要出恭?”

胡九连连点头:“茅……茅……出恭!对,就是出恭!”

然后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他到外头转了一圈,结果那美人不知去了哪里,前后脚的距离,他出来就不见了美人。

胡九只好又回了房里,看了看候在一旁的青衣美人,一样的美人儿,不知怎的,他看了竟然没了刚刚的兴趣,果然他还是喜欢那种柔柔弱弱一欺负就哭的美人。

一顿饭下来,胡九一个劲的往门口瞟,结果到最后都没再出来。

午饭后,魏西溏和付铮自然要离开,身后一字排开站了四个美人,胡九的眼睛就往初念身上瞟,瞟的初念又气又急又羞又恼,眼圈都红了。其他三个姑娘一见,直接就把初念挡在最后头,瞧也只能瞧见她们。

魏西溏道:“九爷,那本公子便等九爷的好消息了,就此别过,不送。”

然后和付铮带着四个丫头回去了。

路上付铮斜眼问她:“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魏西溏直接道:“不告诉你了。”

这样坦荡,倒是让他没法了,她不说,偏又带着他一起,让他不管都不行。虽说下次她和胡九的碰面没捎上他,不过付铮又不傻,她不告诉,自己又不是不会去查。

再说胡九辞过以后,直奔胭脂楼,捉了老鸨就问:“楼里有没有那种长的美,性子又软,一生气就哭的姑娘?”

老鸨的小帕子直接撩在他脸上:“九爷,真要给您给爱哭爱闹的姑娘,您还不气死啊?九爷您可是来找乐子的,还是找祖宗的?”

“你就说有没有!”

“有道是有一个,不过……”

胡九直接道:“就这个,送到我房里。现在就送!”然后九爷喜滋滋到房里等娇滴滴的美人。

不多时,两个龟公捆了一个姑娘送到他房里,胡九终于知道老板的“不过”是什么了,这哪里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这根本就是个贞洁烈女,人家宁死不从,这还有啥意思啊?

胡九爷没兴致了,灰溜溜的去沁香姑娘房里,沁香姑娘哭的梨带雨,“你这没良心的……到了楼里竟然找别的姑娘……你找去,你找去!奴家死了算了,其他姐妹都嘲笑奴家,奴家哪里做的不好你这个没心肝的……”

胡九爷说好话,顺便往她手里塞了个大元宝:“我这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吗?好了好了,别哭了,来来,让九爷疼疼你,泻泻火。”

沁香姑娘摸着大元宝,立马投怀送抱,“九爷,人家都要伤心死了……”

回到府里,有个人跑来找魏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魏丁点点头,又赶紧回府里禀告:“殿下,长音那边传来消息,就在刚才,有人要毒杀长音!”

“毒杀?”魏西溏想了想,道:“若是毒杀不成,只怕还会再去。长音不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魏丁一愣:“殿下,那长音……”

“长音自然不能死。”魏西溏略一想,道:“本公主让无鸣出去一趟,务必护长音周全。”

太子怎么样想留长音,他的幕僚就怎样不愿留她,他们要是不想杀长音,那才是奇怪的事。

只要长音不死,太子就会一直惦记,魏西溏要的就是让他一直惦记。

幕僚团队自然是要遮着掩着这个消息的,即便遮掩不住,他们也有应对的万全之策,人是要除,又要做到不能让太子迁怒,否则这种背着主子做他不高兴的事,说什么也会伤了他们和主子之间的主仆关系。

高小胖那边三五不时传过来的消息,倒是让魏西溏多少知道些太子幕僚的一些动向,毕竟高泽算是幕僚里的重要一员。

不过,这日高小胖找过来,垂头丧气的跟魏西溏道:“殿下,我今日偷听我哥跟我爹说话,叫我爹捉到了,罚我面壁思过,我这是偷跑出来的,接下来几日,只怕我没法跟你一道说好玩的事了。”

魏西溏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同情:“那你好生回家歇着吧。好好面壁思,让你爹早日把你放出来。”

少了高湛的一个渠道,这消息确实封闭不少,长音如今被送到乡间一个农户人家,暂时倒也安全。

至于太子,虽然他处理的及时没让人二皇子和董贵妃捉到把柄,不过多少影响了在荣承帝心里的位置,听付铮说,这几日太子在宫里时常遭到训斥,皇后要是说两句话,连带着皇后都被荣承帝说了两句,二皇子作为太子的有力竞争对手,倒是让他得了些好处。其他皇子虽说个个都有野心,只不过观望的多,暂时只有二皇子敢争和太子抗衡。

自然,长音遭人袭击的事也传到了太子耳中,虽然在宫里出不去,太子却是时刻关注长音动向,下毒的人被当场活捉,捉的人正是太子专程留给长音的护卫,逼问过后的笔录递到太子手里,就成了有人收买下毒的人,至于什么人,那人打死都说不知道。

太子在宫里,又出不去,担心长音安危却又没奈何,只能暗中多派几个人护着。

因着太子近来的名声以及在外头养女人的传闻,皇后思来想去,决定让太子提前赢取太子妃董双鱼。

这宫里的消息魏西溏不得而知,不过,却有人主动跟她说起这事。

新年过年,逍遥了一个年市的小纨绔们纷纷上学,那位闲来无事就愿意教书的夫子也重新来国子监。国子监的主薄大人自然是愿意老太傅经常过来的,这事求都求不来的人物。教导出两代帝王的老人家,荣承帝都要尊敬两分,主薄巴不得他老人家经常过来出分力。

自然老夫子回来,代课的仙尊就要回去。

皇后要为太子娶太子妃的事,就是相卿跟魏西溏说的。

魏西溏怀疑的看了眼相卿,小心的问:“仙尊可知道陛下同意否?”

相卿应道:“娶亲大事,自然知晓。”他走了两步,突然道:“殿下若想事成,凭一人之力难以持续,何必借力?”

魏西溏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仙尊警言慎行,本公主不过一介女子,若说成事也不过是想赚些零的银子,想必这碍不着仙尊。”

说完,她道:“弟子告退。”转身离开。

相卿站在原地,两手操在袖子,半天,一脸纳闷的边走边道:“殿下可真是戒心深重啊!”

高小胖这几天都没精神,看到魏西溏进门,还捧着脸道:“殿下,你觉得我瘦了没?我觉得着我被我爹关了几日,瘦了。”

看了眼高小胖圆滚滚的小胖脸,魏西溏道:“你瘦没瘦本公主不知道,不过,这脸好像圆了一圈。”

高小胖一听,顿时怕在桌子上大哭:“殿下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再不跟你做朋友了,咱俩的兄弟情走到了尽头,断交!”

魏西溏伸手拍拍的肩膀:“好。”

高小胖顿时哭的更伤心,然后他扭头寻求季统帮助,“季统,你说殿下是不是一直欺负人?”

结果季统看他一眼应道:“殿下没说错,你的脸确实圆了一圈。”

“你跟殿下是一伙的!”他明明瘦了一圈,然后高小胖被气跑了。

魏西溏出去通知魏丁,把高小胖找回来,万一跑藏起来,找都找不到。

不过高小胖很好哄就是了,得知魏丁出去寻他是殿下叫的,回来以后看人的眼神都是用眼角瞟的,得瑟的不行。

老夫子哪里管座位什么情况,再者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仙尊愿意这样排座,自然有仙尊的道理。

十七皇子还是被挤在最后头,本来指望老夫子来了以后能给些安慰的十七皇子,气的回去就跟唐贵妃告状,说在国子监被人排挤,就连座位都是坐在最后头的。

唐贵妃想到最近处境被动的太子,安抚十七皇子道:“皇儿暂且忍耐着,太子和二皇子的暗斗过不了多久就会转成明斗,我们就等在坐收渔翁之利。你年岁小,来日方长,而太子和其他几个皇子年纪越大,势力越强,位置越稳就越容易出事。如今陛下身强体壮,封了太子又如何?不过是占着一个不能如厕的茅坑罢了!”

还没说,如今太子的境地确实如此,看看荣承帝在后宫美人里头雄风不减的状况就知道,正值壮年,怎么舍得舍弃皇权?立下太子,也不过是抵不过老臣们纠缠罢了,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多做几十年皇帝。

看透这个道理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后宫嫔妃和皇子众多,但是参与争位的只有两个快成年的皇子,其他皇子大多是在努力当个让荣承帝看得到的乖宝宝。

二皇子争是必然,他与太子年龄相仿,他若不争,便是让太子一家独大,地位若是巩固了,自然也就成了荣承帝心里的最佳人选,所以二皇子时不时给太子找点麻烦,让荣承帝知道太子的诸多弊端和缺陷。

宫里两位皇子明争暗斗从来未曾消停,荣承帝还沉浸在丹药带来的幸福当中,一旦发现自己今晚不如昨晚,就会督促仙尊献药,势必要把最好的状态用在美人身上。

今日仙尊身边服侍的人中,多了个清丽佳人,因着世外女子不懂规矩,在园擅自采叫董贵妃拿住,惊动了荣承帝,过来一看道佳人,荣承帝一眼相中。

仙尊说了,这是他在世外仙岛上的一名家仆,连名姓都没有,不过一个下人,荣承帝身边若是缺个服侍的,送给陛下无妨。

荣承帝一听是仙岛上的美人,那自然跟凡间女子不同,带着睡了一觉,果然觉得*,一高兴还给封了个位,然后便连续宠着,嫉妒的后宫那帮女人心肝肺都在隐隐作痛。

仙尊送了个仙岛美人的事给荣承帝这事一传出来,魏西溏就觉得怪。家仆啊?她好像听那妖道说过,招摇山那边有个专出双生子小岛,天生神力人人勤劳,分明有更好家仆可用,怎会用个女子当家仆?

付铮知道以后,一针见血道:“池儿,这你就不知了,这种以主人自居的人,除了家仆成群,再者就是侍妾众多,身边有个把美人儿倒也正常。”

他这样一说,魏西溏明白了,肯定是那妖道暖床的,结果被荣承帝那老色胚要了去。

魏西溏替相卿生出点惋惜,好容易从招摇山喊来个美人来,还没在被窝暖热,就被荣承帝抱热坑头上了,相卿得多闹心啊?

有了这想法以后,再看到相卿,魏西溏的眼里带了同情,言谈之间还带了些安慰:“仙尊若是觉得无聊,可寻个红颜知己什么的,还是能解点愁绪的。若现在觉得为难,本公主身边倒是有些姑娘,就当送给仙尊解乏了。”

相卿一脸莫名其妙,“殿下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魏西溏一脸你懂的表情,好歹她还是个女孩子的身体,说多了反倒惹疑,只呵呵笑道:“不必理会本公主,随口一说罢了。”然后带着同情的看了眼相卿,拉着付铮走了。

相卿:“……”

付铮突然觉得心阔神怡。

今些日子付铮和季统实在有些不合。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季统现在有机会每日去王府与无鸣对练上一阵子,付铮从知道哪日开始,便也天天过去凑热闹,渐渐的倒是跟季统较上了劲。

魏西溏坐在亭子里,手托着腮,看那三人在那边“练武”。其实看着更像打架,付铮和季统互看不顺眼,那是招招往狠里戳,好在旁边还有个无鸣在,一旦发现有脱离掌控的状况,便会出手挡开。

若论起来,还是付铮的功夫要好些,毕竟他有专门武师教授,来路更正。

付铮伸手扔了捡到随身贴侍手里,接过王府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拭汗,嘴里说了句:“你天天坐在这里看,不觉得烦?”

魏西溏应道:“看着你们练,我也能学到东西。你以为我是白看么?”

在王府里,付铮自然没有拘谨,季统自然不敢这样随性,他练完,只能对着魏西溏和无鸣行礼道谢,然后辞过几人回家。

付铮问:“之前去找了胡九,他可有再跟你接头?”

魏西溏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有。第二日就让人去找了,我让人传话了,今日忙些,要过几日才去,他昨日和今日都让人去催了。”

付铮忍不住道:“他急的不是生意,是那日见到的美人吧?”

魏西溏笑着问道:“你也看出来了?”

付铮伸手点她的鼻子:“别让我捉到你在做什么坏事,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魏西溏喝了口水,道:“等你查到了什么,只怕到时候你便不会有这个想法。”

付铮笑:“那会是什么想法?难不成还恨不得要掐死你?”

魏西溏想了想,然后她点头道:“差不多吧。”

话说的半真半假,付铮只眯了眯眼看她,倒是没再追问。

挑了个休沐的日子,魏西溏让人去跟胡九传话碰面,这次同去的还是上次那四个姑娘。

这会碰面的地方是客来酒楼,胡九颠颠就提前跑了去,一眼看到那四个姑娘里头那个水蓝衫姑娘,只记得当时唤她叫初念,至于字是怎么写的胡九也不知道,他不认字,如今的他生意的账目是家里的妹妹记的。

一看的初念的小模样胡九心就痒痒,可那是人家的奴婢,他又不能要过来。回去挨个逛了各家青楼,专门找性子柔柔身段儿窈窕的姑娘,身段儿好的姑娘好找,可这见到陌生人就怕羞的姑娘真难找,特别是在青楼里头。逛了那么多家,看了那么多姑娘,胡九愣是没发现有一个比得上之前他在唐公子身边瞧见的那个。

初念被他瞧的伸手拿了袖子遮脸,眼圈一不小心就红了,遇到这种大老粗,真是又羞又恼又没法子。

她眼圈一红,胡九就有些兴奋,不知怎的,一看这美人儿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就想对她干点啥。

魏西溏张嘴道:“九爷,不知……”发现他一直盯着初念瞧,直接回头说了句:“都站着干什么?在外面候着。”

胡九一下子就开口:“唐公子,娇滴滴的姑娘在外头站着倒是便宜了旁人,若是遇上登徒子岂不是糟糕?在屋子里待着也没甚……咳咳……”

魏西溏呵呵干笑两声:“九爷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虽说是些奴婢,本公子自然不会亏待她们,只是你我二人的生意场,她们在的话说话有些不敞亮,自然是出去的好,就在隔壁屋里待着,不会晾在外头。”

胡九眼睁睁看着小美人被撵了出去,顿时觉得人生实在是了无生趣了。

没了美人,不过美人的主人还在,胡九自然更要严阵以待,“唐公子,胡某回去着人点了点数量,实在觉得不适合成全售出。不瞒唐公子说,如今的劳力人虽多,不过买不起价,不是不认字,就是什么都不懂,都是些穷苦人家的,能温饱就不会卖儿卖女,这些即便卖出去,也会被人退货,胡某那边的人手到时凑够,只是若是被唐公子买了,其他人家要人却没有,不但会跑了老主顾,还会影响了声誉,胡某不能为了图一时买的痛快端了胡某日后的财路。还请唐公子恕罪。”

魏西溏点头:“经商之道本就讲究细水长流。九爷是看得到大局的人,本公主对九爷倒是生出些佩服的心。九爷是个坦荡人,那本公子也不满九爷,本公子本想买了这些人带回去雕琢一番,再以高价出售,赚个差价钱的。”

胡九顿时“啊”了一声,变了脸色:“唐公子这是要跟胡某抢生意!”

魏西溏对他摆手:“九爷误会。说是抢生意,其实没有争竞。”她看着胡九问:“敢问九爷,你买一个*岁的丫头给别人,多少银子?假设你买给别人五两银子,我来买同样也是五两,九爷卖给别人二十个丫头一百两银子,本公子同样出了一百两,九爷未曾亏损是也不是?”

胡九点头:“是。”

魏西溏又道:“本公子买回来的丫头,可是要成本在她们身上,让她们识得一两个字,会些基本的礼仪,是要送到府里的,还是送到大户人家的,是要官员家里,还是商贾人家的,本公子可是要时间在她们身上,一个丫头五两银子买回来,本公子再卖便是二十五两。九爷以为一个五两的丫头和一个二十五两的丫头,有何区别?”

胡九直接道:“二十五两的,有些人家买不起。”

魏西溏点头:“正是。那自然是九爷的价格更有优势,譬如腾王府要的丫头,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送进去的,每次王府挑人,都是千挑万选,要识些字,要懂些规矩的,即便九爷再把便宜一两银子,王府也不会要四两价格的丫头。本公子要赚的,就是这些人家的特殊要求,是以,即便本公子做成,和九爷的生意也不会起冲突。”

胡九想了想,倒是点了点头:“唐公子不亏是出自商贾之家,所说言之有理。胡某倒是没想过还有这样一个赚钱的法子。”

她扭头看向胡九,笑道:“不过,九爷不愿买,那本公子倒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不知道九爷是否感兴趣。”

胡九试探的问:“唐公子说来听听?”

魏西溏道:“你我二人合作,九爷负责提供人,本公子负责找人因材施教,其中所费银两你我二人各分一半,至于最后的利润可六四分成,你六本公子四,如何?”

胡九愣了下,半响才道:“此事重大,容胡某略想想。”

魏西溏点头:“那是自然。古往今来,变化总会让人惊慌,其实一层不变才是后退。”然后她扭头对门口道,“传膳。”

四个丫头挨个进来,往他们面前放凉菜,胡九的眼又瞄道初念的脸上,好几次都想张嘴说话,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初念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换了其他丫头上菜。

魏西溏用膳时,盼夏和初念就在旁边替她布菜,胡九吃饭从来没这么讲究过,他原本也有布菜丫头,结果人家一站他就吃不下去了,只好人下去,一顿饭,他就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盯着初念的脸看,把个初念看的咬牙跺脚,最后红着眼圈跑了下去,换了另外的姑娘过来伺候。

生意自然是谈成了,不过辞别时,胡九总算跟魏西溏开口,“唐公子,那个你的这些姑娘可是家奴?”

魏西溏点头:“自然是家奴,九爷怎突然问起这个?”

于是,胡九一脸羞涩道:“那个……不知那位初念姑娘可有婚配?”

魏西溏应道:“尚未婚配。九爷莫非想要做媒?”

“呃,”胡九红着脸道:“胡某迄今尚未娶亲……”

魏西溏斜眼,是没娶亲,不过早已万丛中过的老油条了,还想装纯情老光棍,太恶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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