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堂!”周鲤怒极反笑,清秀的脸庞带着几分扭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行,有种儿,胆敢冲击朝廷治所,殴打朝廷吏目,果然都是有担当的好汉,你们不是想玩嘛,那就索xìng玩大一些!”
众人见他脸sè不善,也都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坊衙内之前还像菜市场般纷乱不堪,转眼间却又如停尸房般无比寂静,除了有个保丁实在没忍住的轻咳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清冷下来的气氛,倒是让周鲤冷静了不少,至少他意识到自己之前被怒火冲昏头了,他几乎有一种立刻带人跑去燕赵堂总堂大砍大杀一通的想法,这么做有多不现实先不说,就自己手下那百来号人,去了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冷静下来之后,他那很不错的脑子开始发挥作用了,燕赵堂势力太大,而且这次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想办法自保,反倒是主动向他进行报复,可无论对方是一种什么心态,都不是这个阶段的他所能对付的,两者在武力方面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而他周县保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自己的官身,若没有这个官身的话,想必对方也不介意直接将他杀掉。

既然有了自己的有利条件,那就要好生利用,要让这个条件发挥出最大范围的效果,比人比刀燕赵堂肯定完爆他周县保,可这帮子江湖好汉盘子再大,还能大得过朝廷不成?若是真的有那么大能力,早就造反自己做皇帝了,哪里还轮的上李家做皇位,他们也不至于一天到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不用竭尽心力结交官府,直接往各地派送委任状就行了。

既然他们不敢得罪朝廷,甚至连大一些的官府都不敢得罪,只能找自己这样的小官兼小土豪下手,甚至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进行报复,说明他们自己心中也是没底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把事情闹大,直接让朝廷派兵清剿,至少也得把宋国公府给拉过来,叫他们知道知道本大人的厉害!

周县保心中暗自算计,那边赵师爷却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执利刃的衙役,显然是听说这边出事了,怕遇上什么麻烦,带了几个人过来充当保镖的。进来见到满地狼藉,赵师爷这个积年老油子也有些愤怒,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有人胆敢跑到朝廷治所来惹事,尽管不是县衙,只是个县保的属地,可这毕竟也是在往宛平县令林大人脸上扇大嘴巴。

“周县保,你这边怎么样了?”赵师爷有些关切的问道。

“还好吧,伤了几个弟兄,地方被砸成这副模样,不幸中的大幸就是没死人。”周鲤换上一张苦脸,似乎流浪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到家乡,找到了爹娘,言辞恳切的倾诉道:“赵师爷,我有些不明白,这还是咱们大顺的天下嘛,一群混混都欺负到衙门头上来了,长此以往谁还敢为朝廷办事,当真是让人心寒啊!”

赵师爷忙道:“周县保不要气馁,这自然是咱们大顺的天下,朝廷和县衙绝不会就此不管,动手的人是谁,县保可曾查出来了?”

“倒是还没有真凭实据,可除了燕赵堂之外,不会有谁干这种事了!”

赵师爷脑子也是不差,稍一琢磨便知道这消息靠谱儿,笑道:“无妨,这燕赵堂胆大包天,居然敢绑架当朝次辅的孙女,那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的,如今上头还没有动,估计是牛阁老在想办法收集情报,将他们一网打尽。毕竟这伙儿人在燕赵之地树大根深,帮众无数,若是谋事不密,怕是反为所累,牛阁老毕竟不是一言九鼎,此事虽然占理,但若是闹出民变来,恐怕是要被定国公他们抓住把柄的。”

不愧是老牌师爷,分析问题果然透彻,人家这么一说,周鲤才想到朝廷中还有个李岩李阁老,跟牛阁老是唱对台戏的,据说这位李阁老和自家靠山护国公很有交情,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似乎还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毕竟就当前而言,他最大的臂助反倒是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也同样看对方不顺眼的牛金星,若是这位大老爷被李阁老拴住了,怕是自己这事还真不好解决,真要是十余rì内没有具体报复行动,手下的心恐怕也就该散了。

想到这里,周鲤再不犹豫,跟着赵师爷去了县衙,直接找上自己的恩师林大人,将事情首尾讲了,希望能够得到上面的谅解,看看能不能让护国公去和李阁老打个招呼,尽管自己官卑职小,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可此事毕竟涉及朝廷脸面,多少能有转圜的余地。

林大人听罢,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这事情倒也不是没有余地,只是本县也不过是护国公麾下小卒,而护国公比起李阁老来,怕是也不够分量,此事我只能先报上去,想来李阁老也不是糊涂人,不会在此事上做什么文章,只是究竟如何,也只能等上面的意思下来了。”

周鲤急道:“老师,您也是做了多少年官的,有件事应该清楚,若是等上面这些大老爷们打完了架,最终互相妥协出个结果来,怕不要十天半月工夫,这么长时间不见动静,我手下那些弟兄们会如何看我?”

“你先别急,上面自然有上面的难处,不过谁也没让你这些rì子不动啊,这事往大了说,那是朝廷了脸面,可要是往小了说,那可就是咱宛平县的面子,是我林某人的面子,林某身为国朝七品县令,弟子的哥哥被人打了,手下的治所被人砸了,若是没有个动静,我往后出去还怎么混?”林大人语气颇为轻松,似乎根本没将此事放在眼里,见周鲤还有些不解,便开导道:“你这孩子平rì里挺jīng明的,如今怎么犯糊涂了,前rì你回来时不是还说,你和那牛府的云骑尉关系不错……后面还要我多说吗?”

“老师英明!”周鲤恍然大悟,这才是老官吏的智慧啊,那云骑尉牛通虽然是牛家嫡孙,不过为人一向没个正行,连皇帝也是知道的,而且据说还颇为喜欢这傻小子,圣眷远非其祖父可比。若是自己能将这牛通拉过来,再带上一票平rì里和他厮混的纨绔子弟,还怕什么燕赵堂?

而且牛通若是对燕赵堂动手,只要事情不闹得太大,外面只会说是哥哥为妹妹报仇的义举,哪怕是李阁老都不会拿小孩子做文章,那样的话手段未免落了下乘,会让人耻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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