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镇枪骑兵营此战消灭包括倭将石井死狼在内的倭寇二百一十五名,无一漏网,己方无一伤亡。这一战绩再次在明军内部引起不小的震动。
潘兴汉带队回营,准备休整几天后再次渡过临津江,进入惠yīn山区猎杀小股倭寇。可过不多久,上边传来命令,取消蓟镇枪骑兵营在临津江北岸的巡防任务,撤回平壤休整。本想放手大干一场的潘兴汉只有仰天长叹,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开城。

虽然朝鲜王庭已从义州搬到平壤,经过一番整修,仍掩盖不住被战火肆虐的痕迹,城内到处残垣断壁,几无完整房屋。枪骑兵营只好自己搭帐篷宿营。

安顿好队伍,潘兴汉走向明军总部,他要弄清楚蓟镇枪骑兵营撤回来的缘由。来到参军赞画办差之所,没有找到袁黄袁大人,只好来找刘黄裳打听消息。

进入房间,还没等潘兴汉行礼问候,没有一点官派的刘黄裳就摆出一付无所不知的高深模样,主动说道:“我掐指一算,就知你该来了。”

潘兴汉索xìng不再行礼问安,将随身携带的两个包裹放到公案上,说道:“您能掐会算,猜猜这里是啥子玩意?猜对了就归您。”

看到鼓鼓囊囊的包裹,刘黄裳摇头晃脑的说道:“竖子岂知神算之密?周公一rì只解三梦,何况我乎!”虽然面现不屑神sè,手脚却没老实,走到桌边,麻利的将包裹打开。一张虎皮、一坛好酒和一个盛装两支百年老山参的木匣呈现在老头面前。

刘黄裳看到这些东西,懒仄的眼神立刻放出光彩,挨个小心翼翼的抚弄片刻,眼神恢复原样,将头摇的象拨浪鼓一般,“没福分,没猜准。还是别吊老夫胃口,赶紧的收起来拿走。”

“没猜准也是您老的了,怪沉的玩意,总不能再让我提溜回去。再说我东跑西颠的,哪有妥当的地方存放,不超过两天就会被那帮老兵油子给偷摸光了。”潘兴汉做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那坛子酒不说,这张虎皮值百两以上,百年老山参一支最少二百两,而且这些玩意有价无市,平时根本买不到。这些东西比我三年的俸禄都高。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能收下!”刘黄裳一反随意的表情,一脸认真的说道。

潘兴汉也知道老头所说属实。大明朝官员俸禄非常低,像刘黄裳这样的正六品文官,一个月的俸禄才十石白米,折合官银九两多。当然,如果真依靠俸禄养家糊口,也就没人愿意读书做官,多数官吏靠的是灰sè收入。

“您不要,我也不往回拿,要是放您这里碍事,您看谁顺眼,就送谁。”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再收回来,何况潘兴汉一看这些东西,心里就添堵,根本就没打算自己留下。要不是太贵重早就分给手下那帮子粗人了。

“啧啧,年轻人败家啊!不怨老大不小还光棍一条,谁嫁你,谁得跟着受穷。”刘黄裳知道潘兴汉说出的话从不收回,不再推辞,算是默受这份厚礼。看着另一个包裹,说道:“你别说那个是给和尚的,我不替你挨骂。”

“荷?你敢!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不代劳谁代劳,就是挨揍,也得替我送给袁大人。事先说好,我这可不是赃物,也不是贿赂,就是偶得的一点外财,不能吃独食,好处当然大伙分享。再说,再好的东西,也要知道价值的人才有用项,我们武行用这些玩意是白糟蹋。”

“勉强为之吧,反正袁黄与李如松不对付,已经起了辞官不做的心成,再想对我吹胡子瞪眼,也没那个权利了。对了,你小子不会把朝鲜王李昖赏赐的礼物送人了吧!”刘黄裳知道潘兴汉救助朝鲜郡主的事情。已估摸出这些东西的来路。

“举手之劳,没费啥子大力气。要是豁出xìng命换来的东西,我能不心疼,这么大方送您?做梦去吧!”潘兴汉一付无所谓、根本没上心的模样。为了转移话题,随即说道:“处在战场,想发财,机会多得是,就看有没有能力拿到。对了,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将枪骑兵营调回平壤,远离战场,没有立功机会,断了兄弟们的财路。我想向您老打听一下,是谁这么和我们过不去?”

“知足吧,还嫌军功不足?也该消停消停。再这样折腾下去,连李如松都要被顶跑了。你带着军卒捞肉吃,咋也得给别人留下一口汤喝!”

“我有啥子军功,还不是白给人家干活!再说,别人有能耐也真刀真枪的和倭寇拼呐,谁也没拦着!”潘兴汉不忿的说道。

“放心吧,这次都惊动了朝鲜国王李昖,就是李如松想捂着你的战功也不敢捂。另外,攻占平壤时,虽然李如松偏袒,但袁黄大人心里明镜,已暗中向朝廷奏报了你们蓟镇军兵的功绩。这几项加起来,你就等着升官吧,最次游击将军是跑不了的。我估摸着朝廷卓拔你的的旨意也快到了。”刘黄裳虽然与李如松不对付,还是怕隔墙有耳,用低低的声音开导潘兴汉。

潘兴汉知道刘黄裳错会了自己的意思,解说道:“我不是争功,就是不明白,为何不给咱枪骑兵营宰倭寇的机会。”

“以后再想找倭寇拼杀,怕是难喽!这样子也好,省的咱大明军卒拼死拼活。”刘黄裳现出一派如释重负的表情。

“此话怎讲?难道倭寇已经认输,要撤回老家去?”潘兴汉不解的追问。

“不是倭寇认输,是两家都抗不起这个沉重的包袱,谁都没能力硬挺着支撑下去。又到了坐一起商量罢兵之事的时候。这话只对你说,可不要给我露出口风,否则,咱俩都担不起沉重。”刘黄裳小心翼翼的向外边瞭望几眼,用细如蚊蚁般的声音说道。

潘兴汉知道军中机密不可泄露,保证道:“晓得,烂在肚子里不就皆了。”

从碧蹄馆遭遇战以后,尤其是明军将倭寇粮草焚烧以后,两家都受到后勤补给的困扰,再也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这样干耗着谁都挺不起。于是两家一拍即合,又坐到一起开始进行利益谈判。

为了避免出现新的争端,为谈判清除障碍,明军总部将蓟镇枪骑兵营这个惹祸jīng,调回平壤,并密令驻扎临津江一线的军队不得与倭寇接触,即使遇到也要绕着走。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倭寇也于三月份,将驻扎在明军侧翼咸镜道的东线第二军军团长加藤清所部22800人撤回汉城以南。这样临津江以北地区的朝鲜四道半壁江山全部光复(位置基本和三八线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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