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跟丢了魂似的,从没见你这般颓唐,有啥子事和二叔说说。”李蒙进了潘兴汉的房间,关切的问道。
潘兴汉赶忙将桌上的几个小玩意用大氅盖住,“没事,就是自打这次出去办差,有些疲累,一直没复原,过段时rì就好了。”

“没事就好,那帮子老弟兄很是惦记你,看你回来后,没亲自带领他们cāo演,有些担心,托我过来看看。”李蒙装作没有看到桌上的物件。那是女人送给男人定情之物,他有些明白侄子消沉的缘由,遂放下心。

“都是轻车熟路的套路,总不能让我手掐把拿的不放。以后cāo典之事就让那些百户自己来干,别弄走样,别偷懒耍滑就可以。另外,将来要扩大队伍,总得从这些军卒里选一些能挑担的。二叔以后多留心,从中拔出一些好苗子,加意指点。”

“要说也是,啥事都管,你也忙不过来。也该到了那些百户替你cāo心的时候。”李蒙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潘兴汉叫住。

“二叔,这是朝鲜官府送来救助郡主的谢仪,你派人把它从开城留守府领回来,银子给弟兄们分了。”

潘兴汉从桌上拿起一份礼单,递给李蒙,上面写着礼品数目,有十只百年以上的高丽参,五张东北虎皮,两千两银子,十坛好酒。

李蒙接过礼单,有些心疼的摇摇头,还是遵照潘兴汉的意见前去办理。

通过火烧倭寇粮草之事,潘兴汉有了新的想法。虽然这营枪骑兵战力很强,但数量太少,还不足以成大事。只有增人添枪,扩充人马,才能不再做跑腿打酱油的差事。这就要培植能撑大梁的手下,不能事事亲躬。

待李蒙走后,潘兴汉又将桌上的物件拿起把玩。

这是随礼单一起从平壤城捎过来的礼物,一个荷包。这个心型荷包由鹿皮缝制,一面绣着含苞待放的并蒂莲,一面绣着一对戏水的鸳鸯。里边装着一束青丝、一支钗头凤和一束剪断的红丝线。

虽然信使没说明是谁送给他的礼物,潘兴汉也心知肚明。并且从开城留守府的朝鲜官员口中打探到了少女的名字和身世。

十几天的亲密相处,这位朝鲜郡主没说一句话,潘兴汉却知道李玉娴已经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也喜欢她。这份礼物就是丫头表达爱意之物,同时也明白,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

经过一阵痛苦反思,潘兴汉得出结论:自己地位太低,力量太小,无法帮助这位朝鲜郡主完成彻底光复祖国大业。若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兵将领,和李玉娴有此经历,不用自己提出,朝鲜国王就会将郡主嫁给自己。

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要想在这个世界上事事如意,就要变强,就要能够cāo纵别人的而命运,而不是听凭命运摆布自己。

荷包随同满心的相思和不甘挂到脖子揣入衣服里,潘兴汉踩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军帐,对执勤的亲卫吩咐道:“集合隧发火枪兵队,外出巡逻。”上边没有出战的命令,他要自己寻找战机,用倭寇的尸体铺就一条通往权利顶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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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明军放弃了位于南岸的坡州城,处在汉城和开城之间的惠yīn山区成为两军缓冲地带。但不时会有小股倭寇到惠yīn山区临津江南岸活动,探查明军动向。潘兴汉决意趁此机会,歼灭这些倭寇,以积累军功。

潘兴汉以巡查临津江北岸防务为名,带着四百余名火枪骑兵出了开城,渡过临津江,进入惠yīn山区。

在驿道附近找一处隐蔽山谷,潘兴汉命令军卒就地扎营,派出几拨探马,查探进入这一地区的倭寇踪迹。两天后,一拨探马回报:发现一队驻扎在朝鲜族村寨的倭寇。

得到这个消息,潘兴汉立刻集合队伍,在探马的引领下,向倭寇所在地域疾驰而去。行了几十里山里,迎面遇到监视倭寇动向的潘兴旺。

“情形如何?”潘兴汉勒住战马,举手示意后边队伍停下。

“大概有二百多个倭寇,都是步兵,驻扎的村寨就在前面不远的山坡上。”

“除了这,还有没有别的退路?”

“只有这一条通往山外,里边没路。不过倭寇都分住在百姓家里,咱这样冲过去会误伤。”

潘兴汉问了大概情形,不放心,亲自登上就近山梁,观察村寨地势。然后回来分派差事,“李chūn,你带一队人,步行绕到村寨后山,发起进攻,将倭寇轰出村子。张大勇将你的两旗人分别部署在村寨通往山外的两侧山梁,别让倭寇上山,一直往山外撵。二叔你带两队退到后边空旷地域,列队进攻逃出来倭寇。兴旺随我上到最高处那座山,瞭望战场情形。各队要随时查看我发出的旗语命令。”

各队依令而行,潘兴汉也带人向村寨外面一处最高山爬去。

“指挥使大人,李chūn发来旗语,进入预定位置。张大勇进入战位。李镇抚已准备妥当。”站在山顶负责观察战场情形的几个军卒分别禀报。

“发命令,进攻。”随着掌旗军卒将一面指挥旗帜摇动起来,李chūn带领的枪骑兵首先发起进攻,清脆的枪声从村寨后山响起。

住在村里的倭寇听到枪声,纷纷从各家各户蹿了出来,在倭寇官长的吆喝下集中到村寨中心空地集结,并开始向后山的枪骑兵反击。可火绳枪shè击距离太近,无法对明军构成威胁,却不停的遭到对手打击,明白自己遇上了在倭军中人见人怕的那拨火枪队,再也无心恋战,顺着山路后退。

“催促李chūn追击。”潘兴汉又向掌旗官下发新的命令。

不用看潘兴汉发来的旗语,李chūn也知道该怎么做,带着一百名枪骑兵,冲下后山,排列战斗队形,紧跟着倭寇的尾巴,追出村落。

逃跑的倭寇刚刚出了村寨不远,迎面遇到早已等的不耐烦的两队枪骑兵。李chūn一声令下,两百条火枪此地开火,将退过来的倭寇卷了回去。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死伤严重的倭寇,再也顾不得官长的吆喝,纷纷向着两边的山梁爬去,想从中逃的一命。

居高临下的张大勇指挥自己统领的军卒打响了shè杀倭寇的枪声。

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倭寇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死伤严重。

“命令各队,压缩前进,不得放跑一个倭寇。潘兴旺接替我在山顶瞭望指挥。”潘兴汉说完带着几个游骑兵,冲向战场。

四面被围的倭寇被压缩在距离不足半里的一段狭窄山沟底部。要不是怕误伤自己人,枪骑兵就连这一小块葬身之地也不会给他们留下。

陷入绝境的倭寇,活着的已经不到五十人。潘兴汉从山顶赶到战场时候,正赶上倭寇象疯狗一般,冲向山道明军分布较少的两侧山梁。

潘兴汉举起手铳打死一个向自己奔来拼命的倭寇,随手抽出战刀应战另一个倭寇头目。

“八嘎!”倭寇将领双手将武士刀高高举过头顶,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潘兴汉的双眼。

潘兴汉一看倭将的这种姿势,就判断出对方修炼的是倭国著名的一刀流绝技。一刀流讲究的是稳准狠,招法不多,却势大力沉刀刀致命。潘兴汉知道凭自己单手使用的马刀不能和对方武士刀硬碰,持刀手臂稍微弯曲,刀锋横指对方咽喉,眼睛同样盯着对方,等着倭寇先出手。

想要夺路逃跑的倭寇将领已没有耐心寻求对手破绽,举起武士刀用力劈向对手。

潘兴汉利用自己居高临下的位置优势,横向让过刀锋,就着对方尚未变招的间隙,采用马刀横劈的刀法,在倭将出刀的瞬间削向对方持刀手臂。

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自己的位置过低,倭将刀法使到一半,尚未来得及变招,武士刀锋就接触到山坡地面。

战场拼杀,你死我活就在顷刻之间。山坡的阻隔,妨碍了倭将的下一步刀法施展速度,被潘兴汉随后而至的马刀削到左手臂。

“噗!”倭将抓着刀把的左手连同武士刀一起掉落地上,疼的倭寇立刻跪倒地上痛嚎。潘兴汉跨进一步,斜着轮动马刀,一刀将其头颅砍下。然后高声对战场军卒喊道:“一个不留,全部格杀!”

战斗很快结束。第一次自主指挥,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这让潘兴汉兴奋不已。命令军卒打扫战场,自己带着几个亲卫向向村寨走去。

朝鲜村寨一片死寂。潘兴汉连着走了几家,都没有活着的百姓,偶尔遇到几个活人,也都是污秽不堪赤身**目光呆滞的妇女,一个男xìng都没有。

“这帮畜生!”潘兴汉恨得紧咬牙齿,恨不得再找一队倭寇,把他们碎尸万段。不忍再看,走出村子。

“将倭寇头颅割下,尸体就地焚烧,将百姓尸体掩埋。给那些活着的人留下救命粮食。”潘兴汉被山村的惨状冲散掉完胜的喜悦,沉痛的下达命令。

他又想起为驱逐倭寇而易钗为弁的少女李玉娴,自己多杀一个倭寇,就减轻压一份本不该由她承担的担子。他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不再为别人,只为自己、为喜欢的人、为跟随的兄弟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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