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劲,死寂中隐约透出一股阴森,我们都感觉到了某种极度危险的东西就在附近,但通道前后空空荡荡的,却始终未发现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
油子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就一把拉过周星问道:“喂,你刚才说那个什么《蛖螂经》?是什么东西?”

显然周星即便是不太喜欢说话,他此刻也不得不说了,毕竟除了他之外,我们都不知道石壁上的这些字有什么古怪,若是他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恐怕待会异变突发,众人难免会有闪失。

于是,我们听他简单介绍过后,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蛖螂经》,是“脔”的一种,后来古滇国的《瘀文》,就是从这《蛖螂经》中演化而来的。

说白了,石壁上刻的这些字并不是单纯用来记载东西的,而是一种邪术,具体有多邪,是怎么个邪法,周星不知道,据说在古墓里遇到过《蛖螂经》的人,很少有能够活着出来的。而且,这些人的死法都非常奇怪,死后就只剩下一张皮,骨肉全都消失了,甚至连血都没有。

有人说,《蛖螂经》并不是人间的文字,而是来自地狱的鬼文,实际上,这些文字里潜藏着许多吃人的恶鬼,只要有人从这些文字旁边经过,藏在字里的恶鬼就会扑出来吃人,把人吃得只剩下一张皮。

我们听完周星所说,心中都开始有些发毛,听说过有吃人的猛兽,听说过有吃人的花草,甚至还听说过有吃人的僵尸,但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吃人的文字,而且能把人吃得只剩下一张皮!

油子的冷汗都冒了一身,疑神疑鬼地扫视着石壁,也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之感,就故作轻松地对我们说道:“他娘的还真是长见识了!这些年来在道上,我见得最多的就是人吃人,可这字吃人,我倒还真没见过。咱现在就站在这里,看它们怎么吃,嘴巴在哪儿。”

我对油子说:“别太冲动,你我都是倒斗中人,也明白有些传说咱不能把它当传说,还是宁可信其有为妙,我看咱们都先退出去再说。”

艾霞说道:“如果现在撤退的话,我们可能就永远进不了地宫了,还是趁现在快点往前冲,只要冲出了这条通道,应该就安全了。”

我摇摇头说:“不行,前方的情况大伙都不知道,不能贸然前进,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撤退。”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脚底下有一股寒气涌上来,冷不防就打了一个激灵,当下急忙将手电筒压低,往脚底下照去。

骤然间,只见地面上多出了一道影子!

这道影子自墙角延伸出来,模模糊糊地一团黑,看上去像人,拉得极长。它的头部很大,但细看之下,又像是把长发盘起来的妇人,这个“妇人”的影子此刻正伸着一只手,以怪异的扭动姿势,正悄悄地朝着我的脚踝摸过来!

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只道是这里真的躲着一只厉鬼,我才刚说让大家撤退,它就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想要拉我的脚踝,分明就是不愿意放我们走!

当下我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情急之下忙拉起众人就往另一边退,灯影摇晃间,其余人也看见了那道鬼影,纷纷惊呼着往后退,油子压下猎枪朝那鬼影开火,但这一枪下去根本不见效果,这东西仍在朝我们逼近。

我惊慌间,身后的艾霞突然又是一声尖叫,众人回头去看,就见另一边的墙角也冒出了几道怪模怪样的影子,这些影子有长有短,均是不发一丝声响,静悄悄地朝众人逼近。我一看心都凉了,这些鬼东西兵分两路包围我们,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此刻要是再不撤退,恐怕我们的下场就真和周星说的那样,被吃得只剩一张人皮!

想罢我便要招呼众人往回撤,周星却一把拉住了我,说后路已经被那些影子给堵死了。我一看果真如此,只见后方的地面上漆黑一片,不是那些鬼影又是何物?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眼下唯有继续往地宫方向跑,才能逃命了。

于是大家也别无选择,纷纷往古墓深处拔腿就跑,那些鬼影似乎知道我们要逃,竟是加快了速度追赶。

我头都不敢回,所听耳边风声阵阵,身后的寒气就如同附骨之疽,刺激着身上的毛孔,竟连冷汗都冒不出来。

石壁两边冒出的鬼影越来越多,左右均透着阵阵的恶寒,我心想这条通道的两面石壁上都刻满了那种“蛖螂经”,要是前方的通道也给鬼影堵住了,那我们除非能变成鸟,否则根本逃不出去,倒不如用手电筒照照前方的石壁,看看上边有没有变化,也好未雨绸缪。

想罢我就转头往左右看,这一看之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见石壁上刻着的那些文字,也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居然贴着墙壁缓慢移动着,再一细看,就见这些古字正慢慢汇聚,并拢成了一只只鬼影。

原来这些鬼影并非是从文字里出来,而恰恰是这些文字汇聚成的,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说文字能吃人了,这些字根本就他娘的是活的!这亚神古族的脔术,当真诡秘难测,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让文字活动起来吃人,莫非那个创造脔术的女王是只妖怪?否则为何恁般厉害?

我脑中思绪翻飞胡乱想着,然而脚下根本就不敢稍作停留,只恨爹妈少给我生了两条腿。

这时,身后的鬼影已经越追越近了,前边石壁上的“蛖螂经”似乎受到了感应,也加快了速度往中间合拢,有些黑影已经并在了一起,在我们前方形成了一道“拦截线”,阴寒的气息如潮水般迎面袭来,我们始料未及,被这股气息冲得浑身哆嗦,唯恐被这些鬼东西缠上,急忙快速前冲一跃而过。

我此刻跑在最前边,仔细留意着眼前的情况,担心被那些东西合围。这时,油子忽然催我说:“赶紧跑,别停下来,后边那些东西从地板上冒出来了。”

听到此言,我心知不妙,急忙回头去看,只见身后的影影绰绰中,无数扭动翻腾的影子,正从地板上挣扎着爬出,不断向我们拥来,速度竟又加快了几分。阴暗中,只见身后涌动着一片黑潮,它们散发出一阵阵死亡般的气息,似乎连手电筒的灯光都能吞噬。

我刚想继续拼了命加快速度,却又见前方的黑影也开始从地面上涌出,有一块地方甚至已经被黑潮所淹没,竟连跳过去的余地都没有。

我见此刻几乎已经走投无路,心里不禁暗骂,这刻在墙壁上的古字究竟是他娘的什么东西?竟让我们在这里遇到了。

正不知该怎么办,周星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只小瓶子,我一看,这不就是他昨晚对付那头金属怪物用的强酸吗?也不知道这些鬼影怕不怕,情急之下,来不及理会许多,就对周星喊道:“快扔!给大伙开条路出来!”

其实也用不着我命令,周星认准位置,已经把两只瓶子朝前方黑影的聚集处砸了过去,顿时,只听“呲”地一声响,前方的地面已经冒出了一股刺鼻的黑烟。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强酸瓶子砸出去效果奇好,那些黑影似乎非常害怕强酸,挣扎着又缩回了地板里,往墙壁边退去。

油子见状十分高兴,忙对周星说:“快!给后边也扔点!”

岂料周星一边跑一边摇头,对油子说道:“就剩最后一瓶了,要留着保命用。”

我闻言险些要去撞墙,急道:“他娘的现在不就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吗?你快点往后扔了,没准咱们还能逃出这里。”

周星却不急不缓,虽然脚上跑得很快,但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丝毫不会对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他在一阵急死人的沉默之后,忽然指着前方对我们说道:“出口在前面,跑出去再说。”

我闻言忙往前看了一眼,只见这条通道只剩下二十几米就到头了,外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竟有一条河横在我们跟前,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

油子看了大喜,说咱们一会跳到河里游过对岸,那些东西肯定追不上来,我就不信这些无形无质的东西也能游泳,不被河水冲走就不错了。

大家觉得油子说的有理,深知性命攸关,丝毫都不敢怠慢,继续加快速度往前冲,势必要在被这些黑影追上之前,跳到河里逃命。所觉身后阴气逼人,从黑影中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搅得我们头皮都发麻了。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吃人的,然而,即便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想去验证这些事,眼看出口就在前方,但一路上却有许多汇聚起来的“拦截线”拖着大伙的脚步,四人冲到这些东西跟前无不一跃而过,竟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

好在大伙都跑得很快,也许参加百米短跑都不见得有这样的速度,毕竟这是玩命的勾当。我们跃过最后一道“拦截线”,均是蜂拥而出,此刻大气也顾不上喘一口,就继续往前方的地下河冲去。

周星这个时候才使用了最后一瓶强酸,他回身将瓶子重重地砸到通道出口的地面上,只见那处又是一道烟雾涌出,黑影纷纷避让,果然将这些东西阻了一阻,给我们逃到河里争取了一点时间。

我知道这一小瓶东西阻挡不了多久,当下也顾不上理会这条地下河有没有危险,当先冲了过去,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水中。其余三人紧随我身后,也接连跳下。谁知我才刚落进来,忽然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水流将我往下拉。

原先只想着跳到河里能逃命,却没有考虑到这条河的水流急缓,此刻见自己被水流冲得挣扎不得,顿时心都凉了。这里的地下河在山体中穿插纵横,无数河道你来我往就好比迷宫,我们这回死狗落水,又将要被冲到哪儿去?

其他三人显然也料不到这河水会流得这么急,均是拼命划动手脚,避免自己溺水,油子水性较好,百忙中举起手电往下游照,顿时,只见前方十几米处,竟有一个圆形的巨口,这巨口就如同怪物的大嘴一般,所有河水都被它吞了进去,居然是一个经过人工开凿的进水口!

这个进水口倾斜着往下延伸,河水落下去就如同瀑布一般,轰鸣作响,落差竟是极大。我料想不到这条地下河会是这种情况,急得险些骂街,慌忙中调整身形,朝众人叫道:“大家小心点,千万不要头朝下被冲进去!”

他们三个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需要我提醒,就都调整好了最佳的姿势,等待着被这股要命的水流冲进洞口。

轰鸣巨响中,我只觉得重心一空,整个人就疯狂地朝下坠去,大水将我拍得七荤八素,都快要昏迷了,也不知道落下了多少米,就觉得整个人扎进了极深的水中。

直到这一刻,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还好这底下有深水,否则要像这样摔在岩石上,那恐怕要立刻去拜见祖宗了。

由于求生本能,我浑身上下都是劲,一落到水中就连忙憋住气,手脚并用往上游。约莫上浮了三四米,脑袋就露出了水面,油子早已浮了上来,他打着手电搜寻着我们,好在四人都没出事,大伙在水中扑腾两下就又聚在了一起。

油子举着手电四下照射,这里的状况便也教众人弄清楚了。

此处是一口大水谭,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道岸,岸上漆黑一片,显然深处还有很大的空间。我心想这地方既然是人工开凿,故意引入河水汇聚成的地下水潭,那多半也是巫王墓的一块布局,眼下水里的情况还未明了,当是要快些游上岸去,脚踏实地了再说。

于是就要招呼大伙往岸上游,谁知却在这时,一道强光突然从岸上照了过来,落到我们脑袋上。我眯起眼睛朝前看,顿时就惊讶地发现,岸上居然站着几个人!

油子见状也大吃一惊,担心这是碰上“黑纽扣”了,就也急忙举起手电照了过去。

这一下看得真切,我的瞳孔却是骤然收缩。

只见举着手电筒的人,是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子,她穿着白色运动服,也正瞪着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们。然而,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考古专家——苏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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