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越来越近,天气还是没有变好的迹象,我觉得自己至少有两个多星期没看见太阳了。每天不停下雨下雨,我的心情却没因为这个低落。除了复习之外,我更多的时间都用在跟那个擅长绘画的不知名朋友丢纸条上。
尽管大家都不擅长交流,我们的对话依然还在继续。我有时候会多写两个字,写最近的上课情况,用自己熟悉的字眼描绘无聊的生活。对面的她也会说起摄影时的趣事,比如给小姑娘拍照时容易出现的不慎走光。我不知道她年纪如何,只能从她的口气里推断她比我大上几岁。据说好的职业摄影师没有太年轻的,那么我宁愿希望她不是个好职业摄影师……

“你觉得我们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有时候我也会跟她讨论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件怪事。高一胡乱看了许多推理小说的也不是没想过当名侦探。可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推理?我只能从我们两人的共同点上想办法了。

“不知道……也许是外星人?”

对面提供的参考意见完全不值得参考,当然我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了。

我们用来聊天的小纸条已经超过了一百张,装满了那个MP3包装盒,我又翻出一个曲奇盒子继续。电视新闻上说这场雨还会持续近一个月,各种专家又开始对地球气候异常开始了大肆评论,在我印象中最近几年似乎地球气候就没正常过……我随手在纸条上写了“人真难伺候,冷了热了都不行,雨水多了少了也不行”。这种吐槽不光是我习惯了,她想必也早已习惯。

“毕竟最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感受。”过了一会,我趁去洗手间的片刻收到了她回的纸条。

有时候我也会想,冥冥中注定了和我有一样命运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会不会有一天在街头匆匆擦肩而过呢?翻着新买的小说杂志,最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的日子我已经彻底放松。不光是因为复习到了某个瓶颈,更是因为在这段时间跟她的不断交谈。

孤独果然还是不好的,我明明知道,却固执地从未尝试。如果不是这次奇妙的巧合,我觉得自己恐怕还会继续烦躁地阴郁下去,就像这无尽细雨的天空。

高考之前的日子果然是疯狂的,我除了每天还会丢小纸条到那个虫洞一样的球体里,大多数时间都在跟同学交换学习笔记,当然中间也有学校兜售毕业相册什么的。同桌马琳琳对我的变化很惊讶,仿佛从来都不认得我一样。

“苏慎,你最近碰到什么好事了?怎么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心直口快的马琳琳其实也蛮可爱,我笑笑没回答,很用心地给她写了同学录的留言。

好多书上形容说岁月如刀,一刀刀切到最后,高考终于来临了。

准考证,考前教育,班主任的最后一课……我以为自己在学校的生活永远是置身事外,只有这一刻经历过才知道生活早已感动了我。在班主任老刘最后的祝福和总结中,我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泪流满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时候告别了。

我把这些感慨写给虫洞那边的她,她只是淡淡安慰我说一切都会更好,只要我愿意相信。

好吧,我现在已经开始相信了。

6.

历经数十年磨砺,高考早已变成一场惨烈战役。我摸着准考证,站在考场门外遥望整洁的操场,警戒线之外是无数探头探脑的家长。想起老爸老妈,在我力劝之下他们总算是没跟来凑热闹,我当时岂止是松了一口气。

进考场后总算看到几个同班同学,跟大家打了招呼,我们各自寻找战斗岗位就绪。每一年考试都会强调“今年监考比往年更严格”,今年也不例外。两位监考老师一个是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伯级人物,另一位是个相貌清秀的女老师。男生们免不了多看几眼这位身姿纤细大姐姐,在考试前偷偷私下交换一下赏心悦目的的心得。

我表面看起来轻松,其实内心紧张得厉害。借口去洗手间,我偷偷丢了一张纸条给那个不知名的远方朋友。其实我也不希望她能给我回什么安慰的话,我就是想找个树洞说说。

从洗手间出来,我觉得轻松了不少。看来有人可以倾诉总是件好事。今天的天空居然看见了一丝阳光,我透过二楼窗户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一时间觉得天地宽广,这个世界竟如此鲜活美丽。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我回到考场,其他考生看我像看怪物一样。根据平时经验,能在这种场合轻松起来的家伙不是超级高手就是完全没希望了。我看起来当然更像后者。

考试按部就班进行,不过自从监考老师宣布考场制度并一再强调电子器材作弊可能要负法律责任之后,我就觉得有点不妙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胸前那个小型虫洞居然又冒出来。巍然不动。

左右看看,周围人也不少,怎么就突然出现呢?

那位年轻老师看了我一眼,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地提醒着大家:“请同学们不要东张西望,专心答题。”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第一个科目是语文,这对我来说倒是不在话下。麻烦的是低头做题必须看到那个诡异的小虫洞,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挺扭曲,因为不光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女老师在盯着我,连那个打算低头看报纸的男老师也时不时瞄向我这边。

咱还真是个苦命的娃……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为什么虫洞会在今天突然出现。这种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机会里还是少犯错为妙。

我想起那几个在操场上踢球的复课班男生,不管眉目间如何飞扬,他们的眼神中也始终藏着一丝屈辱。

我的目光穿过黑蓝色虫洞,不断回忆着那个来自远方的淡淡鼓励,终于熬过了语文这一科。

中午休息的时间我发现那个奇怪的虫洞又消失了,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个,下午的科目是数学,我乱哄哄的人群中走进教室,监考老师给我们发了演算草纸。我看着这种熟悉的纸张,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不出所料那个蓝色色小虫洞又出现在我胸前。这不是给人添乱么?

这次添乱添得很有水平,我一生中所遇到过的最悲催一幕在数学考试进行到一多半的时候出现了。大概是觉得语文考试里我的表现还不错,两位监考老师放松了对我的监控,其中一人走到门口处,另外那位则居高临下在讲台上看着我们。就在这种轻松又紧张的气氛下,我胸前那个小虫洞啪嗒掉下一张小纸条。

考场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这一声轻响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

那位看起来动作慢腾腾一直看报纸的五十来岁男老师蹭地朝我冲过来,在我还没来得及捡起那张纸条的之前低头弯腰,一把攥住纸条。动作之迅速,我在体育考试时都没见过这身手这么好的体育加分生。

考场一下子沸腾起来,站在门口的年轻女老师听见躁动,立刻走进教室维持秩序。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那个纸条是什么,我觉得明天就能在百度的高考贴吧里看见关于自己的帖子了。我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卷纸,看着那个捡起纸条满脸兴奋的老师。我熟悉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在平淡生活里看见新鲜刺激事的兴奋。

我看着两个监考老师,等待他们宣布自己的命运。这种时候,辩解肯定是无用的。

那个年轻老师走过来,接过男老师手中的纸条,只展开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刘老师……我看这张纸条上面的东西跟这次考试无关,我们就不要太难为这名同学了吧?”

那位打了鸡血一样的男老师大力摇头:“那可不行,现在这件事周围的同学都看到了,如果不处理,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啊。”

年轻秀气的女监考老师微微皱眉:“可是……可是这件事并不怪他啊。”

“顾老师你说什么?”那个刘老师愣了一下。

“这张纸条不是他写的……”顾老师口气有些扭捏,声音虽小,近在咫尺的我还能听得清,“这张纸条是我今天不小心掉在考场上的……没想到妨碍了这位同学的考试。你看上面的笔记……”

刘老师跟这位顾老师显然很熟悉,仔细看过上面的字后鸡血表情尽收,作势咳嗽两声,让我坐下继续答题,随后两人拿着纸条到讲台上小声嘀咕去了。刘老师还发出几声好想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猥琐笑声。

最傻眼的还是我,这峰回路转的是怎么回事?脑袋一片空白的我坐下后对着数学考卷发呆,终于在几分钟后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这时我猛然抬头,看见顾老师对我微微摆手,在她的白皙掌心中央,有一个黑蓝色的小小球体。

原来……是你?!

7.

我没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见一个陌生朋友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尽量磨蹭到考试结束才交卷的我跟着这名叫顾影的年轻老师走出考场,走出万千家长的包围,走向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秘密。

“没想到吧?”顾影的接受能力似乎比我还要强,刚才我还处在震惊之中,这会她已经笑得很自然了。

“完全没想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顾影身后,她背影还蛮好看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还不会转移自己的虫洞,别人看不见,可是我能看见啊。”顾影摇头,“最开始其实没注意到,后来发现是你的时候,已经给你写完纸条了。”

“于是你才想办法救我的?”这个联系我们之间的小虫洞有延迟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这件事完全不能怪顾影。

顾影点头:“我跟刘老师说那是我留给自己男朋友的纸条……他就相信了。”

“谢谢你……”

说完这三个字我一时间不知再说些什么好。顾影走慢一些,让我们并肩走在霞光里。快要夜色点亮城市的时分,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沉默了半晌,顾影一跟手指轻轻戳进虫洞,我在自己胸前看到那截雪白手指慢慢浮现,随后又慢慢退回。

想想自己这两个月的经历,我似乎有所感悟。

“谁知道呢?你平时朋友多吗?我严格来说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我也差不多。”美丽的女老师嫣然一笑,“我是学美术的,他们都说学美术的不好沟通。”

“所以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也在笑,不过是傻笑,“让孤独的人不再孤独,强制连接人与人之间?”

“你这样说话,真不像个刚要高考的学生。”顾影还是在笑,“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不是啊。”我挠头,“只是觉得如果咱们平时都没什么朋友的话,也太巧合了……”

顾影摇摇头:“管它呢,反正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我也赞同这个说法。其实仔细想想,会不会也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眼前也出现了这个小小的虫洞,让那些孤独又波澜壮阔的内心找到倾诉方向呢?在两人相距到一定距离之后,虫洞便不会消失,以便我们互相辨认。

也许我想得太过美好。抬头看看终于不再阴霾的天空,我想起一个年代久远的日本科幻小说。说全球忽然提前进入长时间梅雨季节,其实是有外星人的巨大飞船遮住阳光。想想连续一个多月的阴天下雨,说不好也有这种离谱的可能。

嘿,真是想太多。现在的这一刻不是很美好么?

“…………”

“那个……”我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以后还可以给你丢纸条吗?”

“当然好啊,随时欢迎。”

“明天还有科目,顾影老师要多多关照才是。”

“还是你自己加油吧。”顾影一看就是平时话也不太多的那种人,我都不明白她为啥要当老师。

“说说你第一次发现那东西时什么表情吧……”

“这个……这个太丢人了,可以不说吗?”

“不行……”

越过每个人构成的孤独之壁,越过那些平淡的夜晚和白天。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灿烂笼罩,在欢笑声中丢出写满坦诚的纸条。

远处依然霞光满天。

(二)

1.

七月份的第一天,放晴快一个月的天空又开始下起细雨。我一个人坐在KFC的靠窗位置,傻乎乎地喝一杯可能是掺了水的可乐。

在距离故乡耶云市至少有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这种休憩还算惬意,不过我的心情却始终没有因为KFC放着的音乐好转,倒像是跟那个冯姓歌手的曲子有了共鸣。

——《我在那一角患过伤风》。

本来计划好高考后出游,母上大人定的行程和酒店,一切都在计划内。唯一估计不足的是这座海滨城市能承受多少游客这个关键问题。等到我们站在海滩边上看着比蚂蚁还多的人群,发现这已经是个连租沙滩椅都没门儿的地方。那一刻,仅仅是崩溃已经不足以说明我们一家三口的心情。

原本想立刻打道回府,老妈购物癖发作,加上定的打折机票无法改签,我们决定按原计划在这座北方的海滨城市停留五天。至于这五天到底怎么过,我想我的两位监护人心里肯定是一点谱没有。

我对旅游兴趣其实不大,试想一个在家里憋了三年的可怜宅男,能有什么旅游的渴望?两位领导去逛这里最大的外贸商城,我一个人就留在酒店附近的KFC玩玩iPad打发时间。

iPad是普通的的32G的wifi+3G版,顺利考上老妈满意的一本后唯一的奖品。

喝着可乐,我的手指在电子版的《1Q84》序言上划来划去,周围的人很多,我看不到自己掌心处那个暗蓝色的虫洞。

其实直到此时,我对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还不能有个清醒完整的认识。

高三的最后两个月,我遭遇了人生中最神奇的一次经历。神秘出现的虫洞,连接着另一个地方的另一个人,这次经历几乎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些丢纸条的日日夜夜,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人激动不已。

即使是我和顾影的相见,也带着几分传奇色彩。

我原打算利用这个超长暑假跟顾影多聊聊关于虫洞的事,可惜自从我们见面之后,虽然大家当时都很愉快,失去了好奇心的她和我似乎变得懒惰了,都不愿意主动扔纸条给对方。

闲极无聊的我正考虑如何打破这种僵局,突然决定的旅行已把我拽到这完全不熟悉的海港城市,父母一直跟在身边,完全没有什么机会丢个纸条给顾影说明情况。我觉得对于我的苦闷,她又能了解几分呢?

在KFC坐着发呆看了会赖明珠版的《1Q84》,我遐想着长腿的青豆如何翻跃栏杆乃至于露出底裤,陌生城市带来的孤独感犹如当年一个人坐在家里遥望活力四射的街道。我感到一阵无聊,收起iPad转身回了酒店。

穿过酒店大堂,碰巧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犹豫着要不要送给保安部门一个善意的中指,就听见啪嗒一声,顾影给我的纸条自虫洞直接掉落在掌心处。

连接我们之间的虫洞很小,只能容得下一根食指左右的度的物件。我和顾影丢惯了纸条,仿佛随身带了个需要自己写字的QQ,这感觉倒也不错。

不待走出电梯,我就翻开纸条,看到上面用潦草的笔记写了几个字,不像是用圆珠笔或钢笔写成。

“你在哪里?快来,我需要帮助!”

我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顾影显然遇到了麻烦,而且不像是一般的麻烦。

犹豫了几秒钟,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心中已是决心笃定。大步迈出电梯,我一边努力想要将手指伸进虫洞,一边快速冲向房间。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手指在虫洞那端什么都碰不到,说明此事虫洞已不在顾影掌心附近。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顾影移动了虫洞的位置,另一种则是顾影身边有什么人,影响了虫洞的出现。

顾影的电话完全打不通,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让我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想了半天只能随手抓一张纸条写出几个字丢进虫洞。

“简单说明,我现在就赶过去。”

办完这一切,我已经收拾好属于自己的行李,挂在肩上迅速离开酒店。身上有不少现金,加上老爸帮我办的银行卡,这些钱应该足够用了。

顾影的手机不出所料打不通,这个号码还是当初在考场上她留给我的。我在出租车上寻思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整个人几乎被担忧笼罩。旅游城市最棒的就是出租车司机总会比其他城市更懂得怎么赶时间,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已经顺利在机场大厅询问关于最近一张飞回去的机票。

运气还算不错,有两三张差不多一小时后的票,不过折扣相当凶残。我一边惦记着顾影到底怎么了一边掏钱,机场前台姑娘的笑容在我看来都有些可怕。

嗯,还是顾影笑起来比较好看。

2.

从顾影的纸条掉到我手上到飞机起飞,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从最初的激动到慢慢平静,脑子里总是飞翔着各种忧虑。还不知道怎么跟爹妈说明情况,反正上飞机之后就关掉的电话暂时我是不打算打开了。

喝着空姐端过来的咖啡,我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顾影凌乱的字迹是否说明她正在遭受面对面的威胁?想象着顾影那个美丽的背影,我的忧虑又重了一层。

飞机果然是人类发明的最有效交通工具,火车要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用直线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完成。在飞机上我连续去了几次厕所,也不见顾影的纸条掉下来。我在机场的公用电话又挂了次顾影手机,依然是没开机的语音提示。这个时候我知道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了……

要报警吗?我怎么说?说我一个朋友无法联系,她还用超自然的方式给我丢了一张纸条过来?

想来想去,依然只有靠自己来解决问题。

在机场的快餐店我随便点了点吃的,又一次去厕所看有没有纸条掉下来。这次顾影没让我失望,一张看上去像是卫生纸的破纸片被叠成小团丢了过来。我翻开看到这次上面的字干脆是唇膏写成,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字。字迹比之前更潦草,让人看了就联想到她面对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看到这张纸条,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到顾影曾经跟我说过她的住址,那是城市另一侧我完全不熟悉的小区。不过既然顾影能给我回纸条,说明她的情况至少不会太糟。心中稍稍笃定的我胡乱吃了汉堡,出门想要拦个出租车直奔顾影的家。

“这位帅哥,能不能拼个车啊?”

现在正是中午繁忙时段,打车的确不太容易。不过这个冒冒失失的声音还是让我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提出跟我拼车。我侧身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身材细长,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弱的短发女孩。女孩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双眼明亮,一头短发显得利落又清秀,脸上挂着大咧咧的笑容。

最重要是这女孩还穿了一条短裤,两条长腿雪白得像从未在阳光下暴露过一般,让我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继续看下去。

“这个……”面对笑吟吟的女孩,我既不好立刻拒绝,也不好随便答应,立刻开始结巴。

“帅哥帮帮忙嘛,今天打车太不容易了。”短发女孩的脸型和五官都很让人心动,想必是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大威力,这妹妹明知我为难仍是央求。

我的犹豫没挺上几秒钟,在女孩的期待眼神中就败下阵来:“好吧……我去石桥区,你也往那边走吗?”

“真巧啊,我也是去石桥区。”

那还有什么话说,一起吧!

我正想要坐到副驾驶位置上,却被女孩拉了一把:“喂,帅哥……咱们都坐后面,一会一起下车,就只用给他一份钱了。”

女人果然都是精打细算的行家,我叹了口气,任由这个漂亮女孩把我拽进后面的座位。

女孩和我一样带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看上去好像是来这里旅游的外地学生。从口音上我分辨不出她是哪里人,不过看到活泼开朗的美女总是让人心情愉快。虽说心里仍担心着顾影,笑声不断的女孩总算让我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我叫艾琳,帅哥你怎么称呼?”

“苏慎……”

“慎重的慎?家里肯定有个老知识分子帮你起的名字吧,嘻嘻……”

“……没错,爷爷给起的。”

“我就知道……”艾琳笑着指指自己,“你的名字还好,我这个名字总让人以为我是外国人……然后有次去参加一个跟美国学校的交流活动,有人把我名字念错了,结果他们都以为我是‘爱玲’,就差把我叫张爱玲了……”

……我说同学你这也太开朗了吧?我陪着笑,想要说点什么,艾琳的话却一茬接着一茬,让我几乎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机会。

车子在艾琳的一连串各种话题下穿过我熟悉的大街小巷。即使只是离开了两天左右,那股扑面而来的亲切也让我差不多想要泪流满面。

这种情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想到顾影发来的求救纸条,心中的焦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宣泄。艾琳的每一句玩笑和每一个话题都无法让我真正开心起来,我只是在心中默念着顾影曾经跟我说过的住址,那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周末的中午,城市交通显然比我想象中更糟糕。出租车用了感觉比飞机还久的时间才到达顾影住的那个小区。我先跟艾琳心不在焉地告别,没想到这女孩却仿佛早就看穿我一样对我随意地挥挥手。

“有心事的帅哥,再见啦。”

我目送艾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发现她已经付了车钱。下车仔细打量这个小区的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周围的建筑似乎已经在说明一个问题。

我……好像低估了顾影家庭条件。

3.

石桥区这边我很少来,据说这附近的酒店比普通居民楼还多,而且多半是些高级会所。做为一个长年在家看书看电影的宅男来说,不熟悉自己从小到大居住的城市并不奇怪。顾影跟我提过一次她的家庭住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有机会过来玩。今天到了这里我才发现,顾影的原来比我想象中更有钱一些。

——这周围压根就没有普通的商业楼小区,都是别墅!

挠挠头,我找了个左右没人的角落,又丢了一张纸条过去,询问顾影现在如何。丢完这张纸条,我又把手指伸进去左右晃了晃,希望能碰到顾影柔软的掌心,可惜现实再次让我失望。

还是什么都碰不到。

我深吸一口气,燥热的天气让人心情总是无法平静。目光顺着自己下车的地方看过去,从稀稀落落的门牌号码上,我大致推断出顾影家所在的位置。

先别说顾影如何了,怎么进这个别墅小区都是问题……

随之而来的疑问也很严峻——既然都住这种高档小区了,怎么就能出现危险情况呢?

觉得脑子不够用的我在门口试了试,这种小区的保安果然比较严密,我说要找顾影,保安满脸严肃地打了门铃电话去联络,等了大约两分钟没有回应后,我被生硬地拒绝了。

没好车,没有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业主通行证,我当然无法获准进入这种私人小区。

碰壁的我没有气馁,转身跑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盒中华,折回来递给门口的两个保安大哥。要知道有些时候并非原则不可改变,而是你的好处不到位。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两位保安居然还是没放行。

“为什么啊?”我这次真不明白了。

其中一个保安懒得搭理我,只是抬手指了指我面前的登记台正上方。

一个超大范围的摄像头就选在保安室的屋檐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都被摄入其中。我在心中暗靠了一声,什么时候耶云市的物业居然这么严格了?

走后门无路的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讪讪拿着烟退开到摄像头的死角位置,再度朝两位保安举手。这次其中一个保安看了我一眼,颇意外地说了一句话。

“别想了,摄像头又不止一个。”

我立刻意识到物业公司的监管比我想象中更严苛,这种情况下除了转身离开也没别的选择。从小区门口往回走,我左顾右盼地看着小区周围的围栏,那些倒尖向上的保护措施在阳光下颇为耀武扬威,想要翻过去看来也不太容易……

走到僻静角落里抖抖索索半天,虫洞这次没掉什么东西出来。我站在马路对面遥望顾影家的位置,基本上完全反光的玻璃窗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种感觉真糟糕,明明就是近在咫尺,又无能为力。

我在小区外徘徊了几圈,也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突破。来往的汽车和人流都貌似匆忙,没有人留意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我心中焦急,又朝虫洞丢了一张纸条询问顾影状况。顾影那边却像是忽然被人堵上了虫洞,始终没有新消息过来。

就在我抓头皮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冥思苦想的我被吓得一激灵,回头看见艾琳那张充满阳光的脸,还有好奇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干什么呢?这鬼鬼祟祟的。”

我吓了一跳:“哎?没,没干什么……你怎么在这?”

“朋友不在家,要等一会才能回来,我四处随便转转。”艾琳的笑脸好像与生俱来一样,一刻也没收起过,“你呢?”

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此时的境遇。

“我比你惨一点吧……朋友在家,但是睡着了……门卫呼叫听不见,电话又关机,人家不让我进小区里。”我脑袋一转,胡话简直张嘴就来,“反正各种倒霉加一起,就是我刚才的经历了。”

艾琳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有点诡秘的笑容,还拍了我一把:“你可真够呛……怎么,就那么想进去么?”

“有一点。”

“看你挺闷骚的,也满会说话,行动力怎么就这么差呢?”艾琳揶揄我一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门卫那边走。

生平除了曾经被顾影抱过一下之外,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跟一个女孩接触,不免有些脸红心跳。欲说还休的不好意思中,艾琳已经拽着我走到小区门口,很干脆地亮出一张业主证。

我擦,不是就这么简单吧?

看见我的惊讶,艾琳有一些小得意。

“好多事情其实都是这样啦,说起来麻烦,想要解决就很简单。”

“你,你怎么有业主证?”

“前几天我出门前朋友留给我的啊……”艾琳理所当然地说,“她不怎么常在家,怕我回来的时候没地方呆。”

“你不是本地人吧?”我更奇怪了。

“如果按照现在的学校户口来算,当然不是。”艾琳笑笑,“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啦。”

艾琳的解释让我有些疑惑,既不是外地人,又不住在自己家里。那么这样一个看上去仿佛世界任何角落都敢奔赴的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怎没说,在保安并不友善的眼神注目下,我和艾琳进了可能是石桥区最大的一处花园别墅小区。这里的物业果然不错,各家别墅的间距很宽阔,绿化看得出有人在精心打理。就连那些原本只是卖楼时做做样子的假山凉亭和人工湖都没有半分糊弄,真有些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我左顾右盼的当,艾琳拍了我肩膀一下。

“你朋友住哪里?要不要先过去看看?”

我慌乱地应了一声,顺着别墅门口的号码一路走到17D的位置。

这里,就是顾影的家了。

4.

连续的敲门声没有回应,我看看站在一旁似乎不打算离开的艾琳,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有时候,没法跟别人说明情况的苦闷,远胜过其他任何的挫败感。

“你朋友真的在家?”

“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在家。”看着门口的双重防盗门,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毕竟是连续几个小时的奔波和焦急,终于带来一丝疲惫。

“你就这么确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艾琳对我的肯定很好奇。

我没回答,只是沉默着又一次重重敲响大门,结果是依然没人应答。

看着无奈的我,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艾琳表现得倒不怎么沮丧,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要试试闯进去?”

果然还是女孩更大胆更愿意寻求刺激,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对表示之前,艾琳已经开始低头研究那个构造精良在电视上频频广告的防盗门锁了。

“喂……”

“嘘!”艾琳回头对我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眉眼之间的可爱让我忍不住一愣,“小声点儿,我听说这附近很多人愿意把钥匙留在门口一些角落里……”

我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真要学电影里那样用两根铁丝开锁呢。

艾琳仿佛专门为了赠送惊吓才出现在我面前,在四周搜索一番后她显然没能像某些小说里写的那样顺利找到开门钥匙,这人居然从钱包里掏出一根发夹,掰成V字型开始捣鼓看上去牢不可破的防盗门锁。

这个举动让我小小崩溃了一下。

“你不是说能找到钥匙吗?”

“你来找,我弄门锁,这样效率高。”

“……”

我先从门口给人蹭鞋的塑料垫子开始,再翻信箱,最后在窗户底下的草丛里四处寻觅。也许是天可怜见这刚认识的女孩给我太多惊吓的缘故,我还真翻到了两把圆柱形的钥匙,就藏在不起眼的一堆杂草后面。

“是这个吗?”

我以前哪干过这种事儿啊?拿着不属于自己的钥匙,开一个陌生朋友的家门,这种经历比发现自己面前有一个小型虫洞还刺激……在艾琳的称赞声中,我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顾影家的别墅外门,又打开里面一层。这样顾影家的客厅就暴露在我们面前了。

并不出乎意料干净素淡的客厅,依然看得出最初设计装修时的煞费苦心。屋顶的灯饰看上去不太贵,除此之外整个客厅里都透着一股简约又不简单的设计味道。可惜我们开门看到的景象只能算是一半简约——在这个看似很符合我对顾影印象的客厅里,书籍和光盘散落一地,茶几上的果盘也打翻在地,地毯上脏兮兮的不知蹭了什么,一副“这里出过事”的模样。

瞧见这场面,我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顾影,顾影!”

我也不管自己是否合规矩脱了鞋,冲进客厅就朝卧室的方向跑过去大喊,可惜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的喊声,无声的回应在阳光射进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可怕。卧室里没客厅这么乱,一楼卫生间的卷纸跟我拿到的纸条材质相当。想来顾影可能是在这里给我丢的纸条,只是此时整个屋子空荡荡,看得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争执一类的状况,顾影早已不知所踪。

没给艾琳提问的时间,我有蹬蹬蹬上楼转了一圈。这个应该是顾影住所的别墅只有两层和加一个阁楼。我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出任何其他蛛丝马迹。

对于一个刚从高考泥潭里走出来的学生来说,眼前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又太陌生了。

顾影的卧室应该是在楼上,我还看见几件挂在主卧卫生间里的内衣。那些颜色淡淡带着暧昧味道的形状在眼前一晃而过,我没寻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背后哒哒的脚步声跟过来,艾琳也跟着上了楼。

“你朋友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看到眼前这个状况,艾琳当然不难猜到问题核心所在。

我皱起眉:“不知道……我就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你不是说她在家里吗?”艾琳指出我的前后矛盾之处。

我不知道怎么跟艾琳解释,就像我和顾影之间的秘密无法跟其他人诉说一样。曾经许多个日日夜夜,那些孤独陪伴着我们,即使面对困境,我们也无从表达。

深吸了一口气,我尽自己所能解释道:“至少在我得到她消息赶来的时候,她应该还是在家里的。”

大概看出了我表情里的沉重,艾琳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们的目光一齐从并不整齐卧室的收回,我此时已无意关注顾影的卧室到底有哪些细节。

看到艾琳在身边,我意识到自己现在跟顾影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大概只有我们互相丢纸条的那个小型虫洞。顾影身边肯定有其他人,否则绝不会这么久都不回一张纸条过来。

“用一下洗手间。”我咳嗽一声,装作内急冲进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

就在我关上卫生间门的同时,掌心那个暗蓝色虫洞缓缓浮现,一张小纸条吧嗒一声掉落地上。

这大概是我接到的最惊心动魄一张纸条,我连忙捡起展开。这次顾影写的字换了一种类似炭笔的什么东西,字迹更加脏兮兮中透着一股慌乱。

“我在天泽小区20号楼三楼。”

对于一个跟自己丢了那么久纸条的人字迹我当然能辨认出来,顾影平时写字很好看,现在虽然略显慌张,依然带着那股属于她的独特风格。

“天泽小区……”我坐在马桶盖上回忆这个小区的位置,同时不忘按下冲水开关让外面的艾琳不要生疑。

哗啦啦的水声中,我走出卫生间。

“怎么样?”艾琳瞄了我一眼,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好像在看那几件挂在卫生间里的内衣,表情古怪,带着一丝笑意。

“还有一个地方有可能找到她。”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这种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目光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还要赶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艾琳想都没想就把自己和我捆一块儿了,“路见不平嘛,多个人多份力量。”

我想要拒绝,不过想到这个行动力比我还疯狂的姑娘也许会有些什么帮助,这种事又不想麻烦到任何认识朋友,我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吧……”

我完全没想到,新的难题就出现跟我同行的艾琳身上。

5.

“现在插播一则新闻。新生劳改队的女犯张晓晨于前日外出劳务时逃逸,目前已潜耶云市内,请广大市民留意。张晓晨,女,二十岁,因入室行窃被判处……”

出租车上,原本应该正点播报的天气预报没有准时播出,反倒来了这么一条新闻。此时正在脑子里想着各种乱糟糟可能的我下意识地联想到顾影碰到的麻烦,不会这么巧吧……我发现自己的目光跟艾琳正对在一起,我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猜测。

但是等等?二十岁左右,入室行窃?尚在狱中,短发?

我的目光从艾琳的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看上去应该比我大一些的艾琳相貌身材当然没得说,只是这过于开朗的性格,顺手就想撬别人家大门的手段,加上清爽的短发……怎么看上去更符合那个女逃犯的各种特征呢?而且真的会有父母给自己女儿起这么不中不洋的名字吗?

这种大胆的揣测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算眼前这女孩真是那个人,我现在也该保持冷静。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我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往外发散,不要流露出任何不安的情绪。

如果艾琳真是那个逃出来的,我的处境估计比此时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顾影好不了多少。

幸运的是艾琳没发现我的不妥,只是跟我随意聊着一些事。这些事现在从我的角度莱汀总觉得有些虚假成分,不像是真的。

随着车子离开石桥区开往东山区的行程不断加快,我的脑子里越来越多闪过各种可怕的想法。好像自从获得这个虫洞能力之后,我胡思乱想的幅度也变大了。顾影的安危和眼前这个可疑的艾琳混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盯着艾琳的脸左看右看,终于在艾琳被我看的开始脸红之前我们到了目的地。

天泽小区比起顾影家那片来压力顿时小了很多。不光我和艾琳能进去,连卖杂货的小贩都进得去。这里的建筑大多是六层或七层,楼房历史比我的年龄略小几岁,值得高兴的是20号楼的标记仍清晰可辨。

我跟艾琳走在那些人造的林荫里,终于还是憋不住了问道:“艾琳,如果一会还碰到打不开的门,就得拜托你了。”

艾琳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仍是那么开心:“没问题。”

为了保险起见,在踏入20号楼之前我还是先借故去打听一下状况跑到角落里跟顾影联系。平时对我们来说万能无比的虫洞屡次失效让我很是恼火,看来周围有人就不会出现这个特性的确让人困扰,不知对虫洞了解更多的顾影知不知道改进它的方式。

偏偏这个时候运气来了,我只是无意识地将手指伸入虫洞,再也不是碰到虚无缥缈的什么异度空间,而是触到了一片温润柔软的掌心。

“顾影?”我心中大感惊喜来的太快,迅速用手指在顾影掌心写了她的名字。

不用我说话,那边顾影的手指伸过来,在我掌心打了一个对号。这是我们当日最初联系上时所用的方式,足以证明那边的人是顾影无疑。

“你没事吧?”我依然比较担心顾影的安危。

顾影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下“OK”两个字后,我一路上的不安都化成了一声安稳的叹息。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一切好说。

“你在三楼那间房里?”叹息过后,我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顾影能跟我使用这个能力的时间不知道会是多久,我必须抓紧每一秒钟。

“三楼只有一户。”

这样目标就明确了。

“你被人挟持?”

又一个对号,我心中一沉。

“对方有武器吗?”

掌心上一个叉。想想顾影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我觉得随手拿个晾衣架什么的也能威胁到她。

“几个人?”

阿拉伯数字“1”。我深吸一口气,看来不用报警,我和艾琳就能解决这个僵局。

“要小心,有剪刀……”

顾影的这个马后炮让我打了个激灵,不过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也没什么。顾影是个美女,美女怕被剪刀划来划去造成遗憾容易受胁迫也属正常,我就不信剪刀也能戳死人!

好吧……虽然心里有股豪气,我还是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先跟顾影长话短说。

“你找机会开门,我在门外想办法冲进去。”我知道不能把希望寄托给那个看起来不靠谱的短发美女身上,这时候能尽快让顾影摆脱胁迫显然是重点加核心。

交代完一切事宜,我从背包里掏出那台新买的iPad去跟艾琳汇合。

这种时候不要管艾琳是不是那个可疑逃犯了,先去救顾影比较重要。

把iPad当成板砖,我一脸决然地跟艾琳一起冲上20号楼的三层。

“嘭”地一声大门被打开,我怪叫一声,举着iPad冲过去……

写特,老子一生中最英勇的一天居然是这种可笑姿势么?

…………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