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频骑了白马一路狂奔,百十里间也只个把时辰,白马寺离少林寺本近,很快便到了少室山脚下,范剑频心喜一路走的顺利,便要上山。刚走的几步,却看见前面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说话,范剑频心想少室山下,乃是少林重地,这些人不知在此有什么阴谋,于是,将白马藏了起来,自己纵到一棵树上。只见人群中,一个黑衣头目,头戴斗笠,手中拿了一柄剑,似是在分配什么任务,继而人群四散。只留下斗笠人和另外一个黑衣人说话,一会儿,那个黑衣人也走了,只剩斗笠人。斗笠人四周看了看没有动静,便仗剑向少林寺走去。
范剑频也悄悄的下了树随后跟了去。只见那个斗笠人,并不直行,而是,一会东走,一会西去,范剑频心里奇怪,悄悄跟随。再行一会儿,天已有初晓之意。范剑频这才看见这斗笠人,虽然穿了夜行衣,头上戴了一个大斗笠,但个子不高,身子却似乎很纤瘦,走路不是很快。最后这斗笠人走到了一片林子里,竟蹲了下来,范剑频急忙窜上树梢低头来看,只见黑衣人环视四周,将手上宝剑放在了地上,伸手摸向腰间,范剑频细看原来斗笠人乃是一女子,正在解手,范剑频虽是“过来人”,但也不禁“噫”了一声,哪知那斗笠人耳朵甚是聪辩,起身提了衣裤,便嚷声道:“什么人?”

范剑频见行踪被识破,不得已便要跳了下来,这时却见树林中走出一人,那人一袭白衫,人还未到,声音早已传到:“少室山下,大树林里,黑衣美女,我白某艳福真是不浅。”说着手摇一柄纸扇走了出来。

斗笠女子,见了白衣人微微一怔,笑言道:“这不是江湖上专门劫色的白相公——白云扇吗?何时有空到少林寺来走动,难道白相公对和尚也不成有了色心。”

斗笠女人语言说来不卑不亢,声音悦耳好听,范剑频在树上听得身子也不由一荡,心想:“这个女人定是会什么摄魂妖术,怎么说话如此好听。”

白云扇听女子讥讽他倒也不十分生气,反而呵呵一乐,手中一甩把扇子打了开,只见扇子上诡异的画着一个骷髅头,不是白云扇是谁?这白云扇身份很高,功夫又好,暗器毒药独步天下,长得唇红齿白,看上去犹如二十多岁,是一个江湖奇人,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第一采花淫贼。范剑频见了他心里也不禁打鼓,心想这个女子遇到这样厉害的人物,想必多半要吃亏,自己在紧要时可以帮他,但想起自己武功尚未完全恢复,自己也实无战胜白云扇的把握。

只听白云扇说道:“姑娘不必十分惊慌,看在大家都是武林一脉,我白云扇也不是是个女人便要劫色的人,姑娘只须摘了斗笠,让我看上一眼,若是不甚满意,大家便作罢,若是姑娘真的美若天仙,嫁了别人也是可惜,不如随我一起享乐,做个神仙般的眷侣。”

那女人并不发怒,反而一笑:“都道白相公模样长得俊又解风情,这里见到了,总不舍这个机会,就是白相公不来,小女子日后也是会拜访的,何须今日如此匆忙。”说话间女人顿时身体媚态重生。

范剑频和白云扇都是解风情的人,但见这女子明明身材苗条,此时摆出姿态真是让天下男人难以自制。便是凤骚骚也不过如此。

那白云扇是老江湖了,见这女子身段举止不似什么良家女子,便释了心大肆挑逗了起来,语言放浪,连树上的范剑频听了都不禁皱眉,心想:“这白云扇按说比自己身份高出一辈,算来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这般无耻。”

白云扇说:“上次在一破庙中,无意得了一个美娇娘,可惜没你这般温顺,这次你若随我去了,不如你们做姐妹,我来做你们丈夫,想来你的温柔性子定能感染她。”

斗笠女子不答,树上的范剑频却心里一惊,想到自己曾被凤骚骚刺了一剑,醒来后凤骚骚便不知去向,不知流落何处。但听白云扇说曾在一破庙得一女子,难道就是凤骚骚?再看那白云扇,越看越像那日的两个白衣人,顿时眼睛一阵模糊,看那斗笠女子也越来越想凤骚骚了。其实自己原本有李月华陪伴,也很少再想凤骚骚了,但此时一时想起,竟情感不能自抑。眼中全是凤骚骚的模样,一时急切的竟然想哭。

这时树下白云扇已经与斗笠女子动上了手,白云扇武功果然厉害,见他只是使一把小小的纸扇,但那路子全是进招,扇子也不展开,却总不离斗笠女子的几大穴道。相反看那斗笠女子的武功确是稀疏平常,似乎还远不及她的轻功,一柄剑使得浑若无力,忽快忽慢,招式总是零乱不堪,但就这样与白云扇斗了十余招,竟然也没吃什么亏。原来少女心思极密,若论武功,她哪里是白云扇的对手,但白云扇不想伤她,确是只想掀开他的斗笠。她便故意把一套剑法使得忽快忽慢的,有时加几下搔首弄姿,白云扇便停下来看。两个人打不象打,玩不象玩,竟这样硬是过了几十招。

这边白云扇心里其实也早想揭了女子的斗笠看一眼庐山真面目,但这女子剑法似真似假,有时有意竟不避白云扇的扇子,但如要真点她穴道或摘她斗笠却又躲得极快。如此过的几时,天光已经不早,白云扇忽然醒悟这女子定是与我耽误时光,想得一会儿少林僧众下来巡山来解救。白云扇悟道了这一层,手上的速度也就快了起来,一连几招,疾点女子的几处大穴,女子不得以忙得手足拘促,白云扇忽然扇子打开,扇面扫向女子的斗笠,女子一纵后退,身形略慢,虽未给扇子打下斗笠来,却给扇子将斗笠前面的面纱,扫了起来。女子一个回身就是一记扫堂腿,白云扇一跳躲过,竟站立不再进招,范剑频正在奇怪,却见斗笠女子一记扫堂腿还没使完,竟一头栽倒不再起来。

原来,白云扇见天色不早,怕天亮巡山的和尚下来,因此在扇子里加上了五香**散,早在扇子扫中面纱的时候,给扇子扇到鼻子内,女子也只觉一阵类似脂粉的香气,便已中散倒下了。

白云扇见女子倒下,便上来一背扶到肩头,就要走。这时一件物什从背后飞了过来,白云扇回扇一格,那东西“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白云扇一看却原来是一段树枝。

范剑频一段树枝发出,便又折了几段来连环打出,他自己功力未全恢复,只希望能拖延一些时辰。白云扇见那力道平常,又见是树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细看了也不晓得是谁?便也不搭理他,扛起女子一纵便走。

范剑频见白云扇要走,也是一急,和着身子拔剑从树上向白云扇纵了过去。他在树上,加之手上利剑,这次白云扇却不能不接了。回手纸扇一格,剑扇相交,双方都是一震,白云扇不由自主竟将肩上的女子放了下来。

此时白云扇与范剑频正面交锋,天气也已大亮,彼此近了,已经互相认出了对方。范剑频见正是那日龙王庙内后进门的白衣汉子,白云扇也认出了范剑频。双方均是一惊,各自退了一步。

原来范剑频是早有准备,心想此番与之相斗怕负多胜少,心中早已做了败的打算。而白云扇猛地见范剑频没死已是诧异,此时又在少室山下相逢,对己很是不利,何况刚才一招交手,见范剑频功夫不弱,似乎比之龙王庙当日大有进步,自己不想找太多麻烦,因此也作了退的心,何况自己本有要事在身,又兼自己劫了凤骚骚总是做贼心虚,不想惹太多麻烦。

其实,若论武功,范剑频原本逊色许多,又加自己负伤,武功已失之大半,根本不是白云扇的对手。但一来,范剑频出来的蹊跷,白云扇见到他已是心里一惊,更加之自己高处临空一剑,借了力道的优势,因此白云扇与他交手,反觉范剑功进步许多,其实既是范剑频武功不失,今日也绝难阻止白云扇,但白云扇顾虑重重,因此未战自己先怯了。

白云扇纸扇一摇说道:“哪里来的大汉,怎么阻人好事?”

范剑频见他似乎没认出自己,单剑在手一指说道:“地上姑娘原本是我跟踪的猎物,你却出手,还问我如何阻你坏事,不如你先报名来听听。”

白云扇一想也是,原来凤骚骚便是青楼人物,江湖上传范剑频曾为救她不辞江湖上许多高手追杀,想来也是一个急色之人,不如此时卖个人情给他,但又见那女子身材婀娜,善解风情,又有不舍,忽然,一扇将范剑频逼开了半步,右脚将女子的斗笠踢飞了出去,冲向范剑频。范剑频先见折扇挥来,伸剑相格,但哪知白云扇只是虚招,一剑扑了个空,又见一个圆圆的物体直击自己的面门,破空之声响亮,顿时一个铁板桥,将斗笠避了,却见白云扇已不知去向。

这一来,倒是出乎范剑频意料,回头见刚才那飞来之物是什么,一望之下,原来是女子的斗笠,心想白云扇一个斗笠能使出如此劲道真是不易了,便到树上去摘那斗笠。哪知一摘那斗笠却不动,细看原来那斗笠沿上箍着一个铁圈,被白云扇一踢已经将斗笠踢进了大树之中,范剑频加大力气将那斗笠拔了出来,发觉斗笠竟然不轻,心想斗笠去势声音颇为响亮,原来竟有这样的分量,那黑衣女子深夜戴这样一个斗笠前行,想来武功也是不弱了。想到斗笠女子,不禁看她刚才落身之处,见那女子依然在地上,并没被白云扇带走,心上略宽,便走过去想看她中毒如何。待到近前忽见女子面容,不由一惊,这女子长的太过难看了,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塌着,嘴倒长的周正,只是从脸上到脖子竟长了一脸赖疮,面目可怖,范剑频勉强探了她鼻息,见均匀有力,只是无事,恐是中了**散一类的药物。自己解下随身水袋摇一摇,见里面积水尚多,自己喝了几口,便将剩余的水倒在女子脸上,见那女子已经慢慢醒来。

不一会儿那女子已经全醒了,只是还坐在地上,猛然见到范剑频,忙去摸随身武器,一摸却空。范剑频见他醒来正在找剑,便问道:“你是在找剑吗?”已经俯身将地上的佩剑拾起递于她。

那女子迅速接过剑,见面前的已经不是白云扇,便问道:“你是谁?白云扇呢?”

“白云扇已经走了。”

少女一愣有微微叹息,心情似乎并不十分高兴。范剑频心道:“怎的女孩的心思都是一般奇怪?”却见那女子抬了头来看他,自己便也望去,两目相触,突见少女略现羞涩之意。急忙垂了头。一会又抬头偷看见范剑频仍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奇怪。只见范剑频伸手直指自己脸颊。

那女子伸手摸了觉的脸上潮腻,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戴斗笠,那斗笠还在范剑频手心。忙扑过去夺了,戴在自己头上。见范剑频仍是不住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恼怒,问道:“哪里来的大个子,没有见过美女吗,怎么这样痴痴的看着人家。”

范剑频听这话说得虽然快,却说来仍是甜腻腻的,心里不由一阵恶心。心想:“怎得这女子长的如此丑陋,说话却有这般腻人。”

女子见他作恶心装,却似乎有些高兴,忙不迭的说道:“怎得嫌小妹子丑陋了?”声音仍是那般丝丝甜甜。

范剑频本想说是,但道口边总是说不出,说道:“不是,姑娘只是长得……”

“长得怎么样?”

“——比较特殊而已。”

那女子咯咯一笑倒不甚愤怒,“说说,我长得怎样特殊了。”

这话如问一个伶牙利齿之人,便还好说些,可惜范剑频一向语言木讷,一时答不上来。

那女子确是见范剑频答不上来十分高兴,立刻近了身子来问:“怎样?”

范剑频心想:“这女子多半花痴,哪有这样问人自己长相的。”口中却说:“姑娘脸上淋了水,长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这一句说来,倒让女子大吃一惊,退后道:“谁往我脸上淋了水?”

“是我?”范剑频手指自己,“姑娘,脸上淋了水,表情变化莫测,虽然丑陋,到似皮肤白嫩了些。”

“原来如此。”

范剑频问道:“怎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