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要帮着鲍叔牙收拾东西,鲍叔牙看着他那身子骨,又考虑到小白是齐国公子,虽是他的徒儿,亦是他的主公,断然不会让他做这等粗事。他拍拍身上的土从柜台后走了出来,略一思索道,“估计得一天才能收拾妥当,这样吧,我先教你几招,你在后院练习,我在大堂干活。”
话毕,两人便去了后院,雪依然在下,但远没昨夜那么大,院中的雪都没扫,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鲍叔牙笑道,“看来是老天佑你,这雪地练我的鲍式剑法进益更大。”

说完,鲍叔牙拔剑出鞘一个雄鹰展翅在半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小白一看心中大动,昨晚师父从天而降就是用的这一招,真是太帅了。

“我一定要学会!”小白在心里说着,仔细看鲍叔牙的招式身法。

看了一会儿,他的眉头却蹙了起来,等鲍叔牙收剑落到他身边时,他就问,“师父,您这鲍式剑法怎么跟雍廪教我的太极剑法差不多呢?”

鲍叔牙听罢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脑袋瓜,说,“其实,这就是太极剑法,呵呵,昨晚找到仲,我太高兴,说话溜了嘴。”

小白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可又跟雍廪教我的不一样啊。”

鲍叔牙眉头一耸,“怎么可能?难道天底下还有第二种太极剑法?你且耍一回让我看看。”

小白点了点头,抽出自己的剑便在雪地上耍起来。

鲍叔牙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摇头,最后是看不下去了,摆手道,“停!”

小白收剑回到他身边,“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鲍叔牙凝眉道,“你把口诀背一遍给我听。”

小白依言背了。

鲍叔牙奇怪道,“口诀对啊,但你的招式大有问题”说着,他再度出剑,边说边示范,“第一式探海屠龙,应刺敌下盘,你却刺向腰胁。第二式,罡风扫叶,应横削敌人双腿,你却向上斜刺削臂。第三式,分花拂柳,应虚中带实,实中有虚,剑身晃动,刺敌腰胁”

鲍叔牙一招一式的解说,小白的拳头一点点握紧,怒发冲冠,“玛嘞个巴兹的!雍廪全是反着教我的!”

鲍叔牙叹了口气,目露同情,拍拍小白的头说,“生气归生气,你身为齐国公子口吐脏话不好。”

小白点点头,眉间怒意未消,“有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一下雍廪这个老贼。”

就这样,小白按着鲍叔牙教的招式练习起来,倍觉威力大增,心里激动不已,一发不可收拾。雪漫天的冬日,他直练的衣衫湿透,汗渍淋淋,蝶姬在旁边边跺着脚搓手边劝他歇息一会儿,他不肯歇,不知为什么,他好像中了魔似的,大有当年初玩魔兽世界时那种上瘾之感。

不知不觉已到申时,若是平常,天都黑了,但因下着雪,漫天铺地的白雪映的四处明晃晃的。

“主公——”蝶姬无力拉长声音喊他,她已经不知道她叫了他多少次了,“休息一下吧,凡事有度,别伤了身体。”

小白正起兴时,眉间带笑,借力一跃,一个雄鹰展翅,张臂挥剑,剑气带起的气流将四周雪花卷成旋涡,啸啸而落。

“我终于学会这一招了!”他兴奋不已,收剑落到了蝶姬面前。

“小白,你天资聪颖,真是一个剑道奇才,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超过为师,成为天下第一剑客。”鲍叔牙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浓眉微耸,眼窝微陷,凝看着小白。心里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和仲,他的剑术更高一筹,仲的学问他望不可及,如果小白做不成齐王,他倒可以把他培养成第一剑客,也是一番功业啊。

小白擦了擦汗,作揖笑道,“师父才是天下第一。”

鲍叔牙欣慰一笑,“好了,休息一下吧。”

小白便与蝶姬去了大堂,蝶姬端了盆热水忙活着给他擦脸擦汗,唠叨道,“我还没见过像您这样做起什么事来不要命的,您又不比一个大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此时落了伤,可就是一辈子的累赘。”

小白睨了蝶姬一眼,奇怪道,“蝶姬,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我妈了?”

蝶姬嗔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妈是什么啊?您就会说些奇词怪语戏弄我。”

小白嘿嘿一笑,“妈,就是夫人的意思。”

蝶姬的脸腾地红了,撂下布巾宣布罢工。

这时,忽听见街上一阵骚动。

小白系了系衣带走了出去,只见一辆马车从齐宫那边疾驶而来,挥鞭之声响彻整条街,马儿被催的太紧,慌不择路,所过之处摊位皆被撞翻一片狼籍。

“那不是公子彭生么?”蝶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小白身后。

小白点头道,“正是堂叔彭生。”彭生是齐襄公身边的力士,想必车上坐的是齐襄公。但下一秒,小白的眼睛就瞪大了,其中的意外震惊无法掩饰,盯着那愈来愈近的马车,只见马车所过之处一道鲜红的血线,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之下格外赫目!

血正是顺着车壁流出来的。

小白怕被彭生看见,马车将经过饭庄门口时,及时拉了蝶姬背过身去。

“公子,怎么会这样?”蝶姬不安问。

小白摇头,“不知道,身为君上身边力士如此驾着滴血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一定出事了。”

说罢,小白跑到饭庄大堂喊道,“师父,天色不早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鲍叔牙从一堆破烂中探出头,正要跟小白道别,哪还有他的影子?

回到齐宫,一路走回宫邸,连个人影都没碰到,小白有些失望,坐在火盆前一边烤手一边猜测。

第二天一早,才听说齐襄公给鲁桓公买了一口好棺材,上头的寿字是青铜铸的。

小白心惊,虽他早就知道春秋战国是一大争之世也是一大乱世,尤其是春秋初期,他来到这里短短两月余,听说的杀人与诸国战伐事件已达十几起,但鲁桓公之死让他大为震惊。鲁桓公是小白第一个亲眼见过的被杀者,那晚长廊之上,他在文姜面前的忍让与无奈犹在眼前,活生生的人,才过了一夜就被害了,真是不可思议。齐襄公真狠,不虚他残暴之名,连贵为一国之君的妹夫都敢杀。

这回小白也没办法去找鲍叔牙了,鲁桓公的棺材停在驿馆,前往鲁国报丧的官使需三天才能到,一个来回就是六七天,小白身为小舅子,与纠一起穿上了白色大孝服,被拉到驿馆给鲁桓公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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