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属于我的婚房
“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汤缘吼了我一声:“没听说么!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啦!”

大概是槽点太满了,我一下子没hold住。噗的一声,胃酸伴着残留的那点红酒被我尽数喷在汤缘的车上。

这会儿汤缘一直把我送上三楼的卧房,看着我脱得干干净净进浴缸了才准备放心离开。

瞧着她被我气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狼狈样,我把自己沉在浴缸里偷笑。

真的好幸运,身边一直有汤缘。

姚瑶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唯有汤缘,她从来抢不去。

汤缘今年快二十六,比我大一岁。是宏信银行S市分行前行长汤镇国的女儿,与姚家一直有不错的交情。

所以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像她那样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为什么会愿意跟我这种肮脏的私生女做朋友?

而且是很铁很忠的很插刀的,不管我姐姐姚瑶用多少甜美笑容和漂亮礼物都换不走的那种。

当年她甚至为了跟我在一所学校念设计,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她爸爸给她安排的商科学院。要不是她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我还真以为她是个对我情有独钟的女同呢!

我想,也许是她那看似大条的神经下,真的有一颗洞察人性的七窍玲珑心吧。

一眼就能辨认出世人口中强奸过的真相——谁才是缺心眼的可怜虫,谁才是步步算计的心机婊。

爬出浴缸,我换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新婚内衣。大红色倒不显得很俗气,在我白皙曼妙的身体上勾勒出一丝诱人的朦胧感。

裹上乳白色的浴袍,擦干柔顺的卷发。我倒了一杯柠檬水,独自打量着这没有经过我插手分毫的婚房布置。

淡金色的主体装潢揉入典雅高贵。姚瑶说过,金色如果搭配的好,看起来只会高雅不会庸俗。

轻盈的白色蕾丝点缀着床具平添了奢华和内秀。姚瑶说过,蕾丝是每个女孩的公主梦,一定要进口手工编织的才有品位。

浓香的香水百合装饰着床前的空白。姚瑶说过,百合是她的命花,圣洁高雅。

华丽的素色地毯铺就低调的路。姚瑶说过,地毯虽然清理起来繁琐,但有家的温馨质感。

这婚房的布置,都是沈钦君亲手操办的。一角一落,我都能嗅到姚瑶的气息。

最终,我把目光落在白橡木的精美梳妆台上。一块纯净的丝帕盖在处二十多公分高的小盒子上,遮盖得神秘又朦胧。

我伸手揭开一个角落,就像变魔术一般慢慢拉提。打开下面的红盒子,里面的东西顿时叫我倒吸一口冷气——

黑白的底色,肃穆的边框,照片上的姚瑶有着与乖顺精致的眉眼,永远停留在她的二十六岁。

怔了大约十秒钟,我失控地把遗像反扣在梳妆台上。

整整一天下来,我遇到的恶心人恶心事还不够多么?!

姚瑶姚瑶姚瑶!这个名字就像噩梦一样纠缠着我快要衰弱的神经,为什么——就是死了都不放过我!

我的力度大得失控又赌气,清脆的啪嗒一声,生生拍碎了相框玻璃!

“你在干什么!”就在这时,沈钦君突然推门进来,眼前定格的一幕便是我摔着我姐遗像发酒疯的丑态!

沈钦君几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照片捧在手上,就像是被摔坏心爱玩具的孩子,气急败坏地冲我皱眉怒吼:“姚夕,你发什么疯!”

他只关心姚瑶的照片有没有弄脏弄坏,却看也没看我那被玻璃磕破的手还在流血不止。

此时我微微捏起掌心,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异常稀薄,死一样的宁静主宰着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夜晚。

我能听见沈钦君的呼吸,也能听见血滴在地板的声音。

但我就是想打破这份压抑的寂静——

“这是我的婚房,为什么要放那种不吉利的死人照片?”我故意蛮不讲理地挑衅着,脸上挂着连我自己都厌恶的表情。

“不可理喻。”沈钦君把姚瑶的遗像用帕子包起来,一手扯开领带,冷眼睥睨着我:“姚夕,姚瑶已经走了,你就连一张照片都容她不下么?”

容不下?我笑得差点泪崩,这么多年来,到底是谁容不下谁呢?

一把拉开浴衣的带子,我把自己那身曼妙的红色内衣毫无廉耻地暴露在沈钦君的面前。借着偶尔冲上头的酒劲狂笑:“谁说我容不下?你就那么想在她的照片前做么?让她亲眼看着是不是——”

“不知廉耻……”沈钦君厌恶地别开脸,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玻璃。

我不知廉耻。

从我上高中时被人满城风雨地传开援交话题的那天起,我就是不知廉耻的代名词。

有人说我被半秃的老男人包养,有人说我跟说学校半数的男老师都有染,还有人说只要一百块钱,我就可以给他们一张嘴!

还记得那天站在学校的天台上,我穿着比灵魂还要纯洁的白校服,看晚霞追日落追的那么辛苦。如果能够跳下去,让我的血染得比晚霞还要绚烂……该多好。

沈钦君,你忘了么?

那天的你一手挽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姚瑶,一手坚决地伸向我,你说你相信我——

无论别人怎么诋毁怎么侮辱,无论那些风言风语传得有多绘声绘色。你都愿意相信我。

可你看不到我破碎执念下的心,因为你而燃起活下去的勇气——就像你看不到姚瑶天使般善良的外表下,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是怎样用手机在学校八卦论坛帖子上匿名发‘顶’的!

那些私房的照片,朦胧的裸露,借位的P图,除了能在我生活中来去自如的至亲至爱,还有谁能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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